第1章 梦中依卉
走在狭窄幽深的小巷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孤单的脚步声伴随着我。一弯唯美的月牙偷偷的挂在西天上,仿佛在窥探着什么。月光撒了一地,映照出高高低低的房舍,古老的石板路,破旧的红木窗,岁月的痕迹萦绕在空气中,时间沉淀的香气久久散不去。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湿冷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吹拂着我,同时也卷起了脚下的落叶与碎屑。这风不知从何处来,更不知它要到何处去。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没有一个人呢?而且除了头顶柔和的月光,根本看不到任何灯光。望着没有尽头的小巷,我心里愈加害怕起来,只希望可以尽快遇到一个人。
突然,背后一个女人的声音悠悠传来,这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下。我不禁心跳加速,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我停下了脚步,我壮着胆子,缓缓地扭过头看向我的背后,可令我更加害怕的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小巷依旧空无一物。
但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咿呀咿呀咿呀……”,像是在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古谣。我心想:明明没有人,这声音是谁发出的呢?难道是?是鬼吗?想到“鬼”这个字,我第一反应就是:快跑!
于是,我拔腿便跑,可任我怎么跑,那个声音却总是跟着我,而且还似乎离我越来越近。谁曾想,正在奔跑中的我竟然在最不该跌倒的时候跌倒了。我就像是一枚炮弹,一头扎在了地上,我真想像炮弹一样炸出耀眼的火花,可是却没有,只有胳膊和大腿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
可脚脖子上突然出现一个冰冷的东西,紧紧抓住了我,一股寒意从脚上传来,直入心扉。该不会是?我不敢想下去,只感觉自己的牙齿正在打颤。我壮大胆子向自己的脚上看去,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纤长的手指正握在我的脚踝处,指端有寸长许的长指甲,指甲已深深地陷入我的皮肉中,可我却并没有感到一丁点儿的疼痛。
我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当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心脏仿佛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半俯着身子,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诡异至极的笑。她身着洁白的长裙,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更惨烈的白。这时,她的嘴张了开,紧接着“咿呀咿呀”的歌声传来。
啊!女鬼!传说中的女鬼!我可不想这么早就死啊!过度的害怕竟让我忘记了反抗,忘记了逃命。我颤抖着哀求道:“别……别杀我,别杀我!”
阴森恐怖的声音从她的嘴里传来:“只要你听我的,我就不杀你!”
我忙道:“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松开了抓着我的手,然后直起了身子,望向深巷,一动也不动。一阵风袭来,她的长裙随风飞扬,摇摇摆摆,犹如我此刻的心情,飘摇不定。看她久久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我的胆子大了起来,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地走到她的身旁。
她依旧凝视着深巷,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可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好奇得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未来!”她的声音悠悠传来,没有了刚才的阴森。
我更加好奇:“未来?你可以看到未来?”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说到:“我只能看到幻想中的未来,但我却看不到现实中的未来!”
她的话我没有听懂,所以想继续问下去。可这时她却把脸突然转向了我,并用她那只未被长发遮挡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心想:她不会反悔了,要杀了我吧?
她的眼神很是冰冷,但又透着一种向往与期待,她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鬼,所以才这么害怕我啊?”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胆战心惊的问道:“你……你真的是鬼啊?”
她叹了一口气,道:“没错!我确实已经死了。七天前,在XZ登雪山时,不小心掉到了冰窟窿里。但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所以我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够帮我。”
看到她满含期待的神情,我真的不忍心打破她的美梦,但我还是开口道:“人死不可复生!我一个平凡人又怎么能够帮助到你呢?”
她着急道:“不!你可以帮我的!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依卉,云南丽江人。”
“我叫田筱柒,你叫我筱柒就好,大家都这么叫我。”
“我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才找到你的。”
“你知道?”我很是惊讶。
依卉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她的笑容并不迷人,反而有些瘆人。她道:“你与我有好多共同点。我们是同一天出生的,一分不差,一秒不少;你与我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写日记,而且中间从未间断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对天文地理、历史以及各种灵异神秘事件特别感兴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从中找到令我重生的方法的!”
说完这些,她的眼里露出了明亮的光芒,仿佛自己真的已经复活了。我心想:真惨!怎么会和一个女鬼在同一时刻出生呢?而且还和她一样爱写日记,早知道我就不写了。这下可惨了,被她缠上了。我到哪里去找令人重生的方法啊?看来这回是真的死定了!
我皱着眉头,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依卉突然把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一股寒意随之侵入骨髓,我的脑袋瞬间停止了转动。只听她说道:“你不用害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为难你!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帮我继续写日记就行了。”说着她把手拿了开去。
我这才放下心来,道:“写日记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保证完成任务!至于,让你重生,这个恐怕有点难……”
依卉抬头望着天边的弯月,月色如洗,柔和的光线照射在她的发梢上,她的眼神深邃又坚定。她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坚信一定可以找到重生的办法的!”
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再说出那句“人死不可复生”。只好鼓励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不对!应该是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没有你的帮助,我什么也做不了,即使做了也是徒劳。”她纠正道。
没想到我在一个女鬼眼里竟然如此重要,心里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以后在同学面前我就有自夸的资本了。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笑出声来,我好像已经看到同学们一个个惊讶又羡慕的表情了。
“你在那里傻笑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把我从幻想中带回了现实。我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僵硬的表情让我的脸部肌肉承受着莫大的负担,我想把我的表情收回,却发觉自己已不知道该怎样把它恢复到原样。
一张脸贴在了我的脸上,那张脸上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离我最多只有两公分,眼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这个女鬼怎么能这样啊?变幻无常又飘忽不定,一会儿微笑,一会儿严肃。难道她改变主意了,要杀我?
随着一声叹息,她的脸离我而去。而后她道:“这是一条充满坎坷,荆棘密布的路。也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路,完全要靠我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一条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看你刚才傻笑的样子,就知道你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原来又是我多想了,望着眼前陌生而又古老的街道,莫名的香气从心底深处涌来,一个疑问出现在我的脑海: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家乡丽江古城。十年后你会来到这里的。”依卉的声音随风传入我的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沁人心脾的莫名香气。
十年后?难道现在我不是在这里吗?我还想再问,可依卉却已消失不见了,深巷深深没有尽头,更没有依卉的影子。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多,却得不到任何解答。
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我还会再来找你的!”我听出那是依卉的声音。可转瞬间,我整个人已飘离了地面,越飘越高,最后一个古镇的轮廓显现在我的身下……
在一片刺眼的亮光中,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不禁喊道:“依卉,你在哪里啊?”
“什么依卉啊?还不快点起床?一会就迟到了?”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头顶的日光灯很是刺眼,好一会儿,我才看清眼前的场景,老姐正站在我的卧室门口,一手拉着门,一手放在电灯开关处,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我也疑惑地问老姐:“依卉去哪了?”
老姐笑着道:“依卉?可能在你的梦里吧。现在最好还是别想你的依卉了,想一想你那严厉的历史老师吧。”老姐说完就走开了。
梦里?难道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可为何如此真实呢?依卉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中久久停留,挥洒不去,反而愈加清晰。
“别在那傻愣着了,还不快起床?难道你连你的历史老师也不怕了吗?”
老姐在客厅催促道。
历史老师?坏了!今天有历史老师的课!一想到历史老师毒辣的眼神和他手中长长的戒尺,我就有些不寒而栗。历史老师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第一人,不仅是教学第一人,更是严厉第一人。
想到这,我瞬间爬起了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老姐早已把饭做好了,我赶紧坐在饭桌前,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还抱怨老姐为何不早点喊我起床。老姐只给了我一个白眼,我就不敢再多说话了。一顿饭五分钟就搞定了,然后我背起书包,骑着自行车向学校赶去。
我叫田筱柒,今年刚上初三,平时最爱幻想,所以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我一直在想:如果梦境全部变成了现实,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姐姐叫田筱凤,她今年上高三。她虽然学业特别忙,但还要照顾我。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由于父母常年在外,所以家里的一切大小事物全部由老姐打理,当然也包括我的衣食住行。
老姐是我最坚实的依靠,也许是长期受到老姐的耳濡目染,我对一切神秘的事情都充满了好奇,一直梦想有一天可以解开宇宙间所有的奥秘。老姐经常和我一起探讨各种神奇灵异的事情,然后提出各自不同的看法。天生的好奇心让我对每一天都充满着期待,我渴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亲身经历类似的事情,而不是只听别人的故事。
天还没有大亮,秋风阵阵,卷起落叶片片,掀起我的衣角,骑在自行车上的我感到了些许凉意。秋味越来越浓了,金黄的银杏叶依旧倔强的挂在树梢,但树下的落叶已是层层叠叠。秋叶终究无法抵挡寒风,抵不过无情的时光,更抵不过大自然恒久不变的规律。
一阵凉风袭来,让我不禁想起梦中那个名叫依卉的女孩,一样的风,却是不一样的世界。树叶都抵不过的自然规律,依卉和我真的能够改变它吗?重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又有谁曾实现过呢?
唉……我不禁替**********感到惋惜,生命为何要一去不复返呢?如果她无法重生,一定会特别伤心吧?我真的能够帮她吗?帮她写日记,这件事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等到了学校就买个日记本,从今晚就开始帮她写吧。
真奇怪!我怎么会把一个梦当真呢?可昨夜的梦真的只是个梦吗?如果不是梦该多好啊!脑海中各种问题纠缠着,理不清一个头绪,只有风声在我耳边呼啸着。秋风吹拂着我的脸,空气中仿佛有谁寄给谁的信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