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拿回私兵
在第二天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北山穿好战甲，独自走向贵族们驻扎的营地。
因为之前要求把住所都让给百姓，所以贵族们也不得不搬出来，然后在卡特杨的安排下，把帐篷安置在了自己大营的正北方。
两个大营的距离并不太远，几乎是贴着搭建的，所以北山也没有走多久，就看见在北边稍小的营地中等待的一众贵族，还有早一些来此的卡特杨。
北山快步走上去，这时候肯定不能给对方任何不满的借口，面对众人连声说道：“各位久等了，这一大早的就喊各位起来，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军中事务繁杂，只能抽出现在这点时间。”
谎言开口就来，北山当然不会因此面红耳赤，而那些本来还想抱怨的贵族，一听这话，再加上北山现在可是握着实际的军权，于是纷纷说起“还是大人辛苦”之类的话。
“冬日天寒，我看就先别站在外面，进大帐再说。”北山说罢，做了个手势，率先朝着贵族的中央大帐走去。
这是北山第一次来到这些跟随西撤的贵族营地，此时才发现，贵族的中央大帐看起来竟然比自己那边的军议大帐还大了一倍，用的也都是上好的巨型毛毯。
而等北山走入大帐，眼前纷乱繁华的一切，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这群家伙真是该死。
温暖的大帐里，首先映入北山眼中的是无数支点燃的火烛，把整个大帐照的如同白昼，紧接着一股扑鼻的异香袭来，那应该是火烛里添加的龙涎香所致。而在大帐的中间，三张长条桌依次摆放，桌面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食物的香气混合着火烛的香气，熏的北山都有些头疼。
卡特杨在北山抬步走向大帐时，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此时发现身边人的脸色越来难看，连忙用手肘悄悄碰了碰北山，示意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贵族，千万别露了馅儿。
“从昨晚知道大人要来，我们就让底下彻夜安排了今早的食物。”一个贵族讨好的说着。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北山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身后的贵族们：“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各位也是用心了。”
“是啊，是啊。”一众贵族纷纷附和。
看着眼前这群家伙，北山心里简直厌恶之极，捷斯亚现今已经到了存亡之际，他们竟然还能如此奢侈。而且从眼前这些食物和大帐来看，贵族们根本就不缺这些东西，却还派人去抢夺百姓赖以为生的物资。
“各位，我们先入坐。”再次把心中那份想作呕的厌恶压下去，北山装出满面春光的对贵族们招呼着，同时对身边的卡特杨说道：“你先回去把今早的训练安排下，然后再过来。”
卡特杨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随即转身退出大帐。
接着，北山主动坐在了长条桌的首位上，其余的贵族也纷纷落座。还没等北山开口说些什么，这些贵族就纷纷给自己添满了酒杯，欢笑声随即响起。
“不知道伯爵阁下今早前来，是所谓何事？”坐在北山左手边的一个贵族轻轻晃荡手中的酒杯，咂了口酒，才缓缓发问。
北山并没有心思吃些什么，更不用说像那些家伙一样端起酒杯，眼睛扫过底下的一众贵族，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现今捷斯亚的最高指挥官，各自谈论热闹，大部分甚至开始吃的满嘴流油。
“十分抱歉，我对各位的身份不太了解，到西线后事务又很繁杂，更抽不出时间来过问各位。”如果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北山根本不可能表现得如此和蔼。
北山不禁觉得，早知道就让修斯那个老狐狸来做这些事了，想来人老成精的家伙在这种环境下，一样可以保持的游刃有余吧。
“在下王都西侧阿立克小镇的封地持有者，二十年前被封伯爵，本名列卡·沃斯。”贵族笑呵呵的说道。
哦？原来也是个伯爵，怪不得北山发现对方并不像其他贵族一样称呼自己为大人，这大概也是贵族间的陋习，只要不是比自己地位高的贵族，都喜欢以爵位称呼对方。
而北山之前也听卡特杨说过，这群西撤的贵族中最高的也就只有一个伯爵，现在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因此才被其他人推举出来和自己谈话吧。
“原来是沃斯伯爵，久仰久仰，早在王都时就听说阁下的封地是京畿周边管理最好的。”北山说着并不存在的事实，“这次来肯定是有些事情要商谈，但下面在座的各位，不知道阁下是不是能……？”
北山的手指过其余各自谈论的贵族，在他的眼里，甚至有几个都喝酒喝的面红耳赤了。
“安静！北山伯爵有话要说！”在沃斯拍着桌面的叫喊声中，吵闹的贵族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过来后，北山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就到了最重要的时刻了。
“各位，我捷斯亚自从回廊口要塞建成，就一直在南疆享有和平，从未发生过像如今一样的战争。可是泰勒那个叛贼却让不落的回廊口要塞失陷，我们南疆也成为如今这幅惨痛的景象，真是王国破碎，山河疮痍。”
尽管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收取贵族私兵的控制权，但说到此处时，北山还是忍不住真情流露，声音也有些哽咽。而其他贵族看北山说的伤心，也纷纷努力挤出两滴泪水来，这倒把北山吓了一跳，这群家伙不去演戏真是可惜。
稍微平息了下自己的心绪，北山接着说道：“现在南北两方的贵族已然背叛了王国，东边的那群家伙也观望不动，要说这王国真正的忠贞之士，也就只有在座的各位了。”
随着这声话音刚落，贵族们纷纷表起了忠心，一时间“誓与王国共存亡”、“我等贵族决不会与宵小为伍”之类的话，响彻北山的耳边。
对于这些毫无营养的话语，北山心里只觉得好笑，这群家伙现在说的好听，但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失败，这群蛀虫肯定会一股脑的跑去敌人的阵营。
当然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北山开始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我当然相信各位，不然也不会跟着我跑到西线来了。要我说，能称作捷斯亚真正贵族的也只会是各位，而不是像有些家伙，只顾自己的利益。”
很明显，北山是话里有话，而他也很快注意到，坐在面前的贵族中有几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来人啊，把大帐的门帘掀开，给我们的贵族们看看是谁不顾王国存亡，肆意伤害百姓！”北山突然大声喊道。
此时，之前离开的卡特杨早已悄悄站在帐帘口，只等北山的声音一落，他就立马掀开了帐帘，外面是跪了一排的贵族私兵，还有站在私兵身后举起武器的战士。
“呵呵，各位都瞧一瞧，这些你们手下的私兵，竟然抢夺分给百姓的粮食，还动手杀害百姓性命。”北山冷笑着，随即朝卡特杨一挥手，二十多个人头齐刷刷落地。
鲜血在一瞬间染红帐外的土地，没有给那些私兵任何狡辩的机会，二十多具无头身体就无声的倒下。看的出这个惊吓的效果相当之好，贵族们都鸦雀无声，还有十几个甚至跌落了手中的酒杯。
随着这出好戏的落幕，在卡特杨的命令下，战士们纷纷将倒地的尸体拖走，只留下一长串血渍还在证明，刚才发生的事不是幻觉。
与此同时，北山再次挥手，帐帘被卡特杨重新放下，震惊中的贵族们纷纷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脸色清冷的北山。而作为被关注的人，北山则慢慢用目光扫过每一个贵族的脸，被眼神注视的贵族纷纷心虚的低下头颅。
“北山伯爵，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坐在北山身边的沃斯，第一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试探着开口问道。
“误会？不见得吧，那些私兵所犯下的罪行可是证据确凿的。各位要是不相信，是否需要把证词拿来看看？”北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沃斯连忙摆手：“这倒不用了，我的意思是说，那些家伙犯的错，怕是他们自己私自做下的，我们平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住他们啊！”
“对对对，沃斯伯爵说得对，那些家伙肯定是背着我们去做的这些事，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杀害百姓，死有余辜，大人只是砍了他们的头，简直便宜他们了。”
“我等贵族决不会和百姓争夺，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啊大人！”
在沃斯刻意的提醒下，贵族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口为自己辩解，全数把责任推到奉命的私兵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刚才还沉着脸的青年男子，忽然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大家不用着急，我当然信的住各位，说实话，别说各位了，就算我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手下的战士不犯一点错。”
北山的话让贵族们松了口气，于是再次响起“大人明鉴”之类夸赞的话。
北山挥挥手，打断了贵族们夸张的赞叹，同时接着说：“其实这次来，目的也不只是让各位知道手下的私兵不顾国法。而是有着更重要的事情，我有想过，这次王国多数贵族都要么叛敌要么观望，那等以后南疆光复，被收回来的封地总归还是需要人去管理的。”
“大人的意思，难道……难道是……”在刚才的惊吓过后，沃斯也在此刻该口称呼北山为大人，他也突然想起这两天流传的那个传闻。
北山点点头：“沃斯伯爵不用客气，我来就是要告诉各位，在场的都是忠诚于王国的贵族，今后当然需要各位多多协助，等王国光复后，我打算让王子殿下把南方那片最富饶的封地赐予各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
贵族们虽然在最近两天听闻过这个传言，但他们却都不敢相信，都知道南方的封地是整个王国最好的，他们也想着北山就算赐予封地，也肯定会先紧着自己麾下的那些军官才对。
而此时此刻，当这句话从北山口中亲自说出来后，本来患得患失的贵族们，在确定消息的真实性的情况下，脸上纷纷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甚至有几位老一点的贵族都流下了真正的眼泪。
北山很满意自己设计的效果，让这群家伙从刚才的惊吓中突然跳到狂喜的状态，接下来最后的真实目的，想来就会简单许多。
不等这些贵族再次开口夸赞和表达忠心，北山换上了一副忧虑的表情：“我刚才那时候说过，各位是王国唯一的忠贞之士，今后把那些土地交给各位，我也非常放心。但是，各位刚才也同样看见了，你们手下的私兵竟敢抢夺和杀害百姓，虽然这与各位并无关系，但总是一个影响。如果今后再发生相同的事情，又要是不小心被王子殿下知道了，怕是封地的事也就……”
北山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啊，如果再派底下的私兵去干那些事的话，今后南方的封地可能就真的与自己无缘了。贵族们倒是不担心北山的许诺，以他现在的地位如果真能光复王国全境，南方的封地难不成还能被王子殿下否决不成。
“那大人的意思是……？”沃斯经过刚才那一惊一喜一忧的情绪快速变化后，也想知道北山的具体想法。
“其实我倒是有个建议，不如……把各位的私兵指挥权暂时交给我。”狐狸的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什么？这句话比刚才看见砍头那一幕更让贵族们震惊，纷纷炸开了锅，一个劲儿的表示贵族拥有私兵是千年来的传统，怎么能交出去？
北山很显然预料到了贵族们的反应，他丝毫不急，只是静静的等待贵族们渐渐平息后，才解释道：“各位，先不说我担忧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会不会影响今后各位的封地，就是现在各位从家族封地中来到西线，那些私兵也成了一种拖累的吧？各位带来的家底，难道真的可以继续喂养那么多张要吃饭的嘴吗？如果不能维持，那今后同样的事情肯定还会不断发生。”
“可是……”
贵族们的表情已经有些动摇，但他们的内心还在挣扎，封地和私兵是贵族权力的来源，现在原本的封地丢给了敌人，如果私兵也没有了的话，以后可就除了头顶上的爵位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看着还差最后一点，北山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再次打断贵族们的沉思，把目光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各位不用担心，我说这只是暂时交给我指挥，今后仍然会还给各位。难道，同样身为贵族的我，不值得各位信任吗？”
“这当然不是，大人说的我们都相信，但……”
一个贵族站起身来，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再次被北山打断。
“我这样说也是为了各位考虑啊！不仅为了各位手下的私兵不会再犯错，而且封地的事情，也不能说只是各位跟随来了西线就让殿下赐予的，好歹也需要为各位自己挣点军功吧？但是，各位又是王国现在仅存的中流砥柱，我怎么忍心让各位上战场呢？所以，把私兵的指挥权暂时交给我，不仅免去各位的忧虑，那些私兵今后的战绩也都能算在各位头上，到时候的封地怕是就会更大几倍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北山脸上露出的表情，任谁看见都只会坚定的认为，他和这群贵族是绝对站在一条线上的生死同盟。
面对一边在今后会获得的丰饶土地，一边是北山言语里隐藏的上战场的威胁，贵族们纷纷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这倒也是，不用打仗，也不用再考虑私兵的粮草问题，而且今后还能去南方那里享受更大更肥沃的封地，目光短浅的贵族们，哪里还能想到这其中可能存在的陷阱。
于是，在一声声“为了王国，我等自愿将私兵交给大人指挥”的高呼下，北山顺利的从贵族手中拿走了他们最后的性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