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待时机
“站在这里，我好像都能看见那座如同火焰燃烧一样的林科兰尔。”北山站在圣山南麓边缘的一座小峰上，手指着林科兰尔的方向，尽管他并不可见，但似乎那座用红土巨砖修砌的王都近在眼前。
此时，站在北山身后的少年，身高已经快和他相差无几，褐色的卷发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眸，逐渐开始退却稚嫩的脸庞已经长出些许柔软的绒毛胡须，臂膀宽阔，肌肉纹理清晰。少年的手中握着生锈大剑，或许是因为剑身重量不小，他的手背上的青筋鼓起。
“师父，我们能平息叛乱吗？”少年问道。
“能。”这一个字，北山说的并不那样确信。
少年看向山脚下的平原，在阳光的照耀下，微风吹过，南疆特有的金色麦浪正随风起伏，这样的景象让他不由地低下了头，微微抽泣起来。
北山转过头，看向少年，柔声问道：“想你父亲了吗？”
“嗯。师父，我现在也正式成为一个武士了，我想从圣山出去以后，能跟你们一同战斗，我不愿意再躲在后方被保护了。我希望，爸爸能在天上看着我，看我亲手为他报仇。”路棋有些哽咽，但语气坚定无比。
北山沉默片刻，随即拍了拍路棋的肩膀，说道：“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
路棋用力点点头，再次似乎自言自语的问道：“我们会成功吧？”
“会的！”这次，北山坚定的回答着。
两人对话的此时，已经距离上次战斗五天，时间已经来到了王历一二〇三年十月十七日。
五天前，在那个八字胡的盗贼率领麾下投降后，瓦伦西尔再次整编了军队，把新投降盗贼纳入进来。按照瓦伦西尔的安排，他将洛天只有三个中队的骑兵补充到了整一个大队，同时还把瑟礼的重步兵队伍多增添了一个中队的实力。
随着调整，新投降的盗贼已不足两千人，于是在修斯的建议下，除了再单独整合出一个大队以外，剩余的两三百人全被他要了过去。
用修斯的话说，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但北山却知道没那么简单，因为修斯所分配剩下的人，全都是身形瘦弱、其貌不扬的家伙，包括那个名叫麦克莱的八字胡也在其中。不过北山并没有过问修斯打算做什么，他相信修斯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好了。
全部整合完毕后，瓦伦西尔便下命全军朝圣山边缘开拔，先到林科兰尔正北方的南麓中安营。至于最后一个偏东边的盗贼山寨，瓦伦西尔则亲自带了一个兵团前去攻打。北山对此毫无异议，瓦伦西尔的能力不需要任何人去担心。
在军队开拔的同时，瓦伦西尔还向圣山外派去了一曲斥候，他认为泰勒既然为了装出一副勇猛威严的样子来，那离开林科兰尔的时间也就快了，需要时刻知道具体的情况，才好应对。
而后到了两天前，早已驻扎好的北山迎回了去解决最后一个山寨的瓦伦西尔，对此北山算是放下了一部分担心，至少现今整个圣山南麓的强大盗贼势力都被他们纳入麾下，尽管战力和配合上还有诸多问题，但好在兵力已有三个兵团外加一个大队，总计一万五千人，实力已然不小。
大军安营扎寨的地方，在圣山边缘向内十里，这个位置刚好被两座山峰挡住，不用担心被外面瞧见。
同时，修斯也让一个中队的士兵在周边巡视，一旦发现有进山打猎的农户，就不问缘由拿下关起来，北山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他们，可越是临近出山的时候就越要小心。
这几天以来，除了日常的整合训练，北山都在等待斥候传回消息，没事儿的时候就到边缘的山峰上来眺望。
他想起之前制定的计划，按照修斯和瓦伦西尔的判断，泰勒会离开王都前往回廊口要塞，而他们就需要等到泰勒进入回廊山谷后，冒充从南方经过王都的运粮队潜入林科兰尔，然后从王都内部想办法攻破禁卫军的防卫。
可是，几天下来，斥候一直没有传回消息，北山不禁有些心急。
修斯和瓦伦西尔每天都看着北山，也明白他的心情，既然年青人沉不住气，干脆让北山暂时先别管军中的事情，他想去山峰就去，只不过得带着路棋，顺道好好趁着时间教导下他自己的徒弟，也算是个办法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本来北山从再次出发后，一路上只要有时间都会把路棋叫到身边，只是这几天心中焦急，反而将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但现在两位老人暂时免掉了他的职责，闲来无事中，北山也发觉自己这个师父实在不太称职，于是只要来山峰上就会带着少年一起。
路棋几个月时间的训练下来，北山发现少年其实挺有天赋，如今也已经有了见习武士的资格，但他没有放松教导，这几天在山峰上的时候，北山总会把大剑交给少年锻炼，而他从旁不断地指点。
“好了，休息会儿吧，你把你的【印】结出来，我看看到哪一步了。”北山看着路棋不断流下汗水，于是让少年歇一会儿。
路棋放下大剑，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上慢慢浮现一道青色的光晕，随着这道光晕开始流转起来，一条条细小的线条浮现出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纹。
北山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不错，你的【印】看起来已经距离极限不远，我看大概最多半年，第一个【印】就算是完全成功了。”
“还要半年啊。”路棋有些气馁的说。
北山看着少年似乎还不太满意，笑着解释：“你其实已经比平常人快速多了，要知道随着【印】的复杂程度越深，速度是会越慢的，而你总共算下来连一年时间都没有，就可以把第一个【印】的图纹达到极限，这还不满意吗？而且你要知道，这才是第一个而已，如果等以后你能结出第四个或第五个【印】的时候，几年时间下来，那不得把自己急疯了？”
“好吧。”路棋的语气仍有些低落。
“我告诉你，我教你走的这条路，本来就很少有人会一样，他们总是急匆匆的在能升阶的时候就去结出下一个【印】，从而最终决定了他们的高度并不能达到顶峰。可是呢，就像我说的，你把每一个【印】都扩展到极限，然后再去下一步，那今后的成就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北山拍着路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路棋的眼中闪过光芒。
北山点点头：“当然！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你的【印】达到极限，才可以同时练习武士和召唤师，就这一点，别人就比不过你。再说了，就算等你结第二个【印】时发现双职业的路没法走通，但你的极限图纹也比别人强大啊，越靠近复杂极限图纹的【印】，也就代表了越是同阶里最厉害的角色。我打个比方，就像你现在是武士里的一阶武兵，等你的第一个【印】达到极限，那么其他同样的一阶武兵都不可能赢过你！”
路棋听到北山肯定的回答，心中也高兴起来，但他立刻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连忙问道：“不对啊师父，照你说的只要每一个【印】的图纹达到极限，那么同阶之内就几乎没有敌手，那为什么之前你跟特鲁叔打斗的时候，却差点打不赢他呢？
少年的发问，让北山突然有些扭捏起来，他摸了摸自己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每个【印】要达到极限的知识，是我当年跟林克陛下到了王都后才知道的，这是捷斯亚王室特有的知识。而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一阶召唤学徒了，也结出了第二个【印】，算是浪费了最开始的基础。等我知道这些后，我才开始把后面两个【印】按照这种方法来锻炼，但始终没法弥补第一个的缺憾。”
“原来是这样！”路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什么叫原来是这样！你忘了我是双职业吗，就算后面两个【印】达到极限，可双职业不还是又分化了同阶的比重。再说了，特鲁那个大块头可是狂战士，武士里特殊的存在，一般人跟他相比也打不赢的。”北山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争辩解释道。
“师父说的对，我看一般人也比不过，谁叫我师父是双职业呢。说不定，再过十几年，我师父就是全大陆最厉害的双职业六阶，那时候见一个打趴一个！”和北山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路棋也会偶尔开他的玩笑。
北山“啪”的一声打在路棋脑袋上，故作生气的说道：“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炉石那一套，说也说够了，再劈两百下大剑，错了一点我可是要罚的。”
“好好好，全大陆最厉害的师父说了算。”
接下来又过了两天，派出去的斥候终于传回消息，泰勒已经离开林科兰尔，正带着王室护卫队即将到达回廊山谷的南边入口——下廊镇。
与此同时，探查运粮队消息的斥候也传回情报，有一中队的运粮士兵此时在南方产粮区等候，因为泰勒出兵太过突然，以往的存粮早就被调配离开，而新麦子还要几天才收割。
这样的消息传来，让一向悠然自得的修斯也变的严肃起来。根据可靠的消息，泰勒到达下廊镇后就会立刻动身前往回廊口要塞，而如果运粮队再不出发的话，泰勒怕是就已经到达回廊口了。
这种情况不免令人担忧，瓦伦西尔和修斯一直希望能在泰勒对亚尼法特亚正式动手之前就拿下林科兰尔，以此迫使泰勒放弃与亚尼法特亚的战斗，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将他堵截在回廊山谷当中。
因为，如果时间来不及，只要泰勒率领军队打上一场，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从而可能立刻返回林科兰尔，至于回廊口的防守，有他没他都是一样。
十月二十日，北山又一次来到山峰，消息不断地传来，让他更加内心急躁。泰勒此时已经离开下廊镇两天，可南方运粮队却仍没有动身，他越来越担心计划是否能够成功。
路棋站在北山身边，他能感受到自己师父内心的焦虑，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劝导，想了一会儿后，他问起一些无关计划的话题。
“师父，你之前给我讲过武士和召唤师的具体信息，能不能再给我讲讲结【阵】的魔武士和魔法师？”
“哦？你想知道？”北山回过头问道。
少年使劲点着头，表示自己对此很有了解的欲望。
“那……好吧，那我给你讲讲。”北山其实清楚少年的心思，但他不好拒绝，显得自己毫不关心少年的求知，只好开口说起。
“我们先说魔法师，他们是以魔素操控四种自然元素，它们分别是：火风地水。我拿炉石举例，他既能释放火系魔法，也能释放水系魔法，这些并不冲突，只要咒语相应就可以成功释放。但是，炉石释放魔法也要考虑周遭的环境，就像如果在大海上，水系魔法肯定最容易，而火系则最难。至于他们具体怎样释放魔法，我只知道的是他们把魔素融合进自然元素中，以此带动自然元素的迸发，而融合的基础就是把【阵】结在自然当中。”
北山顿了顿，继续说道：“当魔法师的等阶越高，他能操控的魔素也就越多，那所能融合的自然元素也相应增加。好比一个六阶的魔导师，当他在海上以魔素融合水系元素后，就能释放高出百米的巨浪；在火焰元素充足的地方，那数百个火球就会从天而降。”
说到此处，北山忽然想起格威特兰的那个五级魔法“流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师父，那牧师也是魔法师么？”路棋看北山停下，接着提问。
“啊，牧师吗？”被打断思绪的北山反应过来，“我也不确定他们算不算魔法师，因为他们并不操控自然元素。我在王都的时候，听牧师们讲过，说是他们的力量来自于对上神的信仰，以此获得治疗伤病和形成护盾的源泉。说起来，你之前亲身感受过莱特释放的三级牧师咒’神圣护甲’，你应该能察觉出那种感觉跟魔素的确有些不同。”
路棋点头，他当时感觉到的是一股清新的暖意，和魔素的浓稠感完全不一样。
“那魔武士呢？”本来只是为了转移北山的思绪，但路棋发现这些知识相当有吸引力，他自己的思绪反而转移了。
“魔武士和武士很像，只是他将魔素融合的不是身体，而是他们的武器。当然，武器并不像我们的身体那样容易熟悉，魔武士们在融合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的去感受每一步过程，防止手中的武器断裂，让魔素顺着每一把武器的脉络完美融合。随着魔武士的等阶提升，他们融合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强，就像瑟赛，我猜他现在去融合一把新武器的时间最多不过半分钟。当然，魔武士一般不会换掉自己的武器，越长时间融合的武器，也有着越大的威力。”北山说着说着，似乎也忘了先前的忧虑。
“师父，我怎么感觉四大职业好像都很融合离不开啊？”路棋惊奇道。
北山确认了少年的发现：“你说的没错，本来就都是融合。召唤师融合召唤空间，魔法师融合自然元素，武士融合自己的身体，而魔武士则融合他的武器，虽然方式各样，但本职却是相同。”
“那魔素从哪里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传说上神造世时就有已经有了。”
“那上神是什么时候造世的？”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大概可能好多好多年前吧。”
“那……”
路棋不断地发问，北山不断地回答，不知不觉中，太阳从头顶向着西边逐渐落下，北山心中的焦急早也淡了几分。
“大人，瓦伦西尔大人派我们来叫你回去。”一队士兵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了？”虽然是发问，但北山隐隐猜到了原因。
“斥候传来消息，运粮队动身了！”士兵大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