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谁是莫奈
“疼！”
北山脑海里唯一清晰的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带起肋骨的起伏，胸前撕裂的疼痛在每一次起伏中扩散向四肢，手脚冰凉的像是已经从躯干断开一样。
疼痛的加剧让他无法忍受，将要叫喊出来时，却感觉一股黏糊糊的东西被人敷在伤口，随之而来的是侵入心脾的凉爽，疼痛在瞬间被缓解。
北山努力睁开眼睛，模糊间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屋子里，映入眼帘的是个十七八岁，正值豆蔻的少女，眉宇间透露说不出的灵气，眼眸明亮，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正认真的将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啊，你醒了？”少女发觉北山怔怔望着自己，不由脸颊一红。
“你是谁？”北山说话提不起力气，想挣扎着撑起来。
“别动，才给你包扎好伤口，小心又裂了。”少女连忙按住北山。
“这是哪里？”北山疑惑问道。
少女噗呲一笑，回答道：“你是被瑟赛叔打坏脑子了吗？这是我们村子啊。”
听少女这样说，北山发现炉石等人并未在身边，担心的询问：“我的同伴呢？”
“在外面等着，我去叫他们进来。”少女说罢便起身走向屋外。
不一会儿，炉石等人一个不少的走了进来，北山看见除了卡特杨身上绑着绷带外，其余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我们还以为你不行了呢，怎么样？感觉好些了没？刚才那姑娘不错吧，可惜受伤的不是我，这么好的福气竟然被你这小子享受了！”经过之前的事，几人的关系不禁又近了几分，炉石坏笑着调侃着北山。
北山无语，炉石这该死的矮子就这样，总是能无时无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随时释放他那不正经的幽默细胞。
“如果真像你说的受伤有这么棒的好处，早知道就不挡在你身前了，否则我也不至于躺在这里，胸口疼痛，要不然等我好了也给你一刀，然后找个美丽的少女来照顾你怎么样？”虽说北山对现在的情况一脑子疑惑，但他还是忍不住言语反击。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争这些，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才不会放过你。”炉石摇晃着脑袋。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北山因为晕过去，并不清楚期间发生了什么，对炉石询问道。
炉石对此也一头雾水：“怎么说呢？我们也不清楚，那个老家伙叫停动手，好像还跟你说了什么，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冰释前嫌了，还让人照顾我们。这件事，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
炉石这么一说，北山突然想起戒指还在对方手里，不由心中一急，手一撑连忙坐了起来，结果包扎好的伤口一瞬间被撕裂，渗出鲜血，疼的他闷哼一声。
“别急，别急，你伤口上残留有魔素，我的咒语治疗不能完全去除，虽然你敷了草药，但伤口要老是裂开，以后会有后遗症的。”作为牧师的莱特赶紧又把北山扶住躺下，帮忙把伤口重新包扎好。
“我说霍拉你到底怎么回事，问的那个莫奈是谁？怎么就一两句话的功夫，就让那个瑟赛突然动手，结果搞成现在这样。大家都是佣兵兄弟，好歹你也该给我们个准话吧。”卡特杨在一旁问道。
“十分抱歉，有些具体的事我不太好说，但跟你们一同来圣山绝对没有恶意。这次来这里，本身我就是为了找莫奈的，只是诺伊被盗贼抢走，他们那群人又不愿意出手相助，我就想着询问下他们知不知道那位朋友。至于怎么突然动了手，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北山略带歉意的说。
炉石看着北山，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大家都是在外奔波的佣兵，有些难言的秘密也算正常，既然不愿意说也就算了。
“你不说，我们也就不问了，现在就好好养伤，诺伊那边的问题，我们会想办法。刚才那个女孩出去，应该是去叫那个老家伙了，等他过来，你好好解释解释，别又闹出什么误会。”炉石这句话才说完，就听见木门吱呀一声，回头看去，那位精壮老者走了进来。
“哦，人来了，你们有什么话慢慢说。”炉石识趣的示意其他人，纷纷走出屋外，还贴心的将木门轻轻关上。
老者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盯着北山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年轻人，听瑟赛讲你是来找莫奈的，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知道的他？”
北山心想之前瑟赛突然发动袭击，猜测或许眼前这些人跟莫奈有仇怨，但林克的身份却又不好提起，还是只得重复之前说过的话：“我是受一个朋友托付，让我来圣山找他，老先生如果跟他有什么过节，我在这里抱歉，但也请您不要对我外面那些同伴产生误会，他们并不知情。”
“一位朋友？是这枚戒指的主人吧？”老者说着从怀中掏出林克的戒指，拿在手中。
“是的。”北山点头承认。
“不知道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北山不知道怎样回答，林克的身份关系重大，贸然说出口，可能会引起更多的麻烦，可现在对方发问，自己又在对方的底盘上，不说个名字又似乎不合理，一时间陷入两难。
见北山迟迟不开口，老者微微一笑，主动说道：“你这位朋友，这枚戒指的主人，是捷斯亚的国王，林克七世陛下。我说的对不对？冠以王室姓氏的北山伯爵阁下？”
“你！”北山心中震动，对方竟然能清楚的讲出他和林克的身份，难道是泰勒的人？
“别激动。”老者拍了拍北山的肩膀，示意他平静下来，“我知道，是因为我们就是莫奈。至于你的身份，在十一年前你才到王都林科兰尔时，我就见过你，只是那时候你还小，对我不熟悉，也没什么印象。其实，别说是你没看出我是谁，连我也是听到瑟赛说起诺伊的名字，才猜到是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你跟以前那时候还是有些变化。说起来，也怪我没把有些事情给瑟赛他们几个说清楚，不然也不会闹出这样大的误会。”
老者说完，北山却更加震惊，短短一袭话所包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他只觉得心里更增混乱，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此时的情况，如果老者说的是谎言，或者有别的目的，那就更是糟糕。
似乎看透了北山的疑虑，老者长叹一口气，自顾自的对北山讲起来：“你听我说，这件事还得从七年前说起……”
七年前，林克登基为王时，心里就有了全面肃清圣山盗贼的想法，这颗毒瘤上千年来长在捷斯亚的身上，一直都是个不大不小的隐患。而当林克胸怀光荣故土的志向，圣山的盗贼就更不能任由其发展存在，如果今后与亚尼法特亚爆发战争，难保这群家伙不会扰乱王国。
在这样的思量下，林克当然需要出手解决盗贼的问题，只是圣山盗贼存在上千年，并不是可以容易剿灭的。他们身栖其间，有天然的地利优势，如果贸然出兵强攻，反而会把捷斯亚拉入无休止的剿灭战争中。
既然知道问题所在，林克当即从捷斯亚军中抽调出三千军士，建立起了一支代号为“莫奈”的秘密部队，然后用两年时间，让这三千人各自带着愿意一同前往的亲属，以普通百姓的身份陆续进入圣山定居。并且与此同时，为了保证计划的隐蔽，林克也从未对他人提起过。
林克的计划，是希望在正式剿灭盗贼之前，这支秘密部队驻扎圣山，在盗贼们不太警惕的情况下摸清圣山的状况，等以后时机成熟，就可以里应外合的迅速肃清盗贼势力。
至于老者的身份，他是这支秘密部队的指挥官。因为曾经是林克的武士教官，作为林克充分信任的人之一，这个重担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事情的变化出自十几天前，那时派去外界采购货物的人员突然传回消息，格威特兰发生叛乱，而叛乱主使就是北山。
老者起先看到消息后，心里就不太相信，一个月前他才和林克通信，知道了林克选定派北山出海的计划，不可能紧接着北山就发动叛乱，难不成是因为北山不愿出海？但这个理由在老者看来，似乎不太站得住脚，北山再笨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来反叛林克。
后来，随着越来越详细的探查消息传回，老者仔细分析后更坚信自己的判断，特别是明明该在王都的宰相竟然也出现在格威特兰。
老者清楚，北山的身份决然无法鼓动王国的宰相作为帮手，再加上消息中明确认定，林克和诺伊被宣告在大火中尸骨无存，而被明正典刑的叛乱主使竟然也没有尸身。几方消息汇合之下，老者猜测出多半真正的主使是泰勒，只有把北山换成他，所发生的一切才显得合情合理。
既然有了这样的认定，老者不免担心起泰勒是否知道圣山里的这三千战士，作为绝对忠于林克的势力，如果泰勒知晓则必然会派人前来围剿。因此，老者尽管不能确信自己的判断毫无问题，但他仍然下达了防备的命令，并且对瑟赛几个重要的军官讲述了自己的看法。
“所以当你问出关于莫奈的事，还斩钉截铁的说莫奈是一个人，瑟赛就认定你们是泰勒派来打探消息的，因此才动了手。而幸好我来得及时，刚巧这枚戒指从你怀中掉落出来，我一看似乎是陛下的信物，才叫停瑟赛，不然可就造成大错了。”老者说到这里不由再次感叹，“再接着，我从瑟赛口中听见诺伊的名字，再看见你的模样，以及这枚戒指的佐证，对于之前的猜测泰勒才是叛乱主使的想法便肯定了下来。两个被宣告死亡的人出现在这里，还带着陛下的信物，我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认为你是篡位者。”
听着老者的解释，北山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能说林克生前没有交代清楚，单单只是莫奈这两个字，任谁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个代号，而不是一个人的名字。特别北山之前为了不使身份暴露，林克的名字和戒指都没有提及，这才闹出了一场天大的误会。
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北山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老者听完北山的叙述，想了想，说道：“现在最终重要的就是把殿下从盗贼手里救出来，不论怎样，他是陛下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我们今后平叛的大旗象征。至于今后怎样平叛，我想既然那群大贵族们都站在了泰勒的身后，计划则需要从长计议了。你就好好的先将伤势养好，我这就去找瑟赛商量救人，你放心，有我们在，殿下肯定会安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