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选择是对的
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表达现在的情绪，听着颜倾青的描述，这些事情，早该在当时说明白就不会那么多后来的事情，结局也就不一样，这就跟放了几年的食物等过了期限再次拿出来享用是一个道理。
“原来这就是顾沉死死不肯说出来的真相吗？挺讽刺的，你们两个密谋好了，把我们都蒙在鼓里，扭曲事实的真相，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不是你们都不打算说出来。”
我冷哼一声，大致的表达了一下我心里有点不满的情绪。
“冷静点，本来我是打算等这件事平静下来，再慢慢跟你说，后来你一冲动，又是还戒指，又是收拾好东西，买好票就离开，谁也拦不住，我也没有办法。”
顾沉好像每次都能把话说得让我无法反驳，这的确是我个人的问题，在那种情况下，谁还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论，完全是没了理智。
所以我对顾沉的抱怨，也少了一些，这些话就是很在理，颜倾青拉着小男孩，俨然就是一个母亲模样，根本就失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那种潇洒和坦然，反而更加的成熟标志。
说到哪我也忘记了大概，我们抛去了周旁的杂声，投身于在这场谈话中。
“妈妈，我想玩哪个。”
小男孩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绕着一根柱子，从头到尾一直成圆形旋转的木马，奶声奶气的音色让我有点想揉揉他的小脸蛋，皮肤又很白嫩。
“好，那你要乖噢，等妈妈跟叔叔阿姨说完话，我再带你去。”
颜倾青蹲了下去，在小男孩面前，尽是一片温柔，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那个小男孩才答应了点了下头，笑起来，两眼眯着看不见眸子，嘴角咧得露出那不算太整齐的白牙。
“好。”
我们都意识到可能孩子估计也快饿了，我们又在旁边找了一家小店，坐下来细细谈论这些过去，这家店的氛围很安静，是最适合不过的谈话地点，我们每人点了一杯喝的，又给小男孩点了一份鸡蛋羹，鉴于晚点颜倾青要去参加聚会，我们便没有特地找寻吃饭的地方，现在天色也早，就先给孩子吃点，我们倒没有太大要求。
好在他不如其他小孩子那般调皮，更是安静，就这样眨着眼睛看着我们，也不吵闹，静静等待颜倾青，我对他又多了几分好奇，本来我对小孩子素来没有任何兴趣，但他倒是改变了我的想法，至少现在有了一点喜爱。
“那后来呢？”
我们在安静的店里，坐了几分钟后，我又继续问，毕竟是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人嘛，难免有些好奇心。
颜倾青端起那碗鸡蛋羹，给小男孩勺了一口，待凉的差不多，才让小男孩吃了下去，举止间，完全是一个母亲的样子。
“你知道的，我后来被家里给藏起来，我也在顾沉的帮助下离开了，可我从来不是一个服输的人。”
这点放在颜倾青身上一点也不冲突，她那股劲是我无法去摸寻的，在那种生活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总是有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态度，这也是我后来从陆川河那里知道，颜倾青虽然在学校很优秀，长的也有几分姿色，毕竟是女孩子，在那种重男轻女的环境下，多少受点委屈，所以当年出现那种事情，家里不但感觉丢人，还准备断绝这个女儿的关系，可想而知有多绝情。
“我记得当时，我是帮你离开了，但至于你去了哪，我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我也没有再多过问，你家里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人情味，真是世态炎凉啊。”
顾沉手搭在椅背上，眼神若有若无的看着那个小男孩，我也开始注意到一个问题，既然不是顾沉，那这个男孩子又如何而来，当时颜倾青也没有传出与谁有过的声音，一时间冒出这么一个小男孩，真是不可思议。
颜倾青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收起勺子拿纸给小男孩抹去嘴角的残留物，仔细瞧瞧他的下巴是否干净了，才转身理了理额头上有些歪斜的刘海。
紧接着她像是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秘密再次说了出来。
“这个孩子的的确确不是顾沉的，当时我是挺喜欢顾沉，也有过这个不好的想法，都是我自己做的孽罢了，小时候没有享受过什么温暖，所以当有一个稍微对我好的人出现，我就会觉得，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刚开始，他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人，谈吐间都十分的有学问，对我更是处处充满了关心，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我们很快乐，做了很多事情，一起看电影，一起喝奶茶，一起去电玩城，我以为这样一个人，是值得托付的，加上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那时候的我们谁不喜欢甜言蜜语呢，就这样我被他哄骗，被他迷得团团转，我也不会想他会对我做出什么，但是后来，真的，那晚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他说他心情不好，让我去陪陪他，我去了，一点防备没有过，他喝的真的好醉，整个人都不清醒，我被他吓到了，但为了好好照顾他，我还是没有离开，我当时脑子里完全是以他为主，我也只是一个需要人关心的小姑娘罢了。”
“所以那晚，你们就发生了什么？”
我继续问，顾沉倒也没什么波澜，还是那样悠闲的靠着椅子，听着我们的谈话。
颜倾青的眸子都暗淡了下来，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是一辈子的黑暗，不是这次的再次相聚，这也许是她在心里藏一辈子的秘密。
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场赌博，输赢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刚想安慰她，既然是过去就不提了，话还没出口，她叹了口气，释怀了一样，接着又继续把她藏着的秘密说完下一部分。
“没错，的确是发生了什么，才有了他。”
这个他指的就是他旁边的小男孩，小男孩抬头眼眸干净看着颜倾青，他不爱说话，从头到尾，就只说过刚开始要玩旋转木马的那句话，就没有再任何发言，安静的像一个洋娃娃的乖巧。
当时我也怀疑过，顾沉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怎么会跟颜倾青有过那样的做法，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好，顾沉的性格我最清楚不过，何玲曾经告诉我，宁愿相信陆川河会这样，也不会相信顾沉会这样，果然被她说中。
又或许那晚见到顾沉跟颜倾青的场景，只是一个恰巧吗？时间凑合起来，也说得过去，都在晚上，那怎么又那么巧两个人撞在了一起呢。
“那我见到你们两个一起，也是巧合吗？”
我看着握在颜倾青手心的热奶茶，也有些开始凉了。
“你是说，你过敏那晚吗？”
“就是那晚，我碰到你们两个一起，然后脖子上还有那个印记。”
我始终忘不了那晚见到他们两个的场景，怎么也抹不去，喜欢的人跟别的女生站在一起，脖子还有一些不明的印记，是谁都会心酸，有种想逃离现场的感觉存在，我当然也是，也是那样后来有了陆川河的认识。
“这个我就得说了，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解释，你都不信，颜倾青，你跟小久解释一下，我都被她冤枉这么久了，真是百口莫辩。”
顾沉接着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这小地方的咖啡大概是在他这种喝惯了讲究咖啡的人嘴里，有些难以下咽，所以在抿了一口在嘴里后，顾沉紧锁的眉头都能把一只苍蝇给夹死，仔细回味一下后，他又咽了下去，但表情很是扭曲。
出于对店里工作人员的尊重，他放下杯子后，就再也没有再端起过那个杯子，在他眼里已经自动屏蔽了这个物品，成了摆设，从结束也没有动过那杯咖啡。
颜倾青轻轻笑了一下，对于当年的事情，她是想到了当时那么好笑的场景，又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候我跟顾沉算在一起吧，又不算在一起，就处在那句话说的暧昧时期，却已经当成了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情对待。
“你笑什么，不就是顾沉说他百口莫辩呗，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我狠狠拍了顾沉的腿，原本很惬意靠着椅背，一下就很端正的做起来，他大眼瞪着我，而我就当是为那时候的我报仇了。
“我是笑，当时的我们都很单纯啊，为了喜欢的人，那样反目成仇，即好笑又心疼，事情当然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还真被你说中了，那晚真的是巧合，我刚刚说到我认识那个人，也是一个学长，不过后来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学业，我去那天晚上，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受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顾沉，我没想到会发生，事先也没有想到顾沉，要是第一时间，让顾沉陪我去，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很少有女孩子会一个个去陷入那样的处境的，我当时害怕，真的特别害怕，顾沉赶到的时候，我整个人像岸边一条缺氧的鱼，顾沉当着我的面，把那个学长惩罚了一番，我跟顾沉一起回了学校，因为他说他得接你一起回家，所以我就跟在顾沉后面，准备跟你解释一下，可你看到顾沉的时候，还是失了理智，我看着你整个人都在颤抖，想上去安慰你，却怎么也迈不出去，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必须找个人靠着帮我，我又想到了顾沉，只有他，也就是为什么，后面我对你的态度也是那么的恶劣。”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你就站在我们不远处，光线很暗，也很单薄瘦小，我怎么能把我受过伤之后再让你也受伤呢，我很难想，我会这样做，可我必须这样做，要是被家里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我以为过段日子就好了，但我没想到，还是很快就暴露了，原因就在于我去买了那张纸，丢在了厕所，被佣人收拾的时候发现了，情急之下我求助了顾沉，刚开始他一口拒绝，后来在我苦苦哀求下，他才勉强决定帮我，但代价肯定是你会误会。”
不知道怎么的，我反而觉得自己才最可悲，顾沉从来不是一个热心的人，可却很反常的帮助了颜倾青，还不惜让我们误会他。
“别看着我啊，我只是觉得她可怜，不，准确说是看在孩子份上，这么麻烦的事情，我也不会多管。”
顾沉赶紧撇开眼，我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跟颜倾青讨论，太过于去纠结顾沉怎么做也是无聊之举了。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不找孩子的爸爸呢？”
就算不看在颜倾青与那个学长的情分上，多少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吧，可后来的事实，真是让我跟顾沉大吃一惊，竟然会有这么冷血的人存在。
“阿姨，我妈妈说了，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而且我也觉得有妈妈就足够了。”
那个小男孩，一开口差点把我刚喝进嘴里的奶茶一口吐出来，好在我死死憋住了，不然要在孩子面前出丑。
但后面那句话让人听了都觉得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的确，在没有爸爸的环境下长大，整个世界都是只有妈妈存在，对爸爸的印象也不多，渐渐的也不再需要了。
“没有就对了，叔叔告诉你呀，以后长大了，别要那个混蛋爸爸，要多保护好妈妈，知道吗？”
顾沉凑着脸跟小男孩对话，言语间倒是很有理的样子，小男孩点点头默认了顾沉这个想法，果然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孩子，谁疼心里记得也是很清楚。
“你别教坏小孩子。”
“许久，你这话就不对，我这哪叫教坏小孩子，明明句句在理。”
我懒得跟顾沉计较那么多，毕竟小孩子也在，多些收敛，也当是做个榜样。
“小墨，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话，以后出去可别乱说，会被人笑话的，也会说妈妈的不是，知道吗？咱们小墨有爸爸，只是去很远的地方了，会回来的。”
颜倾青板正小墨的小身板，一本正经的教育，小墨也听得也很认真，那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妈妈，你骗人，我明明就没有爸爸，如果有，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是小孩子，可我心里什么都知道。”
小墨把我们逗得苦笑不得，颜倾青也要被他这幅小大人模样笑的说不出话来反驳，楞楞的看着小墨那张稚嫩的脸蛋。
“小家伙还挺机灵。”
顾沉深邃的眼眸有了几分明亮，对着小家伙也有了几分喜爱。
“我不是小家伙，我叫小墨。”
小墨转头，很认真的纠正顾沉的错误，嘟着小嘴。
“好好好，小墨，不是小家伙。”
说完，小墨才放心转头继续面对着颜倾青。
她的脸色本来在回忆过去的不好时有了一点疲惫的忧伤，在小墨的几句话中，她有了几分起色，在那样的情况下，就这样两个人支撑到了现在，而小墨的懂事，让颜倾青十分欣慰。
“那你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能把他带大还能教育的这么懂事。”
“许久，说句实话，不后悔是假的，我在一个偏远的地方，靠着之前积攒的积蓄，在知道有他的时候，我就开始筹备，把家里的首饰一些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那些数字，堆积在卡里，越来越多，就为了这个时候，不用收入也能够我们生存，真的很辛苦，我什么都不懂，那么小小的一团，我吓得不敢抱生怕弄疼他，后面慢慢才开始接受。”
说起这段回忆，颜倾青的眼眶有些红润，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从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没有人可以去理解，也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比起我一个人去外地上学工作，简直比她好的要太多了，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熬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甚至过了好久，想起来，我都觉实在是太可悲。
“那你找过那个学长吗？”
话语刚落下，颜倾青伸出去想端起奶茶的手一下就顿住在半空中，顾沉已经对我们的谈话产生了一段无聊至极的茶会，他试图出去抽根烟，还被我拉着没有让他逃出去，只好继续坐在旁边听着我们的谈话。
“找过，从来都没有希望，那晚顾沉教训他一顿后，我们就匆匆离开了，天色是真的很晚了，也没想那么多，等第二天想找他解决，结果他就没来过了，听与他有联系的朋友说，一直没看见他，老师联系也没有结果，就跟消失了一样，去他家一看，家里人也不知道去向，还是有个人说出来他去了国外，但是就那次提到过，就再也没有联系，在没有任何帮助下，又怎么可能找到他的下落，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问他朋友有没有联系，都是于事无补，慢慢的我也不再去打听，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不重要了，他能做到这么无情，我没法，我想过要自己去解决了，才能一个人好好生活，可他毕竟是个小生命，我不能剥脱他来到世上的权利。”
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母爱，我也算明白，是什么改变了颜倾青现在，是小墨的到来。
“还好，我的选择是对的。”
言末，她双眸中印出小墨那张稚嫩的脸蛋，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