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莲花坪（九）

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

今年中秋节石塘镇要举办中秋观灯赏月活动，刚好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娶媳妇，要请戏班子在外面唱大戏，而这天又是石塘镇大集的日子，三个日子赶到一起，一定非常热闹，十里八乡的人们早就盼着了。

莲花坪的人们更是如此。山里人看戏的机会本来就非常少，又听说这次是从宜昌府请来的戏班子，莲花坪的男女老幼除了腿脚不好的，全都计划好了，白天带着山货去镇上赶集，晚上观灯赏月看大戏。

这样难得的机会，小西沟的人们自然也不会落下，大家约好一起下山去镇上赶集，然后留在镇上看热闹，晚上看完大戏再一起回来。

向岩冲和洪天赐已经跟邻居家的男孩子约好，一大早就下山，先去赶集卖山货，然后在镇上玩耍，晚上去观灯看戏。但是向雅俾看大家都去了，也想下山去看看热闹。自从向东乡回来后，她已经快一年没下山了，向东乡不放心向雅俾，又不忍心不让她去，于是决定跟着去，向岩冲和洪天赐也放弃原来的打算，陪向东乡和向雅俾一起去。

向东乡还决定晚一些去，天黑后只去镇上观灯和看戏，所以他们吃完中午饭才动身。由于他们走的太晚，下山的路上前后都没看到人影。

向岩冲和洪天赐都很着急，所以走的很快。向东乡知道两个男孩子的想法，也加快脚步快走，四人一个多时辰后就走到山口。已经能看到山下的道路了，忽然看到一个女子往山上跑上来，很快大家看清了，是苏寡妇正在慌慌张张地往山上跑。

“苏大姐，你慌慌张张的跑什么？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向雅俾大声问道。

苏寡妇抬头看见了向雅俾和其他人，像是松了一口气，立刻停下大喊：“哎呀，水莲，我正要找你。快，那个小伙子在下面跟人打起来了。”

向雅俾马上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大虎吗？”

“是呀，就是那个巴山虎！”

向雅俾跟苏寡妇关系很好，有些话不能跟父亲说却可以跟苏寡妇说，她和杨大虎的事苏寡妇是知道的，也知道杨大虎的外号是巴山虎，所以向雅俾一听苏寡妇说到巴山虎这三个字马上就着急了，一边往下快走一边问：“苏大姐，大虎跟什么人打起来了？”

“宜昌府董家的三公子。”

跟着走下来的向东乡一听就急了。“快，二牛，咱们下去看看！”说完他领头往山下跑，向岩冲和洪天赐紧紧跟在后面，向雅俾跑在最后。

在下面打架的确实是杨大虎和他的三个兄弟。

杨大虎要来莲花坪拜见向东乡，向向雅俾求婚，就利用八月十五这天石塘镇人多这个有利条件，悄悄混入人群中，悄悄进山，结果正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去莲花坪的路口时，和董三公子一伙人碰上了。

或许是去年挨的一脚印象太深刻，董三公子一眼就认出杨大虎了。

去年董三公子在这里吃过亏，所以每次来这边都多带几个家人，结果还真发挥了作用，杨大虎他们想跑也没跑掉，迫不得已动手打了起来。

可是双方一交手这些人还是打不过杨大虎和他的三个兄弟，巧的是一个路过的道士认识董三公子的父亲，知道情况后立刻出手帮助董三公子一伙，双方的形势立刻发生了转变。

本来杨大虎的两个结拜兄弟也要跟他一起来，可是遇到了一点急事来不了了，杨大虎又不想浪费八月十五这样一个好机会，就带着三个兄弟过来了，对付董三公子的那些家人没什么问题，可是碰上真正的武术高手就远远不够了。

洪天赐跑得最快，最先跑过来，从围观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正跟一个道士正在对峙。那个道士脸色白皙，看不出五十岁还是六十岁，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不禁让洪天赐想起了竹林轩的三位先生。

就听见那个道士冷冷地说：“小伙子，你的武术还算不错，可是跟我动手还不够资格。今天让我碰上了算你倒霉，你们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也可少受皮肉之苦。”

小伙子说：“这个董三少爷依仗权势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没干什么好事，你一个修道之人竟然帮这些坏蛋，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让我们束手就擒，休想！”

“我可是好言劝你，你们听不进去就别怪我无情了。来吧，让我领教一下你的本事。”

这时向岩冲和和向雅俾也扶着向东乡跑过来了，匆忙挤进人群中，洪天赐也跟着挤进去。

向雅俾首先看到了杨大虎，跟向东乡说：“爹，他就是大虎。”又指着道士身后被十几个壮汉围着的一个锦衣公子说，“那就是董家三公子。”

向东乡看见杨大虎衣衫不整，脸上还有血痕，他身后还有三个小伙子坐在地上，也都是满脸伤痕。再看对面十几个壮汉也都是鼻青脸肿，一看就知道刚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这时杨大虎和道士已经交手。向东乡练武多年，一眼就看出杨大虎不是道士的对手，马上大喊一声：“等一下！”走上前来。

杨大虎和道士都停下来，各自后退两步。

向岩冲上前对杨大虎说：“大虎哥，这是我爹，我姐也来了。”

杨大虎认出向岩冲，知道他旁边的人就是向雅俾的父亲，急忙过来相见。“大叔，我是杨大虎，你怎么来了。”

“大虎，这是怎么回事？”

杨大虎三言两语说了当前的情况。

向东乡冲道士拱手说：“道长，这几个年轻人是我家的客人，有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

“你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道长，看你的样子应该跟董三公子不是一伙的，为什么帮他们？”

“我做什么还用不着你来管。这几个小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出手打董公子，我要出手教训他们一下。”

“道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这个董公子吗？是因为他强抢我的女儿。这个董公子挨打不应该吗？”

这时董三公子在旁边喊道：“孔真人，别听他们胡说，这几个家伙是官府通缉的暴民，前面这个小子绰号叫巴山虎，是朝廷缉拿的要犯，抓住他们重重有赏。”

大家这才知道这个道士姓孔。

“巴山虎？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个暴民，怪不得如此顽劣。你家有这样的客人，我看你八成也是暴民。如果你想替他们出头就一起过来吧。”孔道士说道。

向东乡一听愤怒的说道：“我们是暴民？这个强抢民女的董三公子才是暴民！道长，听董三公子刚才称呼你孔真人，你应该是姓孔了，既然跟圣人是一家，你就应该明辨是非，而不是助纣为虐。今天的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董三公子在后面喊：“胡说，你们才是犯上作乱的暴民，一会官兵过来了会把你们全都抓走，想到此为止，没门。”

向东乡冲董三公子说：“董三公子，你还是积点德吧，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大虎，咱们走。”说完拉着杨大虎就走。

就听孔道士说：“等一下。我不管你们和董三公子以前有什么过节，今天这四个人打了董三公子，让他们就这样走了也太不把本道放在眼里了。我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这四个年轻人给董三公子下跪磕三个响头，向董三公子认错赔礼，今天我就放过他们。”

杨大虎一脸正色地说：“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向他下跪认错。要认错也是这个董三公子认错。我们只跪天地父母，要我们给这个坏蛋下跪，休想。”

“你们要这样说，就不要怪我了。今天我要替官府除害，你们谁都走不了。”孔道士冷冷说道。

“好！让我来替他们给董三公子认错。”向东乡说着一下给董三公子跪下了。“三公子，你大人大量，求你......”

这一下太突然，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杨大虎反应快，一把抱起向东乡说：“大叔，不能这样，咱们不能向他们低头。”

“大虎，咱们斗不过这些人。我老了，给他们跪下也不丢人。”

杨大虎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叔，你的心意我懂。不过这些人不配咱们给他们跪下，他们也不会因为咱们给他们跪下就心慈手软，咱们只能跟他们斗争到底。”

杨大虎回头冲他身后的三个兄弟说：“你们把大叔扶下去。”他的三个兄弟上来把向东乡连拽带拉的扶到场边。

杨大虎走到孔道士面前说：“来吧，让你们看看我们穷人的骨气，就是死也不会向富人低头。”

围观的群众都是附近的村民，也有几个莲花坪的人，很多人为杨大虎叫好。

向雅俾心中着急，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后面冲杨大虎喊道：“大虎，小心一些！”然后无奈的站在向东乡身边，紧张地向场中注视。

孔道士冷笑一下说：“好小子，有种。不过我有办法让你下跪。来吧，我让你先出手！”

杨大虎一纵身跳到道士面前，向他打出一拳，孔道士不慌不忙地用手挡开，紧接着反手去拿杨大虎的手腕。杨大虎急忙收回拳头，伸脚向道士踢来，道士轻轻躲过，又用手去拿杨大虎的脚腕，杨大虎又急忙把脚缩回来。刚才混战中杨大虎的三个兄弟都是被这个道士打伤的，所以杨大虎加了万分小心。

杨大虎跟孔道士在场上打斗，洪天赐在场下紧张的观看，看出杨大虎使用的是一种大开大合的威猛拳法，招式并不复杂但威力十足，可是他虽然一直在进攻，却被这个孔道士很轻易地就化解了，处处显得被动。再看那个孔道士，虽然处处防守，却好像比杨大虎还主动，双手虽然在抵挡杨大虎的攻击，脚下移动的却不大，洪天赐学过乱步诀，发现道士的双脚好像踩在一个圆圈内，不慌不忙的移动身体，并且在每次防御时，都顺势向对手反击，动作还快的出奇，不但轻易化解了对手的进攻，还使得对手不敢全力进攻，所以表面上杨大虎的进攻势头很猛，但每次都是劳而无功，还白白消耗了体力。

这一切向东乡当然看出来了，知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杨大虎就会败落。

这一切杨大虎知道的最清楚，因为他根本看不出这个道士的武术招术，当然也看不出他的漏洞。他并不主动进攻，但却能感受到一种不断向你逼近的气势，你进攻他不后退，你稍一后退他便马上向你贴近，始终跟你保持一定的距离，让你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一但你露出破绽，或者你的进攻迟缓了，他就会趁势给你致命一击，刚才自己的两个兄弟就是这样被轻易打倒的。但是他不能认输，所以只能拼命向对手发动攻击，同时还要时刻留意别被他反击打中，二十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有些气喘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杨大虎的左腿被这个道士打上一掌，杨大虎差点一只腿着地跪倒，强忍着站直了。

孔道士有几分赞许地说：“不错，挨了我一掌还能站着，还真有骨气。不过你跟本道比起来还差得远，现在跪下也来得及。”

杨大虎说：“我确实不如你，但我不会向你这个善恶不分、助纣为虐的恶道士低头，更不会向那个欺男霸女的恶公子低头！”又向孔道士打来。

孔道士有些生气。“敢骂我是恶道士，真是该死！”就见他忽然掌上发力，再一掌打在杨大虎踢过来的右腿上，杨大虎感觉右腿又疼又麻，实在支撑不住一了，一下单膝着地跪在地上。可是左腿也疼得厉害，差点跪在地上，被他拼命支撑住。

孔道士见杨大虎还不跪下，说了一声：“还不跪下！”出掌向杨大虎的肩上拍了一掌。杨大虎被打得心头一震，差点就被打得双膝着地，可是他用双手着地撑住了，就是不让自己的左膝盖着地。

孔道士火了，出掌又向杨大虎的头顶拍下，把向雅俾吓得“哎呀！”一声，捂住眼睛不敢看。

孔道士的手掌抬起时，向东乡就已经艺个箭步窜了过去，一下挡在杨大虎的身上，孔道士的这一掌就结结实实地打在向东乡的后背上。就见向东乡的身体震了一下，一下趴在杨大虎的身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爹！”向雅俾惊叫一声跑过去。向岩冲和洪天赐也跑过来护在向东乡前面。

向东乡在向雅俾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就见他嘴角渗出鲜血，却先伸手把杨大虎拉起来，又猛地咳嗽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才说出话。“大虎，你没事吧？”

“大叔，我，我没事。”杨大虎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看来他也受了伤，只是强撑着。

向东乡缓缓回过身子，面对道士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孔道长下手如此重，难道是要杀人吗？”

“这几个人都是官府追拿的暴民，打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是呀，我们都是小民，被打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孔道长，现在人已经被你打伤了，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董公子已经说了，他们都是官府通缉的暴民，我要把他们送交官府治罪。”

向东乡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今天是不可能轻易了结了。既然如此，就让我替这几个孩子领教道长的武术吧。”

“好哇，我也正想看一下能接住本道一掌的人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孔道士说道。

刚才向东乡已经被孔道士那一掌打伤了，一直强忍着才没有当场把血吐出来。薛先生曾嘱咐他不能再受伤了，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好好修养，可是他知道杨大虎正被官府通缉，如果官兵赶过来就不好办了，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只能拼命了。

“水莲，帮我把大虎扶到后面去。”向东乡说道。

向雅俾和向东乡一起搀扶杨大虎往边上走。

“水莲，一会儿我跟他动手时，你带着大虎先走，进了山就好办了。”向东乡悄悄说道。

“爹，你不能再受伤了。”向雅俾担心地说道。

“是呀，大叔，我不能让你为我们冒险。”杨大虎受伤也很重，暂时无法继续跟人打斗，但是他不想让向东乡为他冒险。

“我不光是为你，也是为了水莲。你正被官府通缉，一会儿官兵过来就坏事了，听我的，一会儿赶快走！”

“大叔，我不走。要死也死在这里。”

向东乡急得要命。“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犟！我老了，死了也没关系。你们还年轻，还有很多好日子，还有机会为我报仇，否则咱们今天就白死了。我把雪莲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杨大虎含着眼泪点头。

向雅俾只能关切地说：“爹，你小心点。”

“我知道。”

孔道士见他们一直不停地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大声说：“你们还能不能说完了？想拖延时间吗？”

向东乡赶快嘱咐一句：“都听我的！让你们怎么办就怎么办！再拖延咱们谁都走不掉。”然后回身向场子中间走去。

向雅俾知道父亲主意已定，也确实担心官兵会过来，询问了一下杨大虎三个兄弟的情况，告诉他们准备逃走。

这边向东乡和孔道士已经交上手了。

向东乡并没有用他最拿手的三十六路连环腿，而是使出太祖长拳向孔道士频频进攻。因为他刚才看了孔道士与杨大虎的打斗后知道，孔道士的武术非同小可，正常情况下自己也没有任何胜算，何况现在又受了伤，这会儿一直感觉心口发闷，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只能用欺骗手段迷惑对方，争取出奇制胜打倒他，掩护大家逃走。

孔道士虽然武术高强，但也非常谨慎，向东乡一出招他就看出向东乡用的是太祖长拳。俗话说“拳法无高低”，虽然向东乡的招式很普通，但是刚才他替杨大虎接了自己一掌，好像没什么大事，让他不敢轻视。等向东乡的拳到了他拿好距离出掌接住，感到这一拳的力道很普通，紧接着向东乡又打过来一拳，道士把这一拳又接住了，感觉这一拳也很普通，断定向东乡的武术很一般。

孔道士虽然武术非常好，但平时极少与人动手，既然向东乡的武术很一般，孔道士也就没了跟向东乡交手的兴致。他是有事路过这里，恰好碰到董三公子一伙被杨大虎等人追打，因为他跟董三公子在南京做官的父亲关系很好，知道董三公子的身份后才出手帮忙。不过他有自己的事要办，对官府的事不感兴趣，就想三下两下解决掉向东乡，住杨大虎交给董三公子，他好继续去办自己的事，所以等向东乡再出拳进攻时，他出手往外拨开向东乡的手臂，突然上前一步向向东乡出拳反击，要尽快打败向东乡。

向东乡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孔道士这一拳后，招式突然发生变化，改用腿法向孔道士进攻，由于两人的距离很近，向东乡一连串腿法非常凌厉，进攻的力道也跟刚才完全不同，把孔道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向东乡接连踢中几脚，站立不稳向后退去。

向东乡知道自己得手，大喊一声：“还不快走！”让向雅俾和杨大虎等人快快逃走。

可是孔道士并未摔倒，向东乡还没来得及转身逃走，孔道士已经大喊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挺身又上来了。

向东乡只好继续与孔道士周旋，掩护向雅俾他们逃的远一些。

孔道士被向东乡一连踢中几脚后，知道上当了，心里非常恼火，马上向向东乡展开全力反击。孔道士的反击果然厉害，不但出招的速度极快，而且力道极强，向东乡被打的连连后退。

向东乡知道自己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可以说是他平生遇到的最强打的对手，比之前打伤自己的林振堂还要厉害，不禁心中骇然。如果之前没有受伤尚可跟他纠缠一下，可是现在不但受了伤，好像过去的老伤也引发了，感觉心口越来越闷，是憋着一口气苦苦支撑。只是因为他出拳的速度还是很快，向岩冲和洪天赐都没看出来他已经不行了。

孔道士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向东乡想躲避都来不及，只能跟着孔道士出拳的速度出拳相对，跟孔道士对打了十几拳后，终于坚持不住了，被孔道士一记重拳打在前胸，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出来。孔道士怕被血喷到，急忙后退两步躲闪，向东乡还是站立不稳，瘫坐在地上。

向岩冲和洪天赐惊呼一声，先后跑过来挡在向东乡身前。向雅俾和杨大虎也跑过来看向东乡，向东乡这才发现他们并没有逃走，非常焦急。“大虎，你怎么没走？”

董三公子一伙这时也来了精神，一起冲上来把向东乡和杨大虎等人围了起来。

向东乡知道以他们自己的力量今天跑不掉了，他憋住一口气站了起来，大声地冲周围的人喊道：“各位乡亲！去年就是这个董三公子到这里耀武扬威，要抢走小女，现在他们依仗权势又来欺负人，以为家里有权有势就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大家说是不是？”

围观的莲花坪人早就气急了。如果向东乡一家跟镇上的某个人闹纠纷，大家早就跟着动手了。可是事件涉及宜昌府董家，杨大虎他们又是官府通缉的对象，所以他们才没敢出头，现在都忍不住了，马上跟着喊起来，而且声音很大。

“让他们滚回去！”

“打死这些恶霸！”

大巴山这一带的民众很多都是失去土地的农民，对富人和官府早就心怀不满，再听说这件事是富家公子强抢民女引起的，更是气愤的不得了，听到莲花坪的人一喊，像是干柴被烈火点燃了，马上也跟着喊起来。

听到周围民众愤怒的喊声，董三公子十分惊慌，他大声喊道：“干什么？你们这些暴民，想造反吗？”

杨大虎向前走了两步，大声喊：“老百姓活不下去了，造反又怎么样！”

这句话很有煽动性，大家一起向董三公子一伙围过来。

董三公子一看更害怕了。“你们真要造反吗？官兵马上就过来，到时候把你们这些暴民都杀了。”

不说杀人还好，一说杀人这些百姓全都急了，杨大虎趁机大声说：“这些富人要杀人？乡亲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随着这一声喊，杨大虎的几个兄弟率先冲过来，跟董三公子的手下打起来，向岩冲也冲上去跟一个人动手。洪天赐见向岩冲上去了，他感觉热血上涌，也冲上前跟着帮忙，两人三拳两脚就把对面这个人打倒了。

这时围观的民众也都上来了，几个人对付一个，把董三公子一伙全围起来，有人已经动了手，现场一片混战。

这时有四个道士打扮的人从后面冲上来帮孔道士护住董三公子。原来他们是为孔道士到轿子的手下，一直在后面守着一顶小轿，现在见这里情况不好过来帮忙。孔道士马上让这四个壮汉护着董三公子往人少的北面跑，他在前面开道，有几个村民过来阻拦，被孔道士几脚踢倒打开一条道路，四个壮汉护着董三公子狼狈地上了小轿，匆匆忙忙地跑远了。

董三公子的那些手下可就惨了，被愤怒的民众追着一顿暴打，一个个抱头鼠窜，不知道往哪里躲藏好。

向东乡见董三公子一伙和孔道士都没了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一下又瘫倒在地上。

向雅俾见情况不好，马上喊来向岩冲和洪天赐，和洪天赐一起把向东乡抬到向岩冲背上就往山上跑。

就在这时听见远处有人喊：“快跑哇！官兵过来了！”远远看见从镇子的方向，有一队官兵跑过来，有些胆小的人开始跑开了。

杨大虎知道不管百姓是不是有理，这些官兵都要向着富人，何况董家还有人在朝廷做大官，官兵更要向着董家，所以他大声喊：“各位乡亲，官兵来了，大家快跑吧！”

人们一听马上四处散开了，只剩下十几个被民众打得鼻青脸肿的董三公子的手下瘫倒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