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莲花坪（三）
洪天赐跟着向岩冲走出家门后，先踩着露出水面的一排石头越过一个小溪，又走过一小片菜地，再走上一段小溪边上碎石路，就开始往深山里走了。
越往前走树林就越浓密，很快两人就是在树丛中攀行了。一进山里，四只猎狗就兴奋地跑跑跳跳，但它们并不大声的叫，看来是经过了一番训练。
两个男孩还有些生疏，默默走了一会儿向岩冲才先说话。“你以前到过山里吗？”
“没有，我家那里是长江边的平原，虽然远远的可以看到九华山，但我从没去过。”
“你家在那边是做什么的？是种田吗？还是打渔的？”
“都不是，种田的都在乡下，我家住在镇上。我爹妈开一个小饭铺，卖烧饼和老豆腐。”
“这边都是大山，很少看到平地，大家都靠打猎和采摘为生。门前的菜地每家都只有一小块，种的菜刚够自己吃，粮食都是用猎物和山货去换的。”
“二牛哥，你拿的弓箭就是打猎用的吗？”
“是呀，这边大山的山林很密，很少有人来，所以动物很多。对了，山里有毒蛇，你头一次上山要小心些。不过你紧紧跟着我就没事，如果走累了就说一声，咱们可以歇一会儿。”
洪天赐对大山非常陌生，一走进去就非常紧张，就怕旁边的树丛中会突然冒出什么可怕的动物，现在听向岩冲说还有毒蛇，心里更紧张了，加快步伐一步不拉地跟着向岩冲。
两个人走的小路是进山的人们走出来的，看来走的人并不是很多，新长出来的树枝和杂草挡在前面，向岩冲要不时地拿砍刀一边走一边砍才能过去，但向岩冲走的还是非常轻快。洪天赐以前没有走过山路，还有些害怕遇上什么动物，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不过他并没有被拉下，因为他不想服输。向岩冲一开始还担心洪天赐跟不上，后来听见身后紧紧跟着的脚步声就没再理会，头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走，走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没有停下，真把洪天赐累的够呛，脚掌也疼的厉害，可是又张不开嘴说要休息一下，咬牙在后面紧紧跟着。
就在洪天赐快要坚持不住时，向岩冲把脚步放慢了，一边走一边往两侧的山坡上看，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地方了。
这里是两山之间的一块狭长的山谷，两边的山势又高又陡，由于常年空气潮湿，植物生长的非常茂盛。
向岩冲指着山崖说：“有许多珍贵的草药和野菜都生长在上面的岩壁上，特别是石耳、石斛这些东西，现在正是它生长最好的时候，这个时节采摘的石耳最值钱，山外的有钱人都很喜欢用石耳做菜，所以这段日子要抓紧采摘。这个东西越是险要的山崖上品质就越好，而且数量也多。”
洪天赐仰头向悬崖上面看去，很多高处的崖壁都是直上直下的，看的洪天赐后背发凉。
“二牛哥，山崖这么高，上面的东西咋能采到呢？”
“这就要用到这些绳子了。先找个好攀登的地方攀到山顶，然后把绳子拴在山顶的树上，再用绳子一点一点溜到地方就能采到了，有藤条的地方还可以利用滕条。我先给你采一下看着。”
向岩冲领着洪天赐来到山崖下边，找了一个容易攀登的地方，利用岩石和藤条攀上山顶，让洪天赐感到非常紧张。为了看的更清楚，洪天赐往后退了一些，看见向岩冲已经把长绳放下来了，把那个三脚型的树杈系在腰间，用它控制着往下溜的速度，在崖壁上寻找可以采摘的东西，看到东西后悬空停住，用一只手固定住绳子，另一只手在崖壁上采摘，然后放到背后的竹篓里，看得洪天赐心惊肉跳。
过了一会儿向岩冲用绳子攀到山崖顶了，过了一会儿他绕了一个大弯从别的地方下来了，对洪天赐说：“这片山崖被人采过了，咱们再往里面走走看。”
果然洪天赐看见向岩冲身后的草筐里东西并不多，知道采摘东西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两人又往里面走去。
又来到一处山崖，向岩冲先找了一处很矮的地方，把洪天赐带来的绳子拴在一颗小树上，并把那个三角形的树杈给他套在腰间，教会洪天赐用绳子上下的方法，让洪天赐自己练习，然后他又攀到山顶进行采摘。
洪天赐一个人在下面练习。
刚才看向岩冲上上下下很容易，可是让他自己练习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攀绳子和爬树不一样，树是不动的，而且爬树可以手脚并用，可是绳子晃来晃去，腿使不上劲，试了几次都爬不多高就滑下来，把手掌心都划破了。
洪天赐试了半天都攀爬不高，心里非常着急，连向岩冲下来了都没注意。
“别着急，你以前没爬过山，不知道用绳子攀爬的要领，慢慢练习就会了。”向岩冲说着，又给洪天赐示范了一番，然后又走了，留下洪天赐一个人继续练习。
洪天赐见向岩冲是用腿缠住绳子攀爬的，模仿着又试了几次，可还是爬不多高手臂就坚持不住了，虽然心里很着急，可是过了好一阵也没有多少进展。
饿了，两人就吃一点掺了山野菜的杂面饼子。渴了，到处都有山泉，虽然很凉但是喝着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一整天向岩冲都攀上攀下的忙着，留下洪天赐自己在下面继续练习，累得手臂都麻了，手掌也磨破了，可是进展不大，有些泄气。
攀爬练不成，洪天赐就拿起弓箭想比划一下，可是弓箭他拉不动，而且向岩冲还告诉洪天赐箭尖上有毒，一定要特别小心，吓得洪天赐连弓箭也不敢碰了。
为了照顾洪天赐，向岩冲见天色稍黑就开始往回走，两人天黑前就回到家里。这一天收获不多。
因为这一天自己什么也没干成，洪天赐有些沮丧。吃晚饭时向东乡和向雅俾都安慰他不要着急，等过一些日子就能学会了。
话虽如此，洪天赐还是心里放不下，躺下睡觉时脑子里还在反复地想白天的事，结果好像一晚上都梦见自己一遍又一遍地爬上爬下，直到他被向岩冲叫醒了，发现已经到了早上练武术的时间。
洪天赐的脑子还有些发晕，等他匆忙穿好衣服揉着两眼迷迷糊糊地走出屋门，见大家都在院子里。向岩冲在院子中间练三十六路连环腿，向雅俾在一个角落手拿一柄短刀正在练一种什么刀法，短刀看上去十分锋利，而且向雅俾舞刀的幅度很大，洪天赐离得远远地没敢靠近。
向东乡见洪天赐出来了，就把他叫过去，给他介绍腿法。
“这套三十六路连环腿是一种主要用腿攻击对方的武术招式，虽然从名子上看是三十六个招式，但是每个招式都包含两个变化，所以共有七十二种变化，而且连贯使用威力更大，今天教你第一式。”
虽然薛先生说不能太用力，向东乡还是亲自把第一式演示给洪天赐看，并让向岩冲陪洪天赐练习，他坐在旁边不时地指点一下。招式并不复杂，但是洪天赐没有经过练武的基础训练，腿部力量不够，所以出腿时高度不够，身子也站立不稳，看似简单的动作练了半天也练不好，心里有些着急，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向东乡看出洪天赐有些着急，就安慰他说：“练武不能着急，要慢慢来，只要每天坚持，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你主要的问题是腿部力量不够，有空让二牛帮你练一下腿部力量，这套腿法就能练好了。”
向岩冲在旁边答应了。
洪天赐在角落里练习，向岩冲一边看一边跟向东乡说话。“爹，你说这套腿法非常厉害，可我练了好几年了怎么还是打不过刘二愣？”
“怎么总想打架！”
“别人惹我，我也不能光挨打呀。”
“练过武术也不一定能打败对手，还需要实战经验和临场发挥，更重要的是你还要练会挨打，只有能挨打才可能打败对手。现在天赐来了就好了，等他把招式学好了，爹教你们一个新的练武方法，保证你们的进攻能力会有很大提高，到时候就能打败别人了。”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向岩冲真希望洪天赐马上就能把腿法学好，洪天赐在旁边听了也很着急。
向雅俾先回屋把早饭做好了，喊几个人回屋吃饭。
吃过早饭，洪天赐又要跟向岩冲进山。
今天向岩冲是跟邻居家的孩子一起进山的。走在路上向岩冲告诉洪天赐，因为上山经常会碰到狗熊和野猪等大动物，人少了会有危险，平时大家都是一起进山，有事时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今天一起进山的有张猎户家的儿子大山和小河，刘猎户家的儿子栓子，苏猎户家的女儿小兰和儿子狗子。向岩冲悄悄告诉洪天赐，张猎户家的大山和苏猎户的女儿小兰很快就要结婚了。
大家来到一处山崖下就分开来了，各自爬上山崖采摘。
洪天赐看几个小伙子爬上爬下的都很利落，连小兰也攀爬的很轻松，更认真地在下面练习起来。可能是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他可以攀上两丈高了。
因为洪天赐没有在山里生活的经验，大家都对洪天赐非常照顾，特别是小兰，年纪比洪天赐大一些，很像个大姐姐，细心地传授攀爬的经验，让洪天赐感觉很温暖。
一天下来洪天赐就跟大家混熟了。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洪天赐的攀爬能力有了很大提高，他学会了手和脚的配合，已经可以一气攀到很高，也学会慢慢地顺绳子溜下来了。要采摘的植物也都基本认全了。十几天过去后，洪天赐已经基本上掌握了攀爬和悬空的方法。
洪天赐又开始练习攀着岩石爬上山顶。虽然洪天赐身体瘦弱，但身体协调能力好，攀爬能力掌握的非常快山，两三天后就能攀到山顶了。
洪天赐已经可以试着采摘了。
又过了十几天，洪天赐已经跟小西沟的小伙子一样在崖壁上采摘了，而且让他感到自豪的是，攀岩上山的速度已经不比向岩冲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