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朱家村(四)
江南的春天阴雨多,刚晴了没两天今天又阴上了。
城北一个村子有一个大户人家最近要办喜事,来于记酒坊订了一些老酒,老板让洪天赐跟一个叫水根的伙计给送过去,两人就推着独轮小车给送过去了,往回走的时突然开始下雨了,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洪天赐推着小车往回跑,水根紧紧跟在后面。走到沈家富家对面时洪天赐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却看见对面的街口里有个女人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感觉很像阿彩,心想下这么大雨阿彩怎么还不回去?包子还没卖完吗?
就在洪天赐刚拐进胡同的时候,忽然听到西井街方向传出喊声。
“三叔,你怎么了?三叔,三叔......”
紧接着有人大声呼喊起来:“快来人哪!三叔被人杀了......”
一听有人喊“三叔被人杀了!”,洪天赐和水根都站住了,一起返身往对面看,就看见从沈家后门出来了几个人,冒雨在附近搜寻起来,不过好像没找到人,有人说了一句什么这几个人就散开向北南西三个方向快速搜寻起来。
洪天赐马上就猜出沈家富出事了,跟着在头脑中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阿彩又出现在杀人现场附近?她是不是跟杀人案有什么联系?......
还有,几天前她跟自己聊天,问自己为什么经常坐着发呆,当时他没有多想,此时却觉出不对。那些天他确实经常坐在街边观察对面,不过都是在天黑以后,阿彩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晚上也在附近?还有,阿彩曾劝自己离开,说她看到的杀人犯一定不是水莲姐,她为什么如此肯定,难道杀手是她认识的人?还是......
想到这里洪天赐对正往对岸张望的水根说:“水根,你一会儿跟老板说一声,我要晚一些回去。”
“不看热闹你去哪儿?”
“我一个很值钱的东西好像掉在村子里了,我回去找一下。”说完撒腿往北面跑去。
洪天赐跑过涌泉桥后继续往西走,因为他猜测如果刚才看到的身影真是阿彩,此时她应该正往回走,洪天赐要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就在洪天赐快要跑到阿彩住的村子时,隐约看见前面有个人正往前走,从背影看很像阿彩。洪天赐刚要喊一声,忽然心念一闪,悄悄跟在后边,因为洪天赐发现阿彩穿过村子继续往西走了。
咦,她这是去哪儿?,洪天赐不禁更加生疑,继续跟在阿彩后面,想看看阿彩到底要干什么。
再往前面就看不见房屋了,也听不见狗吠人声,周围只有风声和雨声,走路的声音都能听见,洪天赐怕被阿彩发现就稍微拉开距离,蹑手蹑脚的继续跟在后面,正走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的声响,他在心里说了一声“不好!”,猛地往前窜了一下并转身查看,结果看见一道白光从身前划过,是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刀,再看手持短刀袭击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彩,不禁大吃一惊。
阿彩第一刀没有得手,反手又是一刀划过来,洪天赐急忙后退躲避,一边说着:“阿彩快住手,我是阿宝。”
可是阿彩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拿着短刀又迎过来,洪天赐急忙再次后退,可是黑暗中他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向后摔倒,虽然拼命挣扎想站稳,可是地上又湿又滑怎么也站不稳,最后仰面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的有些重,脑袋也重重地碰到地上,一阵眼冒金星的感觉。不过瞬间洪天赐就清醒过来,看见阿彩已经跳了过来,举着短刀向他前胸猛刺下来。洪天赐来不及躲闪,只能伸手抓住阿彩持刀的手腕往外撑,手掌也被划了一下。
“阿彩,你怎么了?快住手,有话好好说!”洪天赐喊道。
可是阿彩还是不答话,发疯似的用两只手握住短刀用力往下刺,洪天赐只能用两只手握住阿彩的手腕用力撑住,情况万分紧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洪天赐头顶的方向传过来。“姐姐快住手,阿宝不是坏人。”
声音很熟悉,听上去是阿彩的声音,洪天赐不由得心中大惑,难道眼前这个女子不是阿彩?虽然雨中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可看上去她就是阿彩,尽管面目有些狰狞。
不过洪天赐没工夫多想,因为这个女子像是没听到阿彩的喊声,刺下来的力道丝毫不减。
不过对方毕竟是女子,力气还是不够,僵持中洪天赐已经从刚才摔倒的疼痛中缓解过来,感觉力气也恢复了,憋住一口气双手用力向左侧一扳,同时身子猛地一翻,就把对方掀翻在地上。
女子挣扎着要起来,洪天赐知道这女子的厉害,用两只手死死按住对方握着短刀的手。女子马上用另一只手来抓洪天赐,洪天赐只好用右手把女子的另一只手也紧紧按在地上。
女子的两只手都被按住了,双腿立刻蜷缩起来,用脚踢踹洪天赐,这时前面的女子焦急地说:“姐姐别闹了,再闹就把别人引过来了。”
下面的女子这才不争扎了。
洪天赐抬头一看,前面这个女子跟下面这个女子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此时洪天赐从相貌上分辨不出谁是真的阿彩,不过从说话的声音上判断面前这个姑娘是阿彩,就试探着问:“你是阿彩?”
面前的女子回答说:“我是阿彩。”
洪天赐看着地上的女子又问:“她是谁?”
“她是我姐姐阿青。”
阿彩竟然还有一个姐姐,而且两人又长得如此相像,不禁让洪天赐大吃一惊。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摆脱目前的状况,洪天赐略一思考,猛地松手站了起来,迅速向后退了两步。
就见阿青双手一撑就麻利地站了起来,盯着洪天赐问:“你偷偷摸摸地跟着阿彩,到底想干什么坏事?”
阿青的问话让洪天赐有些尴尬:“咳,什么偷偷摸摸啊,我就是跟阿彩姑娘相熟,刚才西井街里有人被杀,碰巧我又看到一个很像阿彩的女子在附近闪了一下,想到之前有人被杀时阿彩姑娘就在附近,就追过来想问个究竟?可是追到村子看见阿彩没有进村,而是继续往没人的西边走了,我就跟过来了。”
阿青马上就听出毛病了。“阿彩住在哪里你都知道,还说你不想干坏事......”
阿彩在旁边急的直跺脚,打断两人说:“好了,你俩都别说了,荒郊野外声音这么大不怕把别人引过来吗?姐姐,有什么话咱们换个地方再说好不好?”
阿青想了想说:“好,既然你想问个究竟,咱们就去湖边说去。小子,你去不去?”
虽然阿青是在问洪天赐去不去,但洪天赐却无法回答说不去,因为这样就会显得自己有问题,只能回答说:“去就去,我怕什么。”
“那就走吧。”阿青说着带头往西北方向走去。洪天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
阿彩陪着洪天赐走在后面,边走边说:“阿宝,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牵扯进来了。要不你回去吧。”
“我去,我是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宝,刚才伤到你没有?阿青就是这样,下手没轻没重的。”
“没什么,就是刚才手上给划了一下,不过不要紧的。”
阿彩赶快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一下,然后吃惊地说:“哎呀,都出血了,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虽然伤口被泥水弄得有些疼,但洪天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
“伤口弄烂了怎么办?”
“不怕,我随身带着伤药,回头上一下就没事了。”
“真的吗?”
“真的,我不骗你。咱们快走吧。”
阿彩不再劝了,但是一脸焦急。
本来洪天赐就被雨水淋湿了,刚才跟阿青搏斗还滚了一身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冷风一吹浑身发抖,不过看两个姑娘也是一样,就什么也不说继续跟着走了。
过了一会儿阿青停下脚步说:“好了,到地方了。”
洪天赐往前面望去,见远近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是哪里,只是从前面传出的哗哗的声音知道已经来到湖边。
湖边停靠着一只小船,阿青和阿彩上了小船,洪天赐也跟着上去了,阿青和阿彩就把小船划走了。
洪天赐感觉船仓里风小了很多。
来到湖上小船停住了,阿彩在船舱口瞭望,阿青问洪天赐:“说吧,你一路跟阿彩过来到底想问什么?”
“现在已经不用问了,看到你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之前被杀的那两个人,还有刚才被杀的人,都是你俩杀的,对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
“之前那两个人被杀时阿彩就出现在现场附近,今天有人被杀时阿彩又出现在附近,这是不是太巧了。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雨,还出来卖包子这也太不正常了吧?还有,我第一天来朱家村时就在沈家富家附近碰到过阿彩,可是我跟阿彩打招呼时她却有些慌张,还跟我说是来找掉落在地上的钱的,可当时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过来找钱,很不正常吧?现在我知道了,当时我碰到的应该是你,你并不认识我,所以跟你打招呼时你才有些慌张。还有第三点,调查之前被杀的两个人时我就产生过疑问,被杀的两个人都会武术,竟然被一个女子一刀封喉接连杀死,我一直有所怀疑,现在我明白了,这两个人是被你们两个分别杀死的,对吧?刚才你那凶狠的刀法证明你俩有这个能力,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的大致差不多,不过有一点没猜对,这三个人都是我一个人杀的。现在你知道了要怎么样?是去报官还是去告密?”阿青的话里还是带有几分杀意。
“我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我既不会报官也不会告密。否则如果我刚才就能跑掉,相信你是追不上我的。”
“那你这些天为什么监视沈家富家,难道不是因为我们?”
“之前我跟阿彩说过,我来江南是找我姐姐一家的。我先去了枫泾镇,不过没有找到人,听人说朱家村这里发生过两起杀人案,杀人的是个女子,用的可能是一把短刀,这两点跟我姐姐很像,所以我就过来了。可是到了这里后再没发生杀人案,我只好调查被杀的两个人,结果调查出被杀的两个人和沈万才、沈家富是本家兄弟,那两个人被杀后这两个人也非常谨慎,很少外出,我就猜测杀手要杀的应该是这四个人,就决定调查一下沈万才和沈家富,目的是弄清楚我姐姐跟杀人案有没有关系。刚好于记酒坊有个伙计临时请假回家,我就过去当了个临时伙计,顺便观察沈家富。哦,我明白了,你们早就发现了我的一举一动,怀疑我是沈两家派来监视你们的,影响你们动手,所以让阿彩找我聊天,是想摸一下我的底细,是吧?”
“都是姐姐疑神疑鬼的。”阿彩有些不好意思。
“像你那样轻易相信别人,早晚会吃亏。”阿青的话里有教训阿彩的意味。
洪天赐接着说:“其实我是有些好奇,为了找人这些天我曾经打听过那四个人的情况,大家都说他们是很正常的生意人,而且在镇子上的口碑都不错,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我相信你们俩不是滥杀无辜的恶女,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如果你说出来,我说不定可以帮上你们。”
阿青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说,阿彩在旁边着急了。“姐姐,你就告诉阿宝吧,要不他真以为咱俩是恶人了。”
“好吧,阿彩说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小伙子,今天我也相信你一回,就把我们杀人的实情告诉你。实际上这四个人跟我们家有深仇大恨,十一年前他们劫道杀了我们的父母和随行家人,我们杀他们是为了复仇。”
“复仇?......”洪天赐想了一下说,“你们的父母和家人都被杀死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当时就在现场。”
“按说十一年前你们还小,你们的父母和随行家人都被杀死了,你们怎么没有被杀,又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当年的劫匪?”
“你还真能刨根问底,我就详细跟你说说。我跟阿彩是双胞胎姐妹,十一年前我们俩大概四、五岁,依稀记得我们的老家在徽州山区的一个村子里,家里好像有很多人。那一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俩跟爹妈去我的外婆家,途中遇到三个劫匪抢劫,至今我还记得那三个劫匪全都用布蒙着脸,把我们的爹妈和两个家人全都杀了,幸好一个武术很好的人路过那里,拼死把我和阿彩救走了,我们才活了下来。
“由于我俩都说不清楚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救了我们的这个人就把我俩带回他家。他家里只有他和老婆,没有孩子,他们就把我俩留下当自己孩子养大。养父家在新安江边以打渔为生,平时经常练习武术,所以我和阿彩也跟着学了很多武术。
“一年前养父因病故去,去世前跟我们说,当年他把我俩带回家后,曾经回去寻找过这三个劫匪的下落。因为这三个劫匪蒙着面还把被抢劫的人杀了,说明他们之前可能认识或见过,所以才杀人灭口。我养父判断这三个劫匪很可能有正当的身份作掩护,而且可能就在抢劫地点附近,于是他就在抢劫地点附近寻找这三个人,寻找的线索是当时打斗中,有个劫匪的大腿被他用刀砍伤了,还有一个劫匪被他伤在额头上。很快他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线索。在一个医馆里打听到线索,小镇里一家粮行的两个年轻人前些天受过伤,据说是夜里来了强盗,他们追赶强盗时被打伤,其中一个人伤在大腿上,另一个人伤在额头。养父马上去这家粮行查看,结果发现这家粮行已经换了东家。询问得知这家粮行之前是三个外地年轻人开办的,可是其中有人跟强盗打斗时负了重伤,他们要送同伴回家养伤,就把店转让了。我养父马上判断这些人就是劫匪,由此断定我家人就是在小镇上跟他们见过,才惹来杀身大祸。于是养父又去小镇上的客店打听情况,果然在粮行附近的一家客店得到线索,知道前些天有带着双胞胎女儿的一家人在店里住过。养父又问这一家人跟那家粮行有没有交往,却意外得知客店里有个伙计跟粮行的三个人是老乡,前些天粮行的老乡有人受伤,他帮着送受伤的老乡回家了。
“这时我养父完全明白了,一定是这四个人分工合作,在客店的这个人负责打听客人的信息,其他三个人平时以经营粮行作掩护,晚上外出打劫。我义父又询问这四个人的家在哪里,被告知在徽州的一个地方,我义父马上又找过去,却得知当地根本没有这样四个人,原来这四个人的身份都是假的。不过这四个人再就没了音信。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两年前养父偶然有事路过朱家村,意外看见一个商人很像当年被他砍伤额头的劫匪,就侧面试探了一下,可是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养父认为自己认错人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在往回走的路上,养父受到四个蒙面人的追杀,他们的招式跟当年那些劫匪一样,养父知道自己并没有认错人。只是十年过去了,这几个人的武术有了很大长进,养父打不过他们,最后被他们打落水中,依仗着一身好水性沉入水中才得以逃脱。可是养父也受了很重的伤,一年前伤势复发不幸去世了。没过多久养母也伤心过世,料理完两位老人的后事,我俩决定找这四个人复仇,给我们的父母报仇,也给我们的养父报仇。可是这四个人武术太好,我们两个跟他们正面对抗肯定不是办法,只能寻找机会暗中下手。
“要寻找机会,首先要找个身份在这里住下来,然后再慢慢找。也是巧了,每天去镇子上卖包子的老李头把腿摔坏了,而他老伴的身体不好,儿女也早都病死了,我就让阿彩找他们说想帮他们卖包子,不要报酬只要管吃住就行,还能帮着照顾他们,老李头两口就答应了,就这样阿彩以老李头远方亲戚的身份在这里住下来,利用卖包子可以到处走的便利观察那四个人的活动规律,最后发现每个月初的一个晚上,这四个人都凑在沈万才家喝酒,很晚回家还不带家人。应该是他们当年没找到养父的尸体心里不安,定期凑在一起通报消息,就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先对两个住处偏僻的人下手。也是老天照顾,那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雨,他们喝完酒出来时雨势又突然变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我和阿彩就各自跟踪一个人,找时机下手。我很快就跟上去杀死一人。为了杀掉这四个坏人,我们专门练了一招一刀封喉的招式,完全可以在突然出手的情况下杀死对方。不过我担心阿彩性格懦弱下不去手,就追了过去,果然见阿彩犹犹豫豫还跟在那人后面。眼看那人就快走到家门口了,再不杀他就晚了,我就追上去给了那人一刀。由于脚步声惊动了他,让他有了戒备,虽然还是被我一刀杀死,但被他叫出声来,惊动了他的家人。当时我来不及逃走就藏在附近,好在阿彩还算机灵,骗过追赶的家人才没有暴露,只是被人看到阿彩出现在现场,留下了隐患。”
洪天赐看了阿彩一眼,黑暗中隐约见她露出一副很内疚的表情。
阿青继续述说:“前两个人被杀后,剩下的两个人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没办法像上次那样杀掉他们了,于是我决定利用阿彩的身份寻找机会下手,常常在晚上换上阿彩的衣裳来街里转悠,于是被你碰到了。”
“实际上那一次我就对你产生了怀疑,后来我又看到你经常晚上监视那里,怀疑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这才让阿彩去了解一下。阿彩跟我说你不是坏人,但是我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因为阿彩从小就性格懦弱,容易相信别人。今天晚上我碰巧过去看看机会,也是老天有眼,刚好碰到沈家富一个人出来,机会难得我就过去一刀杀了他。
“当时阿彩在远处等我,为了防备有人追来,我们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镇子外面观察了一阵,结果发现有一个人跑过来了,怀疑是追赶我们的,我就让阿彩在前面走吸引注意力,我在后面跟着,想等到没人的地方下手,后面你都知道了。”
阿青说完了,可是洪天赐却迟迟没有说话,阿青着急了。“哎,我已经说完了,你不想说什么吗?”
其实洪天赐正在思考。听了阿青的讲述后,洪天赐首先对两个姑娘的身世十分同情,因为她们跟自己一样,也都是亲生父母被坏人杀死,被养父母抚养长大的。其次洪天赐被两个姑娘为亲人报仇的勇气和意志所感动,尤其佩服阿青的胆识,因此思考着要帮两个姑娘一下,此刻正在想到办法。见阿青询问自己,就回答说:“没想到你们两位竟有这样的遭遇,真是让人同情。我正想用个什么办法帮你们报仇。”
“我和阿彩虽然是孤儿,但我们并不可怜,不需要别人同情,也不用别人帮我们报仇。”
“那我问你,你想怎么杀掉沈万才。”
“当然还是找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之前你能杀人报仇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有人要杀他们,更想不到是卖包子的阿彩,所以你能偷袭成功,如今再想找到那样的机会很难了,你说对不对?”
“这......总能找到机会。”阿青在狡辩。
“就算能找到机会,可是沈万才那么多的手下,很可能杀沈万才不成,你们反倒被搭进去了。”
“只要把仇人杀了,跟他们同归于尽也没什么。”
“不对!那复仇还有什么意义?咱们要比坏人活得久活得好,报仇才有意义,你说对吧。”
阿青没有回答。
阿彩说:“阿宝,我姐姐就是这个犟脾气,你别在意。你头脑聪明,快帮我们想个办法。”
洪天赐没说话,用眼睛看着阿青,阿青只好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报仇。”
“其实穷人帮穷人不需要理由,可是我知道这样说你不会相信,我只好多说几句。实际上我也有过跟你们姐俩类似的经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被坏人害死了,是养父母捡到我并把我养大,可是养父母又被恶霸害死了,只好跟着师父去大山里生活,可是一年后师父也被坏人打死了,我要找的姐姐就是师父的女儿,她和姐夫因为打了坏人现在还被官府缉拿,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我想尽我所能帮助别人。”
“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了。”阿青的神色有些黯然,“好吧,你先说说怎么办吧?”
“具体办法我还要回去好好想一下,因为我要找一个既能报仇又不会有危险的办法。这四户人家十年前才来这里经商,可是很快就发了大财,说明他们当年抢劫过的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一定有很多人被害,如果大家知道他们四个人就是当年的劫匪,一定会有很多人过来找他们,到那时就可以跟这些人联手跟沈万才斗了,就是杀不死他也可以利用人们的言论惩罚他,让他们不能再舒舒服服的过好日子。现在这个世道上,让这些富人失掉名声和信用,比杀死他还让他难受。当然了,这也是咱们没办法的办法,你们说是不是。”
“你说的办法是不错,可是我们也拿不出他们就是劫匪的证据,如何才能让别人相信他们就是当年的劫匪呢?”
阿青面有难色。
阿彩也说:“是呀,要是有证据也不用这么冒险了,交给官府就行了。”
“你们说的不错,不单是要让大家相信这些人是劫匪,还要想办法让这个消息迅速扩散出去,这样才能把其他受害者的家人召唤过来。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等我想好办法再过来告诉你们。”
阿青说:“阿宝,以后你就别过来了,还容易被人看见,有什么事告诉阿彩就行了。”
阿彩也说:“是呀,我天天去镇上卖包子,咱们总能见到面。”
“哎,阿彩一说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上次阿彩就被人看见在现场附近,这次又被我看见,很难保证没有其他人看见,如果被人看到并说出去,那四家人再笨也会怀疑阿彩跟杀人有关,如果阿彩再去卖包子就有危险了。”
阿彩说:“可是我如果不去卖包子了,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我跟杀人案有关吗?”
洪天赐想了一下说:“卖包子还得正常卖,但是必须尽快想个办法把这件事应付过去。”
“怎么应付?”
“让我先想一下。”洪天赐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儿说,“有了,之前两个人被杀后他们没有怀疑阿彩,是因为他们确信杀人的是个男人,也就是你们的养父,我刚才提出要帮你们报仇,也是因为从这一点上看出你们说的是真话。这件事我看这样办,回去后我悄悄写一封信,信上假借你们养父的名义敲诈沈万才一下,就说当年他侥幸活下来了,如今过来找他们四个人算账。现在已经杀死了三个,如果沈万才想活命,就拿出一百两金子,明天晚上亥时放到......放到哪里合适呢?......对了,放到朱家村东面小湾村的土地庙,否则就让他的家人等着给他收尸。明天中午我把信偷偷交给阿彩,你们找机会扔到沈万才家。知道他们四个人当年是劫匪的人不多,他们必然会怀疑你们的养父,就不会怀疑阿彩了。当然,阿彩也要提前想好借口,万一有人产生怀疑问起来,也好有个回答。”
阿青点头说:“嗯,你这个办法不错。阿宝你真是个聪明人。”
洪天赐说:“有没有用也只能试一下了。行了,我得赶快回去了,回去晚了不但进不了镇子,也不好跟酒坊的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