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回忆》：专制体制下的警察暴力

英文片名：Memories of Murder制片国家/地区：韩国

上映时间：2003年

片长：127分钟

推荐指数：4星

电影讲述20世纪80年代一个韩国小镇上的连环杀人案，被害人均为年轻女子，受到性侵犯，阴道中甚至被插入杂物。这属于公领域的性别暴力。

但影片引发的思考，是围绕这组案件的侦破过程的。

小镇的朴警官和搭档曹警官为了破案，制造伪证，刑讯逼供，几次将犯罪嫌疑人屈打成招。首尔来的苏警官据理分析，几次排除嫌疑，警察内部矛盾不断。民众与警察的关系也非常紧张，民众围攻警察局要求释放嫌疑人，证人也在警察追赶过程中意外死亡。与此同时，无辜女子接二连三被残忍杀害。

这个改编自韩国历史上真实事件的电影，如现实中一样，到最后也没有破案。2003年，诉讼期已经过去，朴警官早已辞了警职。在影片结尾，一个小女孩看到了真凶，但她说：“那个人只能用普普通通来形容……”

理解这部电影，需要回到20世纪80年代的韩国，那时专制腐败的军政府执政，虽然经济平稳发展，但是压制民主，贪腐滋生。80年代末韩国发生了持续的反政府群众运动，最终导致军政府倒台，开始了真正的民主时期。影片中大街上的示威游行；无休止的防空警报；学校的救护演习；军警被拉去镇压游行；司法体系混乱，刑讯逼供滥用，证据保护不当；警民关系紧张，掌握关键性破案线索的证人竟在警民冲突中因事故丧生……迂腐的官僚体制，现有条件的局限让警察暴力的审讯、敷衍的侦查态度成为时代的必然。

影片中的警员一直在做“有罪推定”，揭示了韩国军政时代由专制而导致的有罪推定的心态，而且，这种心态弥漫整个社会。

警察的暴力让民众心灰意冷，警民关系紧张。朴警官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总有人无所畏惧地破坏案发现场，面对警官的阻止置若罔闻；还有小孩跟着朴警官鹦鹉学舌，这些都是对代表着国家权力机构执行人的警察的蔑视。

由于人们对警察的漠视，互相排斥，警察办案脱离群众，民众即使有线索也未必会告诉警察。这种互相不信任的关系，也是案件无法侦破的问题所在。

时代的创伤从上到下，压抑的社会终将孕育扭曲的群体。无辜疑犯大多数受不住拷打，不但自认有罪而且头头是道地交代“杀人经过”。原本反对刑讯逼供的苏探员，到影片最后也开始暴打嫌疑人了，令人绝望。这就是暴力体制下培养的打手。

影片也进行恶有恶报的反讽表现，比如曹警官完全是一个打手，朴警官负责审，而他负责打，直到嫌疑人求饶。这名警官在餐馆殴打不满的民众，却意外中了锈钉，被医院截肢，他那条踢人的腿再也不能踢人了。

警员之间也充满暴力，比如朴警官和苏警官几次打了起来。暴力的时代，暴力无处不在，不只是强奸犯针对无辜女青年的暴力，国家层面的暴力更可怕。

导演借朴警官辞职前后的变化，说明专制的政府不会产生能力不凡的公仆，辞职前的朴警官衣着随意，头脑简单，健康堪忧，而辞职后却拥有完美和睦的家庭，这足以讽刺专制社会滋生的只能是没有安全感的悲催和无望，毫无自由可言。

片尾，小女孩对朴警官说，凶手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朴警官大彻大悟一般，掉转头直视着我们。这也许是在告诉我们：在威权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是施暴者，只是在暴力中扮演的角色不同而已。

影片结尾，男主角朴警官是有忏悔的。那是代表一个时代在忏悔。不仅仅是杀人犯需要忏悔，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反思：面对专制与不公，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