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韬光养晦”琅琊刀
也许是一个人韬光养晦久了,就会忘了当初为何要韬光养晦,也许原本很多宣称在“养晦”的人,其实是在“养贼”,他们终究要受到自己所养之“贼”的戕害。一人如此,一国亦是。——摘要
【引子】
王导如何发迹,坊间众说纷纭。有一种观点不容忽视:这与一把宝刀有莫大的干系。
这刀名叫吕虔刀。以它第一位主人吕虔之名命名。吕虔是曹操麾下一员悍将。曹操很看好他,曾发布通令说,吕虔将军很有志向,将来必成大事。大家要向他学习。
所谓宝马配良鞍,这样一位模范英雄,自然不能没有宝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给自己捯饬了一把旷世宝刀,从此刀在人在,整日佩带腰间,神气十足。但有天一位工匠看见了,就对他说,你这刀只有位极三公的人才可佩带,一般人带着恐怕不祥。
吕虔于是决定赠刀。他的佐官王祥怀着惶恐的心情再三推辞,终究接过了他的刀。王祥就是二十四孝图里那位卧冰求鱼的孝子楷模,他的美名传闻天下。接过刀的王祥果然做了职官中最高级别的三公。后传此刀于其弟王览。从此,吕虔刀遂成王氏传家宝。
五胡滑夏、天下大乱。王览、王戎、王雄、王浑、王衍……这一个个王氏子孙,随着宝刀破空之声而震动神州,一时无与争锋。时人或欲夺此宝刀,但琅琊王氏传至王览之孙王导时,其荣耀和权势,犹如太阳只能瞻仰,山岳无以撼动,有没有这刀都不重要了。
【琅琊王氏与琅琊王】
琅琊王氏是东海国血统最高贵的世家大族。王导又是个长相清秀、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在崇尚风度的魏晋,活跃在政坛上的大多是高颜值的男性贵族。王导注定要成角,没人怀疑这一点。在他出生的时候,据说屋顶上祥云缭绕,空气中芳香四溢。当然,比这更重要的可能是,往上三代,琅琊王氏的那把宝刀为他积下了丰厚的政治资源。
琅琊王导初识琅琊王司马睿,后者在他熠熠生辉的家族光环下谦卑得近乎可怜。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司马睿的父亲死的比预期要早,司马睿在懵懂中继承了琅琊王爵位,但这并没有让他的身份有多少升华——他依旧是众多宗室子弟中最为疏远的一个无名鼠辈。真正发生化学效应的,是他结识了王导、王敦、王廙这些琅琊王氏的小伙伴,奠定他成一方诸侯的根本。
王家子弟与司马睿一起玩耍,结下了“布衣之好”,情深义重犹如同胞。天意和人事都要求把他们紧密的组合在一起去打天下。将来成就东晋霸业,他们却反目成仇。这是后话。此时,王导和司马睿还只是躲在人后谦卑而缥缈的影子,站在他们前面的是光辉万丈的另一对组合——王衍和司马越。
论起风度翩翩、神情拳拳,王衍要比他的族弟王导更有资格成为名士中的翘楚。他是琅琊宝刀无可争议的继承者。凭借“将无同”(名教与自然差不多)三个字他被提拔做官,一时传为美谈。他手执麈尾,到处谈玄论道,向那些营营于权力的俗人宣称自己对世俗政事不屑一顾。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三个女儿分别嫁给当朝太子、权相贾充之孙、东海王司马越的大舅子。
东海王司马越本来远在东海,位卑言轻。但所有比他有资历的亲王都一个接一个地死掉了,他就开始挺近洛阳,成为八王之乱中最后一个登场的亲王。可他的号召力显然不如前面死掉的那些。他联系在洛阳盘根错节的王衍与他打出组合拳。王衍的从弟王导和被王导垄断的琅琊王司马睿也因此被选作代言人,代表他们经略徐州,转运粮谷,成为他们精心栽培的后勤力量。
王衍是一个精明的赌徒,在朝秦暮楚的洛阳定下狡兔三窟之计,他分派弟弟王澄镇荆州,王敦镇青州,自己经营洛阳,倘若一朝洛阳失手,王氏家族依然立于不败之地。但公元311年,羯族人石勒杀进洛阳,摘下他的脑袋,扔掉他的麈尾。城破前一年,称雄一时的司马越郁愤而亡。石勒俘虏怀帝,并追杀了四十八名在逃王室子弟。
琅琊王司马睿不知道做梦的时候是否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登上龙位,醒着的时候他是司马越的坚定拥趸。但一日数变的时局让最不起眼的配角开始登台唱戏。舌头总比牙齿坚硬,数千年前老子就这么教导孔子。在下邳的时候司马睿处处巴结王导,让一代风流名士对这位“奇货可居”的亲王深感满意。王导并不打算向王衍那样逐鹿中原,在他看来神州陆沉,下邳难保,应提早寻找新的安身之所。
王导召集王敦、王旷等王氏子弟开会,大家一致认为富庶的江南最适合他们苟全性命于乱世。这个议题曾得到洛阳的司马越批准。但司马越当时并不知道,在这一伟大的行动中,王导说,司马睿必须成为我们最后的唯一的鲜明旗帜。
显赫一时的晋王朝经略江南,留下五马渡江的英雄故事和一个惨淡的结局:五马只剩下一马,就是司马睿。公元307年9月,而立之年的王导牵手而立之间的司马睿,双双抵达建邺。
【太阳和万物】
起先,没有人把跃马渡江的琅琊王放在眼里。扎根江东的世家大族只知道,琅琊王导率领着北方世族浩浩荡荡地流亡到此,他们是这片肥沃的旧土上的新强盗。但南人颇为自信,这些北方佬妄想掠夺他们的一件财宝。没有谁可以改变这样的事实:三吴大地是顾陆朱张的地盘。
想当初,晋武帝派大将军王浑十万楼船下江东,一举平定三吴,何其威风。旋即南方大族纷纷入洛,却遭到北人歧视和欺辱,顾家的顾荣在洛阳活得生不如死,几次要自杀,未遂,狼狈逃回老家;陆家的两位漂亮的公子哥陆机和陆云则惨遭杀害,从此不闻华亭鹤唳。而今北人南下,成亡国之余,依然自视甚高。这一次南北互相歧视、峙、静观,双方都要伺机争夺土地、人口和权力。
流亡军政府要让南北世族俯首称臣,除了必要时候的彰显琅琊王氏高于一切家族的实力,还必须隆重包装他们手中的旗帜。司马睿。但司马睿和皇族疏远的血统关系使这件事办起来不易。王导和司马睿抵达江南已有些日子了,南方世族无一前来觐见琅琊王。王导召来此前已被王衍安插为青州刺史的堂兄王敦(此时他已兵威赫赫)一起商量对策,他们决定在三月三上巳节这天露一手。
到了这天,南北世族云集庆祝节日,南人发现那位被他们轻忽的琅琊王司马睿坐在尊贵的肩舆上,实力雄厚的王氏兄弟则骑马辅佐两旁(王敦的腰间或许就佩戴着那把春阳下白光闪闪的琅琊刀),其他北方世族及华丽盛大的琅琊王仪仗队乌云般列阵其后。南方世族纷纷拜倒在地。现在他们必须对北方佬的势力刮目相看了。王导趁热打铁,先后登门拜访了顾荣、贺循等南方世族领袖。他们受宠若惊,爽快地加入司马睿军政府。
与此同时,王导避开南人占据的苏南浙北肥沃之地,带领北人开发浙东,在不触犯南人既有利益的情况下,满足了北人落户江南的经济要求。只剩下一少部分南方家族仍负隅顽抗,如周玘、周勰父子前仆后继发起诛王导武装反叛,但王敦的虎狼之师将其全部歼灭。
琅琊王氏文武兼用,卓有成效地让司马睿政府在江东扎根下来。司马睿则对王导一如既往地言听计从,谦卑拱让。公元316年,西晋帝国最后的皇帝晋愍帝被匈奴人招降,一年后惨遭杀害。此时,既无坐镇谋划之功,也无阵前拼杀之劳的卑贱亲王司马睿顺理成章成为西晋帝国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天下皆望其成中兴之业。但这位谦逊的琅琊王在建邺痛哭流涕一番后,三让尊号,拒不登基。不过据说也有反对他登基的,如周嵩,当即被他贬出朝廷。
司马睿明白,突如其来的这一切与其说是天意,毋宁说是韬光养晦多年的琅琊王氏馈赠。登基那一天,他很不情愿地走向曾经只有万分之一概率属于他的至尊龙位。这时当着百官之面,他竟然邀请王导与他一同享受御座。王导诚惶诚恐地拒绝了。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这样的事。王导说,如果太阳降到和万物等同,那天下苍生还如何仰望这个太阳。
然而,一连串的意外收获还是让司马睿对局势产生了误判。称帝之初,他真的以为自己成为那颗太阳了。不顾众人反对,在建邺郊外举行祭祀,确立建邺为全国的都城,并从军权神授的角度伸张自己的天子名分。他起用刁协、刘隗等非世族出身的官员,试图疏远王导,推行申韩之术,刻碎之政,以达到尊王抑臣的实际目的。其锋芒不仅指向琅琊王氏,也触及其他南北世族。
尽管司马睿谨言慎行,以图偷天换日,还是引来大将军王敦冲冠一怒。据说王敦兵临城下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叫周扎的守将跑去开城迎接。事后,司马睿还要褒奖这个开门揖盗的家伙是忠良。只因为不仅王导和北方世族,就连南方世族也站在他的对立面。直到那一刻,司马睿才感到,王导说的那个太阳,也就是说说而已。而在史家看来,从司马睿邀请王导同登宝座的那一天起,“王与马共天下”。
【养晦和养贼】
南渡之初,来自北方的名士们常常聚集在风景秀丽的新亭宴饮,见美景而伤怀,流着泪叹息“山川之异”,就像失去家园的古巴比伦犹太人,相邀一起来到小河边折柳哭泣。这时王导彰显出他作为南渡衣冠希望的大家长本色。他斥责他们,收起眼泪,勠力同心,克复神州。
八百多年后,宋朝的诗人李清照为南渡却无复国之心的朝廷痛心不已,她这样写道:南渡衣冠欠王导。史家说,司马睿素有光复之志,而王导早有拥戴之心。渡江之初,司马睿也曾向人表达自己“寄人国土”的惭愧。不过光复大业并不是有心即可。王导以“克复神州”的崇高目标把南渡的北方世族及其部曲、流民以及南方土著乃至芸芸黔首都凝聚起来,结成一种命运共同体。但在实际操作的层面上,他依然执行他们多年来一以贯之的“韬光养晦”方针。
在那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时代,最强的人无一不折于激烈的争斗之中,而最不起眼的王导和司马睿,却赖以生存并发展壮大起来。这是东晋建国史上最重要的一条历史经验。公元312年,12岁的晋愍帝在长安被推上皇位,司马睿和王导以刚刚平定了江东,无暇北伐为由,拒绝了皇帝勤王的诏令。晋愍帝被俘,司马睿“慨然流涕”,他身披甲胄,出兵露次,并传檄四方,宣称要声讨逆贼,但最后没发一兵一卒到北方去。宋人朱熹说,司马睿北伐毫无诚意,杀了一个押粮官,说他贻误大军北上,就此不了了之。
当然,朱熹指的也可能是宋高宗。对于司马睿来说,做天下人的皇帝,总好过做九州一隅之霸主强得多。更何况,他固然是南渡世族高举的一面旗帜,但也仅此而已。他的首要任务不是北伐,而是配合王导践行后者提出的镇定东吴的十七字总方针:“谦以接士,俭以足用,以清静为政,抚绥新旧。”在王导看来,只有这般韬光养晦,再假以时日,才可挥师北上,一雪国耻。
王导抚绥新旧的办法之一是联姻。他曾主动要求与陆氏结亲,但遭到拒绝。陆家的一位名士对王导说,香草和臭草不能同放在一个容器里。好在王导这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并没有计较这事。不过,他成功地和北方流民统帅郗鉴结亲,为后来王氏家族压制晋成帝的舅舅庾亮及其家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庾亮多次想要出兵除掉王导,却惮于驻扎京口的郗鉴而迟迟没动手。
为了赢得南方世族的好感,王导可谓费尽心机。一次,一位叫刘惔的名士去拜访王导,当时正是盛夏。刘惔看见宰相大人光着膀子躺着,肚皮上放着一副棋盘在来回移动,嘴里用吴语念叨着,何乃渹,何乃渹!意思是好凉快,好凉快!有人问刘惔见王导的印象,刘惔说,没啥特别的,就听见他在练习吴语。
为了践行他的韬光养晦方针,王导颇为自负地推行一种愦愦之政。无论南北,只要是世家大族的人违法,他都主张宽大、隐忍和退让。立国之初,王导劝课农桑,积累财力,但世家大族纷纷隐瞒劳动力,与国争利。名士山涛之孙山遐在一县查出万名隐藏劳力,正欲对涉案大族进行处罚,王导却将山遐免职。公元329年,苏峻叛乱,各地应诏勤王而名士卞壶却拥兵不救。王导不仅没有处罚他,反而提升他为光禄大夫。更有拥兵长江上游,势压建邺的将军郭默矫诏诛杀江州刺史,王导反而任命郭默接替江州刺史。
镇压一方的大将军陶侃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诘问王导,如果有人杀宰相,你是否任命他为宰相呢?对此,王导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他认为国家方定,矛盾错杂,“稳定,稳定,再稳定”才是最重要的,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他说自己这样做,实在是韬光养晦,用心良苦。但陶侃不这样认为,他讥讽王导,您这不是养晦,而是养贼。
【网和鱼,舟和水】
王导的愦愦之政在效果上与司马睿的察察之政形成鲜明对比。前者的确稳住了暗流激涌的江南,奠定了东晋苟安百年的基业,后者则在刚刚起步的时候就遭到南北世族联合围剿而覆灭。事实上,关于浑浊和严明的施政方针哪个更好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经久不衰的命题。早在楚大夫屈原流放江边与渔夫谈话的故事中,我们就领教过两种价值观的针锋相对。在屈原看来,“安能以身之察察(清澈),受物之汶汶(污浊)者乎?”但渔父以及后世更多的人愿意接受另外一种观点,那就是“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鱼龙混杂,忠奸并用,不存不察,弘以大纲,美其名曰为和光同尘,与世推移。显然王导受这后一种观念滋养深厚,有意光大之并身体力行之。
据说早年领扬州刺史的时候,王导曾派出监察官去考察地方,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有发现问题,唯有顾和不言不语。王导于是追问顾和。顾和说,宰相施政应该宁可网漏吞舟之鱼,更何况去追究那些无关紧要的小恶和劣迹呢。顾和的观点很受王导赞许。王导还意识到自己的网或许应该更宽大些,倘若不是足够大,即使放过了很多大鱼,也难免有朝一日罩住了吞舟的巨鱼,到那时只怕必有一番风浪拍击,水起网破舟覆。
为了让南北世族这些大鱼能够海阔凭跃,让偏安一隅的东晋大船稳定航行,王导一生始终不渝地执行他的愦愦之政,并不无得意地说,人言我愦愦,后人当思此愦愦。自公元324年王敦再谋僭越而成为众矢之的、一败涂地之后,王导实际上失去了其在军事上的绝对支撑。尽管他装模作样地以各路剿逆兵马大元帅的角色向晋室表达了一片忠心,但原来那种“比不上管仲,至少不比诸葛孔明差”的崇高地位已经不在。王敦之乱也使最后的唯一的旗帜司马睿忧愤而死。琅琊王氏的墙上虽然还挂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吕虔刀,但尸禄素餐的王导已只是政务行令多不与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位叫蔡谟的官员敢于在朝堂上嘲弄越发老朽的宰相王导,“听说天子要给你加九赐了,不过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辆短辕牛车和一根长柄的麈尾。”王导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蔡谟是看到了刚刚自己为保护几个爱妾不被夫人欺侮,用谈玄的麈尾赶着牛车抢先报信的狼狈相。王导的风度早已不在。当初那个在新亭宴饮中英姿勃发、慷慨陈词的王导去了哪里?
那时的确出现过一种全盘复国的良好态势。北方,南渡名士中的实力派,那位闻鸡起舞、志在克复神州的祖逖率军一路攻城略地,逼近洛阳,兵威正盛。而起初他请缨北伐时,朝廷才赐给他一千个兵的粮食,三千匹布,还有“奋威将军”的空头封号,自己去招兵,自己去造械。除了祖逖,还有并州的刘琨,冀州的邵续,兖州的郗鉴,青州的曹嶷以及河南诸太守拥兵割据,翘首以待王师;而辽、代等地的鲜卑、拓跋,则宣称要做东晋的外援。当时,胡人石勒和刘聪正陷入互相争夺人口和财物的拉锯战之中,大有利于各个击破。
南方,以王鉴为代表的一批官员意气风发,上书请求圣躬“振长辔而御八荒,扫河汉而清天途”。即使是与王导不和的庾亮,常常很不给面子的郗鉴,都在北伐的事情上,能够勠力同心。诚如清人王鸣盛所言,“东晋国势不弱”——天然的地势,丰厚的财力、物力以及多支强悍勇猛的私家军队,更有神圣的领袖、得力的大臣和全国上下一片克复神州的呼声。然而复国的局势终于江河日下。
【尾声】
由于总是等不来王师北上,得不到实质性的援助,北方各军又各自为政,不能形成合力,克国中原的力量相继都走向覆灭的命运。夹在王与马的斗争之间的祖逖最后意识到自己大功难成,“意甚快快,感激发病”而卒。不久,其子祖约应诏南撤,投身门阀政治内部的纷争。南渡衣冠,原本是带着些存亡继绝的情怀去南方苟且活命,以待将来的,没想到,他们在南方过上了比北方更舒服的好日子。
而王导,以愦愦之政将错综复杂的门阀内部矛盾降到最低点,成功地保住了东晋政权这条大舟不被巨鱼掀翻,促成南方相对稳定和繁荣,但他再也不能以克复神州来号令群雄。也许是一个人韬光养晦久了,就会忘了当初为何要韬光养晦;也许原本很多宣称在“养晦”的人,其实是在“养贼”,他们终究要受到自己所养之“贼”的戕害。一人如此,一国亦是。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韬光养晦的琅琊刀始终没有等到挥向中原的那一天。随着英雄的老去,宝刀销声匿迹。而蔡谟羞辱宰相王导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宝刀当年的威武。王导反唇讥讽蔡谟:当年我和蔡克(蔡谟之父)在洛阳交游的时候,何曾听说过他的儿子的名声。如你所知,这名声的政治后来被一位没有名声的寒士刘裕终结。
(原文发表在凯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