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跟踪

面摊妇人的善意规劝让李方有些慌乱，现在的他们如何还回得去贺兰山？便是自己如此要求，自己的师姐也绝对不会答应。这些时间的相处，李方已经渐渐明白到刘知蝉的性情，自己的这个世界看起来柔弱随和，但实际上外柔内刚，性子倔强得很。果然，刘知蝉听到面摊妇人的规劝只是笑笑。“多谢您的面。”刘知蝉道谢到，她虽然不会改变主意，但是也不能就这么驳了那妇人的面子。

在刘知蝉与妇人对话的时刻，钱芩正坐在另一边怨毒地看着她。其实吴钩说的不错，这家面摊的羊肉面味道着实不错。熬得浓郁的羊汤配合上香味十足的辣酱，红色的汤底与绿色的葱花呼应成趣。只是钱芩被那道姑拒绝，平白坏了好心情，于是美味入口也如同嚼腊。吴钩并不在意同伴愤怒的心情，反而火上浇油。他一边吃面一边发出轻声嗤笑，“钱兄你堂堂金梧城城主之子，塞北不知道多少怀春少女想爬你的床。但今天怎的如此倒霉，竟然被一个小道姑给治住了？”

吴钩的话如同一盆火油，让钱芩心中的怒火汹涌而起。他恶狠狠地瞪了吴钩一眼，却不好真的对面前身份与地位均不逊色自己的公子发什么脾气。于是他讪讪回头，看着刘知蝉背影的目光阴狠得如同一条毒蛇。“吴兄莫急，今晚我必然要这道姑与我大被同眠。届时吴兄若是有兴趣，可以一同来享用。”钱芩冷冷说道。听闻此话吴钩并未心动，反而避之不及，“我可没有和钱兄当表兄弟的习惯。”

“那就是吴兄没福气了。”钱芩残忍地一笑，“那我享受够了就将她赏给我手下奴才。落到我手上，我必然要这女子生不如死。”

轻佻想法被人拒绝就要断人生路，若是有旁人听到这钱芩的言语怕是都要被此人心胸之狭隘心思之歹毒激得不寒而栗。但吴钩却面色如常，显然这个大夏府的公子也非良善之人。“本想享用一番就赐你一场富贵。但你既然不知好歹，就休要怪本公子无情了。”钱芩吃着口面，却因为情绪激动被呛得咳嗽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低声咒骂着刘知蝉。吴钩在一旁微微拍了拍同伴的背助其顺气，但嘴角却勾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意。他同样看了刘知蝉一眼，但目光一闪而过，似乎不想引起这道姑注意。

面摊妇人虽然性子良善，但却不想招惹到塞北纨绔，于是提醒两句后就继续回去做自己的生意。刘知蝉和李方对一饭之恩感谢良久，随后被面前的吃食吸引了全部注意。饿了一上午的两人在美食的刺激下忘却了心中忧虑，坐在小小饭桌前大快朵颐。吃过了面，李方小心回头张望，却发现那两名公子早已离开，只留下两只饭碗，其中一只被吃得精光连面汤都没剩，另一只只是动过几下看起来分量没有减少。李方再看看自己与师姐面前宛如被洗过一遍的空碗，不禁责怪那人浪费食粮。

吃过了饭，刘知蝉与李方不想继续打扰妇人生意，再次道谢后起身离开。“师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李方走在刘知蝉身边开口询问。虽然总算解决了午饭，但他们的目标可是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兴庆府。目前如何离开小镇才是关键，他们总不能仰仗着观阳楼在山下的这些香火情一味混吃混喝。听到李方的问题，刘知蝉也是皱了皱眉，微微有些发愁。她自小在山上长大，对于山下门道知晓的也不多，只好将这个问题再丢回李方那边，“你觉得我们该如何？”

李方虽然也没下过山，但在山上也接待过不少香客，在对于山下常识方面反而更有经验一些。他见师姐没有办法，于是自己思虑一会说，“我听山下香客说过，小镇土地不适合耕种几乎日夜都有外地商旅贩运粮食果蔬到此。我们不如去打听一下，看是否有人收留我们同行？”

刘知蝉听到后也觉得不错，于是点头应许。两人在路上打听，很快知道小镇东边有一片车马场，几乎外地商旅都会在那里歇息。

两人找准方位，便顺着小镇夯实的土地往东边走去。一对在山上并不相熟的师姐弟此时境遇相同，路上倒是相处融洽，言语不断。这样走了片刻，李方突然面色一紧，不动神色地凑到了刘知蝉的身边低声道，“师姐……”刘知蝉并未等李方将话说完就缓缓开口，“我们似乎被人跟踪了？”

此话一出，李方微微一愣。他要与刘知蝉说的便是此事，但是他却没想到刘知蝉竟然也发现了周围的异常。观阳楼毕竟是名门大派，山中先生虽然在外人看来都做杂务，但其实每天修炼功课都是不会间断的。李方修观阳楼独有入门心法已有八年，虽然并未闻道，但放在山下江湖也算得上是行家里手。李方知道刘知蝉在观阳楼算是异数，尊为道家圣人的刘午阳并未教过自己的首席弟子修行，刘知蝉性子懒散更不会自己主动去修炼，所以除却一些天道异象刘知蝉本身只是一个普通女流。

李方并未在刘知蝉观感敏锐的事情上纠结，此刻的他心中微微发慌。在他感知中约有三四名炼体好手远远缀在两人身后，看起来是在追踪二人行踪。“没想到那梦河君如此没高手操持，竟然当天就派人过来了。”李方有些焦急道。他师出名门，后面追踪那几人若是对上任何一人都并不会使他畏惧。可现在对方明显人多势众，加上道家心法本就重长生轻杀伐，若是对方一拥而上李方无法保证自己能护下刘知蝉的周全。

“师姐，这可如何是好？”李方将情况大体如实说来，随后开口问刘知蝉办法。在他看来，自己虽然有些修为，但关键时刻还是得刘知蝉主持大局。

面对眼下状况刘知蝉也有些忧虑，但她知道此刻越慌越乱，于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先去车马场，那边人多，且商队出行多有护卫，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刘知蝉缓缓说道。李方点头，两人都加快了行路的步伐。

好在后面跟踪之人似乎只是想知道二人行踪，一路上没有异动。盏茶功夫刘知蝉和李方就看到了那边由低矮建筑围起的车马场。车马场是山下小镇官府规划的营生，充当围墙的低矮建筑都是供给商队休息的住所，建筑中间有一片宽阔平地，商队车马停靠其中会有小镇衙役负责看守。这里也是小镇货物集散之所，中午吃饭时分这里依然热火朝天，无数干活的苦力喊着号子搬卸货物，周围有几个官府衙役来回巡视。

“有衙役，这下可好了。”李方看到那几个穿着衙役制服的壮汉不禁松了口气。但回头却发现刘知蝉面色依然严肃。

“还是尽量别找衙役为好。你忘了那梦河君连郡王都敢胁迫？”刘知蝉警惕道。此时她眼眸瞳孔已经完全长大，仿佛两汪无底深潭，深潭内潭水疯狂旋转将周围人物景致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