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西北沙家
刚才的对话毋庸置疑双方皆是表明了身份,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一道辛苦双方就知道对方是江湖中人。拦车的不是别人,正是蒙面的沙天,虽有夜色遮拦沙天还是担心别人看到他的样子。
他不想动手,只是对车上的人喊,朋友,辛苦了回去吧。车上的人反倒是一惊,宛如惊弓之鸟般的把沙天当做了把点,也就是侦缉队的人。沙天耳朵灵光,听见了这句喃喃自语,于是回答是受骗的人回来要钱了。
这就好像荣行被抓了只能抱头认栽一样,骗子要是被人当面揭穿,而且被受骗人找上门来后,大多都会理亏把钱吐出来,最多就是腻歪一阵狡辩几句。可这伙人却不由分说的要杀了沙天,那句“青了”便是杀了的意思。
沙天不再犹豫,猛然上前,竟迎着马而去,显然马队的人没想停车,反而鞭鞭打马想活活压死沙天。眼见着沙天就要被撞上了,他却身子一闪勾住马脖子上的缰绳,脚下飞起一点,身子便荡到了马背上。眨眼间从马背上沙天翻了个儿,面朝向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头辆车车把式,双手撑住马背飞起一脚,把赶车的踹下了马车。
沙天勒住马缰,马匹一阵吃疼站住了脚。车队是呈一字长蛇排成队而行的,刚才九辆马车一同奔驰相隔不算太远,头一辆停下,后面三辆猝不及防,一个撞上了头里的一辆,后一个停的太急车子翻了过去,这把第四辆也给逼停了。
“点子扎手,并肩子扯活!”那老爷喊了一嗓子。听到对手厉害,兄弟们逃跑的指令,五辆车没有停下只是绕路而行,沙天想要故技重施再去阻拦,却被一个刀条脸的年轻汉子给拦住了去路:“你个浪不正,莫叫我鼓了盘!”
沙天上下打量着这个刀条脸,他的身形步伐一看便是身上有功夫,而目光中透着凶狠毒辣,加上他的刀条脸,沙天便道:“你就是那个老爱乱点臭春的二愣子吧,这里哪里还有外人,怎么?还不会正经说话了?”
朗不正既是讨人厌,鼓了盘就是翻脸。沙天懒得跟他对江湖春典,只想尽快解决了他去追那几辆车。却见老爷和四五个汉子以及先前佯装夫人的中年女人跳下了车,一并朝着沙天走来,沙天拱手抱拳道:“诸位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我也不是故意坏了诸位的营生,只是这样便是陷了孟安与不义,只怕最后事情落到他身上会是个家破人亡啊。”
那刀条脸冷哼一声:“费什么话,今天你别说要东西,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只怕是你仗着自己身上有点功夫,想要多管闲事,以为我们就五个人,没想到这么多是吧。现在跟我们套磁,晚了!”
沙天不再说话,伸手勾了勾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在下押你们回去了,莫要废话,请吧。”
刀条脸大骂一声揉身上前,他用的是谭腿,看起来倒是虎虎生风,但就是怎么也沾不到沙天的身上。沙天一看便是临战经验很多,知道拳怕少壮,要是跟刀条脸硬拼只怕时间久了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撑不住,于是左闪右躲并不着急进攻。
刀条脸见沙天不进攻,以为是沙天怕了,进攻的愈发凶狠张狂,但总是打不着沙天有劲儿没地儿使顿时心急。心中一急招式上就露出了破绽,沙天趁机猛然近身短打,朝着刀条脸咽喉脖颈处就是一拳,这一拳若是中了重者当场毙命,轻者也得背过气去。却见那四五个汉子同时扑来,中年女人也猛然发出一记暗器。
沙天虽在跟刀条脸交手,但时刻提放着,听到破空之声响起,连忙放开了刀条脸,原地打转止住力度,腰间用力来了个铁板桥避过了这暗器。刀条脸则是被吓得一身冷汗,也不再隐藏杀手锏,再度上前的时候便用上了全部本事,使了从沧州学来的教门弹腿。
沙天整个身子向后翻折,铁板桥之后身子再度向后弯折,用手撑地在地上翻了个跟斗。只要是练武之人翻个跟头就如家常便饭一样,连基本功都不算,可如果能在实战中巧妙地用到翻跟头以拙破巧,这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了。沙天这一个从铁板桥过渡到的跟头,一下子避开了刀条脸的进击,同时落地后一个扫堂腿使出,瞬间扫倒了扑来的几个大汉。
拉、靠、肘、锤,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沙天瞬间化身成一个在地上东倒西歪踉踉跄跄的醉汉。不过这套拳,看起来像是醉拳,却又不似醉拳那样摇摆和大开大合,也不似地躺拳那么紧密,皆用巧劲和身体的坚硬部分,来重挫对手的柔软之地,端的是又准又狠!只眨眼的功夫,这一帮大汉又被过了一遍,当场几个就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了。
这伙骗子中装作夫人的中年女子此刻惊呼一声:“儿子,小心,这是舍班式!”
刀条脸大叫一声,却为时已晚,被沙天勾住了衣领。沙天好似无骨一样,脚下用力身子却向着刀条脸歪去,肘部微微凸出于身外,一下子就捣在了刀条脸的心口窝。刀条脸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沙天一旦起了杀意哪里会手下留情,此刻有一丝仁慈自己就得命丧当场。
“休伤我儿性命!”那夫人发出一声嚎叫,却不敢再发暗器,儿子和沙天缠斗到一起,暗器发出不定是要了谁的命,她自知上前也讨不了什么便宜。老爷此刻却眼睛一眯,迅速拔出一把勃朗宁手枪蓄势而发。
沙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且就缠打刀条脸,用刀条脸的身体挡住那两人所站的位置。扫堂腿过后,倒在地上的五个大汉就已然有两人腿不听使唤了,一套舍班式用过后更是只有一人能够站得起来,那人忍住疼痛猛然扑了过去想要搂住沙天。沙天身子一闪却把自己暴露在刀条脸的遮挡之外,七八枚飞镖照着沙天的后心和脖颈就飞了过来,沙天来不及避闪,竟然松开刀条脸侧转身子徒手去接飞镖。
飞镖的头部没有一丝亮光,上面黑乎乎的一看便知是喂了毒的。沙天没有硬接,让飞镖飞过一段,伸手去拿尾部无毒的地方。有一枚最为凶险的,接住的时候,离着喉咙仅还剩一指的距离。
此刻枪声响起,老爷手中的勃朗宁开了枪,沙天身子一震,晃荡了一下,然后就地一滚避开了剩下的两枪。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是血灌瞳仁杀气四溢:“是你们逼我的!”
那先前想要搂抱沙天的大汉见刚才的办法有效便要故技重施,老爷大喊一声“不要”却为时晚矣。沙天如同一只矫捷的豹子一样窜了出去,老爷的子弹是跟得上但眼睛却跟不上了,枪口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移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沙天从大汉肩头翻过去,然后搂住那大汉脖子一扭一拽。大汉的脸就彻底转到了后面,不可置信的看着背面的风景,随即轰然倒地。
刀条脸已经知道自己不敌,连滚带爬的就朝着夫人跑去,此刻他哪里有往日的凶狠和毒辣,朝着自己的妈跑去,心中狂喊着娘。那夫人也错开身位迎面过去,朝着沙天连发暗器,恨不得把身上的暗器一股脑的都打光。
却见沙天边跑动边闪避枪口,然后接暗器发暗器近乎同一时间完成,把所有毒镖毒针全部钉在了刀条脸的后背上。刀条脸眼睛含泪,嘴唇发紫,脸色由煞白转为淡黑色,手伸向前方,冲着夫人嘴巴一张一合,好似在喊“娘”却再也喊不出声来。整个人充满对死的恐惧和生的渴望,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
“走,走!”老爷大喊一声,拉着夫人就走:“虹姐,小利已经死了,快走!”
沙天还要追,但枪伤却愈来愈阻碍他的行动,老爷再放两枪险些都打中他,只能望着两人仓皇而逃。沙天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伤,摇头叹息自己不中用了,任由两人逃窜。子弹从腰侧打入,弹头留在了体内,但被沙天肌肉阻挡了一下,应该是没有伤及内脏,但小窟窿却不断地流着血。力从地上起,拳从腰间发,腰受了伤不管是辗转腾挪还是打拳踢腿接受影响。
月下,沙天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城外的小路上,而周围则是一地的死伤和留下的四辆马车。
“儿子啊,我可怎么对得起你爹啊。”虹姐情绪崩溃痛哭起来。
老爷只是抽烟并不说话,之前佯装刀条脸老婆的二娘骂道:“不行,咱们人多,他又受了伤,咱们去找他,把东西夺回来,给小利报仇!”
“你是看中了东西了吧?”翠云反唇相讥道:“我讨厌小利,但他是咱们一伙的,爹,得报仇!”
老爷并不搭茬,把烟头扔向马车外,后面扬起的尘土迅速把烟头给扑灭了,老爷问道:“虹姐,这人是谁?你好像认得他的招式。”
“舍班式,沙观音,他一定是西北沙家的人,”虹姐眼睛里冒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似要把杀害儿子的仇人活活撕碎了一样:“我可能知道他是谁了,咱们报不了仇,困兽犹斗,你我要是去拼死,都得交代到那儿!但杀子之仇不可不报,我定会让他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