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悬空广告砸死人 暗流涌动布险阵(7)
阿明说:“还没有。听上早班的保安说,事发的前几天,一直有个身穿天蓝色的男子在办公大楼一带徘徊,不时盯着大楼上方的墙壁。当时保安也没在意,以为是进城打工的盲流。事发当天,这人还在附近出现。当保安爬到楼上撕下横幅后,那人就不见了。”
天叔说:“这几天,这人还出现吗?”
阿明说:“从事发当天开始,他就消失了。听说,有人还把那横幅的相片发到网上,有很多网民跟帖。我刚才吩咐办公室的人上网搜索,没有发现这个帖子。听说帖子是在本地的网站BBS论坛上发出来的,估计网站害怕我们起诉他们,早已把帖子删除了。”
天叔说:“不可小看网络上的帖子,这东西一旦成为热帖后,我们就有麻烦了。得想办法跟网站交涉,向他们提供我们的合法营业手续,义正词严地对他们做出反应,向他们提出保留诉讼的权利。只有这样,网站就不会再兴风作浪,推波助澜了。”
阿明说:“这事我去办。广告牌事件和横幅事件发生后,很多客户都不愿意跟我们签订下半年的广告合同了。这两件事情对我们影响很大。”
天叔“嗯”了一声,道:“问过他们为何不愿意签订合同的原因了吗?”
阿明说:“客户说,广告牌这样砸死人,你们只收钱不维护,谁愿意跟你们签订合同。”
天叔说:“屌你妈个黑!真的应了那句老话,贫贱夫妻百样衰。知道他们跟谁家公司签订合同了吗?”
阿明说:“超人广告公司。”
天叔一怒,说:“冯雪峰跟我们作对?”
阿明说:“那些流走的客户,确实跟冯雪峰订了合同。我一直认为,这事可能跟姓冯的有关。”
天叔说:“客户选择超人公司投放广告,也在情理之中。我们现在名声奇臭,若是换了你,你也不会跟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公司签合同的。”
阿明说:“难道就这样让客户流失?”
天叔说:“按以往的惯例行事,把客户抢回来。如果有人敢一意孤行,就废了他们。”
阿明点点头,说:“还有,银兴亮也拒绝跟我们签订合同。这意味着我们下半年损失过百万元。”
天叔烦恼不已,拼命地吸着烟,袅袅烟雾弥漫在他的头顶上,并向办公室的四周扩散,然后又聚集墙角,如同他内心那一团化解不开的心事,经久不散。这些损失对他来说,算不了啥事,只是接二连三出现的怪事,让他压力重重。是不是意味着以往所做的坏事要有个终结、有个归宿了?此时,有一句话闪过他的脑海,那词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忽然,他跟跌进深不见底的冰窖里,身子微微发颤。
此时,天叔的手机焦急地响了起来,是袁非多打来的。袁非多先是对发生的广告牌事件表示慰问后,便直奔主题:“交给你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吧。我听说她还带着儿子在郊外一个亲戚家。”
天叔说:“这事我会做的。只是近日遇到一些麻烦事,让我力不从心。”
袁非多说:“这种事情,谁也意料不到。她不时打电话给我,我再不给她个答复,她可能会采取措施了。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
也许是同病相怜,天叔对袁非多的处境表示同情,他说:“你老哥信任我,我会尽力而为的。”
几分钟后,天叔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沙井矿区民族路136号”的字样。再看手机号码,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用的是神州行的号码。袁非多这样做,就是怕给人留下把柄。
“她住在沙井矿区?哼,哼……”天叔低声说。不久,他又露出了得意的奸笑:那儿是他的地盘,哄赶她也太容易了。
下午6时左右,天叔下了办公楼,准备开车回家,忽然见到银兴亮匆匆走到宝马车前,瑟瑟地取出一包中华烟。银兴亮很想从中取出一支敬给天叔,可能是紧张之故,他折腾了半天也拿不出一支烟。
天叔说:“谢了,银老板,我这里有烟。”他从口袋掏出一盒极品桃源江牌香烟,取出一支烟敬了过去。
银光亮恭恭敬敬地接过烟,却怎么也点燃不了,拿火机的右手在发抖着。天叔给他点了火,说:“银老板,出了什么事,咋这么慌慌张张的,跟丢了魂一样。”
银兴亮说:“欧阳老弟,下半年的广告合同,我们公司还是跟你们签吧。在广告牌砸人一事上,我们之间有过误解,主要是我没有站在你们的角度上看问题。”
天叔说:“那件事早已过去了,警方各打我们50大板。”
银兴亮把头点得像鸡啄米般,说:“是是是!这事过去了,现在我们谈的是下半年的广告合同之事。在此事上,我有过失误。合同我都带来了,你就直接跟我签订吧。”
天叔说:“我从来不签订合同,除非是过亿元的业务。这事你还是找原来的业务员吧,他比较熟悉整个流程。此前,他一直也是跟你们签订合同的。”
银兴亮说:“好好好。我立即给他打电话,今晚上就把这事定下来。”
天叔说:“别着急。只要你想好了,什么时候来打他电话都可以。他已经下班了,也不会返回这儿跟订合同了,再说拿公章的人也不在办公室。你明天来找他吧。我还有事,失陪了。”他钻进了车内。
“哎哎,等等。”银兴亮拉开车门,弯下腰,哀求道:“求求你别叫人盯着我的小孩了,也求求你别叫人在我家的门口上涂着一些腥红的符号了。我老婆受不了,快要疯掉了。”
“你说什么?”天叔探出头来,吼叫道:“银老板,你到底上没有上过学,受没受过高等教育?你在大学化工系读的是本科还是专科,那张文凭是怎么弄来的?我叫人盯着你的小孩了?你以为你的小孩是个惊世骇俗的大美人呀?你家门口涂了腥红的颜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可能是哪个爱搞恶作剧的小孩搞的。听你的口气,我是主谋。你这是什么话呀?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你是在诬蔑我的人格!药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银兴亮说:“那是那是……”
天叔又说:“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怀疑别人。我不可能用那种卑鄙的手段逼你跟我们签订合同的。我一直被人误解的,上次那些死者家属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殴打、砍杀时,那些家属包括警察在内,都怀疑是我指使的。这怎么可能呢?再愚蠢的人,也不会在死者家属十分伤心的情况下给人家一刀的。雪上加霜的事,我是不会做得出来的。他们在我公司里闹事,我如果那样做了,也太不明智了吧。打个庸俗的比如,你如果泡上一个女人,在明明知道老婆就待在家里的情况下,你会不会把那女人带回家过夜?这种浅显的道理,不用说一个具有高智商的成人,就是一个连撒尿方向都不知道的三岁小孩也会知道。”
银兴亮颤声道:“我错了,是我瞎猜的。欧阳老弟的人品,我是知道的。”
天叔说:“别因一时心急了,就血口喷人。幸好我还是个比较讲道理的人,不然,你这诬告、诽谤我的声誉的官司你是吃定了。法治建设越来越完美,人类越来越文明,我不希望你这些话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银兴亮说:“我知道了……这两天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或洗桑拿,我们要好好沟通,消除误会。”
天叔说:“这几天我都很忙,没有时间。”他加大油门,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银兴亮呆呆地站着。等车子走远后,他恶狠狠地蹬了几脚地板,破口大骂道:“欧阳天白,如果不是我婆娘担惊受怕得要死要活,我跟你拼了!你以为我怕你那些烂招呀,你吓唬谁呀!”
9.
得知流失的客户又跟他们签订合同,天叔暗自狞笑。他想,这阿明办事就是有一套,真不愧跟从我多年。但狞笑归狞笑,有一件事始终令他头疼。藏在暗处的同道,随时都会踹他一脚,再狠狠地给他补上一刀。他不明白他们要想干什么,隐约间,他认为他们就是要让他的生意转眼之间如烟灰般消失殆尽。
在道上混,居然也害怕遭人暗算,这让天叔老羞成怒。多年来,只有别人害怕他,哪里有他害怕别人的。如今,他被一种恐惧心理占据着心房。警方仍未破获广告牌砸死行人一案,当然也就不知道谁是黑手。交代手下去追查此事时,最终也没有结果;那个悬挂横幅的男子也无踪无影,他一时无法排除内心的恐惧。
在与记者沟通的过程中,天叔也没有从他们那儿获知一句有用的话。守口如瓶,这是他对记者们留下的印象。应邀而来的丁后锋,只字不提当晚如何指挥记者前往现场采访的,更不提及是谁报的料。
席间,丁后锋说,你们的处事方式,值得很多公司学习。有些公司或单位受到媒体的批评后,一直采取消极的态度,甚至歪曲事实,隐瞒事实。而你们的善后工作(指邀请记者前来沟通,消除误会),让我们记者折服。案子如果有了结论,我们绝对责无旁贷地追踪报道此事,还真相于群众。
天叔当时很想试探地了解一些报料及采访的细节,想了想,他就认为,如此一来,很是容易让人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只要慢慢接触丁后锋,迟早会知道根源。迟早是个无法确定的时间概念。他目前面临的困境,就是希望得到尽快的解决。这样长远投资,长远联络感情,对他只有百弊无一利。
天叔知道,报社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其中一条就是要求从事人员不要轻易透露报料人的信息资料,再怎么跟丁后锋磨下去,估计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天叔相信丁后锋是有做人原则的,“纵使他知道他们之间是兄弟关系,他也不会像我一样把良心卖掉的”。
就在天叔异常苦闷之时,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给他发来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很简洁,只有四个字“快帮我吧”。他知道这是袁非多在催他处理那件棘手的事情了。
实际上,天叔早已想好了周全之策,并派人了解到相关情况,只是近日各种事情过于烦人,他一直无暇顾及。他想,收了人家的钱,当然要替人消灾了。这条江湖规矩,他不会忘记的。
天叔把阿明叫到跟前,详细了解事情的进展。贼眉贼眼的阿明神秘地对天叔说:“搞定了。”
天叔阴笑道:“好,就让他们多活几天。”
阿明说:“这事怎么跟袁非多说?”
天叔并没有说话,他的嘴角边露出让人难以理解的冷笑。次日,他接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谢谢”二字。原来,阿明在他的授意下,便带人赶到沙井矿区把范高远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