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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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店铺生意遇冷清 表妹赤裸献上身(1)

1.

傻瓜农民并不傻,他姓张名大勇,在梨花县西燕镇大明山村开了一家名叫张大勇肉蛙养殖场。随着业务发展,他要到市里来开批发部。此时,他是来租房的。

房东把张大勇带进房间后,又开始啰里啰嗦地介绍说:“这房子二房一厅,干净明亮,将近100平方米,够宽够大,你们一家人住着也不会觉得拥挤。这儿的家具,都是半成新的。厨房的东西也很完整,你不用准备什么东西马上就可以住进来。收你三四百元钱,我是很亏的。如果不是看你老实巴交、善良真诚,我绝对不会租房给你。住在这儿的人,手脚都很干净。别人出租的房子,住的都是什么人呀,每天晚上回来,门口关得咣当作响,又是吵又是闹。”

张大勇从旅行袋里取一一叠钞票,掏出四张递给房东,说:“这是头个月的房租。”

房东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那叠钞票,心想:“这人那么有钱,咋这么抠门,多一分的房租也不舍得出,我本想收450元一个月的,可他却老是压价。”他咽着口水说:“你还得交200元押金。”他拿起那四张钞票,东瞧西看,生怕会收到假币。

张大勇反问:“什么意思?这房子还要交押金?我又不是小偷,住上三五天后会把房子里面的东西盗走。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房东说:“水电费押金。房租到期后,你若还不交清水电费,就从这200元里扣除。”

张大勇说:“行吧,给你。哎,你认识报社的记者吗?我想找记者说说我的事。”

房东摇头道:“不认识。我的女儿也想读新闻专业,也想做个记者,可她没那个水平,连高中都没法读完。做记者挺吃香,敢为老百姓说话。你有什么冤枉事?要不,我找我的亲戚说去,他在政府部门做事,关系很广,肯定认识记者。只是他的架子很大,要想请他出来,可得请他喝喝茶、吃吃饭什么的。”

房东仍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大勇手上的那一叠钞票,心想:“穿得这么土帽的人,身上居然带着这么多的钞票,这些钞票少说也有万儿八千吧。”

张大勇说:“算了,我还是自个儿到报社去吧。”

房东说:“你直接去找他们,人家不一定接待。我听说现时的记者很势利,不是熟人介绍来的,他们都不认真处理。”

张大勇说:“他们报不报道也无所谓。反正,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房东问:“你这事儿很重要?”

张大勇说:“在我老家,供电局老是为难村民。村民不服气,要告他们。找到当地相关部门反映时,却没有声息。官官相护,村民没有说话的地方。我看不过眼,想帮帮村民,让记者曝光那些官员的嘴脸。这些官老爷呀,根本不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房东说:“要不,我跟我那亲戚联系看看,兴许他能帮上忙。他在政府部门工作,他一声令下,县下面的人肯定会吓得尿裤子。”

张大勇问:“他在什么部门工作?”

房东说:“听说是档案馆。”

张大勇笑了起来:“档案馆?不行不行,他帮不上忙。”

房东讪讪说:“他可以找其他官员帮忙……”

张大勇摸了摸床铺,再用力往下压,要看看这张原主人留下的床是否还结实。与此同时,他把手上的那叠钞票放到床上。房东走近前,一面拍打着床面,一面把那叠钞票移开,在移开的同时,仔细地观看着那叠钞票,说:“你放心,这床很结实,你就是带两个妹仔回来快活,这床也保证能让你们尽兴。老实说,这床睡上三五个人不成问题。原先的租户,就养有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整天跟他这张床上浪叫。”

张大勇坐到床上,按了按床,说:“这床不行了,在上面睡觉时说不定会突然崩塌了。你收我这400元钱收得太贵了。这些破家具,值不了几个钱。你看这张床,一点儿也不干净,也不结实。原租户养着两个女人,跟着她们在上面东搞西搞,肯定不干净了,晦气得很,这对我们做生意的人来说,是很忌讳的。”

房东说:“哎呀呀我说小兄弟,我是看你人老实,才给你这么低的价钱。在你之前,有几个人来看过房子,我都开出500元以上的价钱。人家也同意租下来,可我看他们不像善类,有些古古怪怪的,所以也就没有租出去。”

张大勇说:“我是做生意的,讲的是物有所值。你这房子值不值这个钱,你自己心中有数。我听说这房子原先住着的人是几个暗娼。你看,这床底下还放着污黄的卫生纸,还有两个安全套。”他弯下身,用扫把把床底下面的垃圾扫了出来。安全套倒是没有,餐巾纸之类的垃圾倒是不少。

房东嘟囔道:“我说你这人咋这样说话呀。我这地方怎么可能住有暗娼?这东西能证明什么?你别听人家瞎说。告诉你,这房间原先住着的就是一个像你一样做生意的男人,与他一起同居的是他养着的两个女人。告诉你,六楼最后一间房子就住着一个清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他一个月的收入就是我出租所有房子的收入的总和。他住我这儿,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安全、干净、舒适、清净。如果得知我让几个暗娼住这儿,说不准他早已卷铺搬走了。”

张大勇说:“对了,你帮我留意这个人。你若是找到他,我会给你十万块的酬劳。”

“什么?”房东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大勇把一张黑白相片递给房东,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的相片。

房东问道:“你的小孩走失了,还是被人拐带了?”

张大勇说:“不是我的小孩,是一个朋友的。28年前,我的一个朋友和老婆带着小孩到县城去玩,他们刚转身,就不见了孩子,孩子是被一个拐带婆抱走了。他们老了,很想念这孩子,所以托我寻找儿子。我这两个朋友是有名的画家,他们的画很值钱,随便卖掉一幅画,就是几十万元。”

房东说:“我每天都去找人搓麻将,有的是时间,我到街上到处转悠,兴许能找到这个孩子。”

张大勇说:“这个孩子的屁股上有一块三角形的伤疤,那是有一次从床上掉下来,刚好摔到一个三角形的铁圈上。”

房东说:“伤疤在屁股上,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张大勇说:“正因为这样,所以我的朋友才出那么高的价钱。”

2.

次日,张大勇把房间布置了一番后,又跑到家具市场买了一些回来,一直弄到下午2时。他躺到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刚要合上眼,忽然又坐了起来。不行,下午还得办几件事。一是去报社找记者,二是去公安局找人。

他从旅行袋里取出一摞材料,把材料放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便出门了。他拦了一辆的士,前往桃源江都市报。在报社接待室,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同志把他请到一张沙发上坐着,对他说,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原来,还有一个来访的群众在门口那儿站着,女同志要把他带到办公室。这个老同志二话不说,突然跪倒在地上,哭喊:“记者同志你要帮帮我,我上访了几年,事情都没有得到解决,各个部门都互相扯皮。”

女同志急忙把老人抚起来,说:“别着急,你先到办公室那儿休息一会,等我处理这边的事情再说。”老人感恩戴德地点点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拎着沉重得如磐石般的上访材料,跟着女同志离开了。

张大勇穷极无聊,随手拿起扔在沙发上的一张都市报,这是一张当天出版的报纸,油墨仍未干。他把报纸从头看到尾,居然也没有见到那女同志回来接待他。这时,他见一个小伙子往接待室里探头一望,很像是记者,便对那小伙子说:“记者同志,我有事情要反映。”

那小伙子走进来,说:“我不是记者,只是实习生,老师交代我来接待你。”

张大勇说:“我在广州打工时,遇到好料,就到一些报社去报料,人家报社不允许实习生接待的。”这番意思是说,你行吗。同时,也向实习生说明,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不是一个农民。

实习生说:“你有什么事尽量跟我说。都市报没有做不了的新闻,冤假错案都报道过。你有空到办公室里去看看,墙壁上挂满了不少的锦旗呢。”

那实习生看了看隔壁,示意说,那就是他老师在值守热线电话的区隔间,每天光上接听电话的专业记者,就有好几个,电话接都不完。来访的更加多了。为何有那么多的人信任都市报,那是这张报纸什么新闻都敢做。能来这里实习的我也很牛逼,不是英雄不论剑,你也别小看我!

张大勇自走进报社接待室,一直未注意到隔壁有一间房是用玻璃隔开的。里面坐着七八个人,他们一溜儿戴着耳麦坐在电脑前接听电话。其中有一个桌子是空出来的,桌子上的电脑仍在开着,那个女同志可能就坐在那儿。

实习生取出笔记本和水性笔,说:“你说吧,是什么事情。你越说得详细,我们越好做文章,解决的问题也就越快。”

张大勇把材料递给实习生,说:“这事是我替村民反映的。我就是看不惯那些官员的习气,所以给写了这份材料。你先看了材料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我。”

实习生说:“你先说吧,材料我回头再看。”

张大勇有些困惑,这实习生做事咋与其他报社的记者、实习生不同。当年他广州打工时,遇到好的报料,如果没有时效性的,他都会写了一份材料送去。人家记者或实习生接待时,都是先看完材料再提问。

张大勇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后,那实习生就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们想要表述的意思了。说白了,就是村民没有电插秧、照明,生活很不方便。”

张大勇说:“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村民没有电,是政府官员故意为难的结果。”

实习生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上过大学的,理解能力很强。你回去吧,回头我们会跟你联系。”

张大勇说:“你没要我的联系方式,怎么跟我联系?”他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实习生咋能这样接待的?前后跟他说不到几句话,就要把他打发了。他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要反映,比如村民既没有欠费,也没有跟供电局发生纠纷,却莫名遭到停电了。

实习生说:“你材料上没有留电话吗?你怎么写材料的,这点常识都没有。人家作者投稿时,都知道在稿子后面留下联系方式,你们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留下电话。来来,你把电话写在材料后面吧。你没带笔?我给你笔,真是的,都什么时代了,笔这东西怎么少得了。”

张大勇只觉血往脑门上冲,恨不得破口就骂这个狂妄无知的实习生。我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也只有初中毕业,可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你咋能这样目中无人。

“我习惯用电脑记录东西。”张大勇冷冷地抛出一句。

实习生脸上一红,难堪至极,旋即又恢复常态,说:“你以为我不懂新闻?我可是大学新闻系本科生,读了四年大学,什么样的新闻没写过?”

一股像火一样的东西堵在张大勇心上,快要喷涌而出了。他压制着不让它奔突而出,只是用一种揶揄的口吻说道:“有这样的新闻不知道你们感没有感兴趣?我们村上有一个老头,他只认得一个‘蠢’字,但他常把它念成‘春’。他对给我们说,这个‘春’咋这么古怪,下面怎么还有两条小虫,嗯,这两条小虫要吃掉春天了。”

这不是转个弯骂人搧人耳光吗?那实习生脸上又是一红,终于坐不住了,吭吭哧哧地说:“老头,你也太欺侮人了吧。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张大勇说:“我还没有到老头那个年龄。”

那实习生气得鼻梁上的近视眼镜快要掉下来了,此时,那个女同志回到接待室,见他那模样那神色,就说:“搞定了没有。要是搞定了,就不要老是待在这儿。我上面还有很多稿子要写,你去帮我弄一弄。像这种事情,你只要问问一一下就可以,其他的时间留着看材料,再根据材料电话采访一下就行了。”

那实习生捡起材料,匆匆离开了接待室。像想起什么,他又回头看了看落在茶几上的笔。在把笔收起来前,他顺手把那份材料放到另外一张桌子。走的时候,他居然忘了拿材料了。

张大勇很想提醒那实习生拿走那份材料,可转念一想,这样提醒人家,也太急于要求人家处理他的事了,显得有些不太礼貌了。等下没见到材料,实习生会回头来找的。他只想跟那女同志补充一些材料,可她早已钻进电脑室,忙别的去了,把他晾在一边。

他走近玻璃门,轻轻地敲了敲门。那女同志不悦地拉开门,板着冷脸说:“这是值班室,不要影响我们办公。你的事不是说完了吗?你还不走,还想留在这我过夜呀。行了,我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到时会给你电话。”

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就像昨晚跟几个朋友吃了八九斤干锅狗肉一样。还能说什么?求着人家记者办事,是不能发火的。看来,真的如房东所说的一样,只有跟记者很熟,或者给记者打点红包什么的,人家才下气力帮你办事。

唉,都说这都市报在百姓心目中影响很大,以民为本,关注民生,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早知道他们的态度这么差,业务素质这么低,我就不来找他们了。

想当年在广州,见到的记者可不是这么神气的。他们把你当作衣食父母,你给他们提供线索,人家还给你报料费呢。好言好语感谢你一番之后,还把你送下楼。可你看这些人,简简单单问你一两句话,就把你晾在一边,让你自己离开接待室。如果我是居心不良的人,趁来访之机到处乱窜把电脑等贵重物品搬走,你们后悔就来不及了。

临走时,张大勇随手把刚才看过的那张报纸拿在手上。心想:“都市报不理我,我到桃源晨报去报料又如何?市里有那么多的报纸,你不理我,难道人家也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