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调包骗取银行卡 合演双簧坑人钱(4)
游戏规则是他们定的。求职者永远做不出合格的产品来的。当被黑心老板榨得一分钱也没有的时候,他们想到的也就是尽快离开工厂。若想找老板退回当初交纳的费用,老板就有理由说我是给你介绍工作了,是你自己不愿意干的,这钱不能退。你睁眼看看,劳动部门还允许我们收取中介费呢,上面有物价部门审核的收费标准,每介绍成功一次,收费30元。其他的培训费、证件费、押金,也都是正常收取的。工厂不可能免费给你培训,也不可能免费给你制作证件,更加不可能免费让你使用一些工具。你要是使坏心眼,每天弄坏一个工具,厂子还不是给你们搞得关门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收取这些押金就上防止你们怠工什么的。
从职介所出来后,苏世创心间一片茫然。这个城市咋这么阴险咋这么无情。正如养鸭人所说,钱钱钱,这世道就一个钱字,只要能挣到钱,什么手段都不用讲。后来,他来到凤凰菜市,找到养鸭人的儿子严己,转告他父亲的话。
也该他遇上好人。得知他的惨况后,严己就叫他留下来照看摊位。工钱不多,一个月也就三五百元。一两个月后,当他发现菜市里有人无偿转让摊位,他也就接手过来,做起干杂货生意。就在他的生意红火的时候,严己却转让摊位,跟着别人去搞传销了。
手头有了一些余款后,苏世创开始跟人玩起六合彩。注下得不多,每期顶多也就三五元,中不中奖,他倒也无所谓。权且是玩玩嘛,中了当然好啰,不中损失也不大,三五元嘛,就当是做些善事,资助那些赌徒发财。此时的他,不像在老家玩六合彩玩的那么疯狂了。经历这一段境遇后,他明白了劳动致富真理。用他的话来说,是养鸭人那些话让他开窍。谁知,此后他竟像上瘾了一样,竟然觉得玩这三五元的赌注一点儿也不过瘾,慢慢地,他加注了,每期一出手就三五十元。再到后来,三五百元的增加。虽说玩得越来越疯狂,他却没有赢过一分钱。当他把摊位都输掉时,他才觉得两用空空。此时,他已有27岁了。
相对来说,城里玩六合彩比起乡下还要疯狂。城里人玩这种黑彩,玩得很隐蔽:电话报单,电话催单,不管输赢,总是有人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来到你的跟前收单,或送来你赢的钱。在菜市里摆摊,摊主之间总是有人用纸笔记下各人下注的数额。空闲之余,大家还在一起谈论如何下注,或互相传阅着那些印刷粗糙的特码资料,上面印着“香港六合彩白女士真言相告”,“香港六合彩公司奉献大陆彩民”,还有“香港特码之王”等。
资料上那些所谓的白女士,都是一丝不挂的,并摆着各种令人惹火姿势。特码资料上印着淫秽的裸体女郎,与特码生肖又有什么关系呢?想来,印刷这样的资料,其实也就是挑逗所谓的彩民购买欲。一份资料卖到五六元甚至十几元,有些书本式的资料卖得更是吓人,两三百元一份。曾有一段时间,菜市居然成了“特码街”,摊贩见利忘义,居然卖起资料,乱七八糟。当然,摊主们摆卖这些东西是偷偷摸摸的,一旦有市场管理员出现,他们还是偷偷收藏起来。
苏世创没有卖过任何一份地下六合彩资料,但他不时却从一些摊主手上接过早已被人翻烂了的资料,揣度着上面印着的一些七言、五言或六言诗句上所隐藏着的某种启示或者特码。那些诗句,既词不达意,也不押韵,晦涩生硬。他见一摊主曾经为了一句诗词而苦思冥想了一整天,最终确实想不出是什么意思时,不得不打电话给他那正在读初中二年级的儿子,请教儿子那些诗句说的是什么。他儿子对那些东拼西凑的诗句也不甚明白。于是,他儿子又请教老师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白云茫茫无觅处,真龙太子显人间。那摊主一听,竟然大喜过望。原来,特码生肖是一条龙,好了,今天可得把身家押上去了,想不发财都难。
当时,苏世创见那摊主这么信心十足地玩,也料定这是一次翻身的机会,于是他把这几年来开干杂货摊所挣到的几万元也投了下去。也真凑巧,当晚开奖时,特码生肖居然显示的是龙。就在他与那个摊主乐得快要疯掉的时候,却传来这样的一个消息:庄家跑单了。
原来,庄家当晚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多的人买龙,如果按1赔40的赔偿付款给所有赌徒,他就是摘下树叶当钱也赔不起,几千万元赌债呐,怎么赔?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带着收上来的约有几十万元的钱一走了之。
那摊主投得不是很多,也就是几千元,损失不是很大。而苏世创呢,则是血本无归,欲哭无泪。那几万元钱有一部分是他辛苦经营摊位所得,也有一部分是借其他人的。如今被庄家坑了,他上哪儿去找钱还给人家?借钱的人不念旧情,天天到他摊位上来坐着,一副你若不还给我钱我就跟着你,吃的喝的你都得给我付,一直到还清那些钱为止。摊位上一天到晚都有人这样如影随形地跟着,谁见了也都不爽。没有办法呀,你欠人家的钱,人家不打你骂你也不砍掉你手脚已算不错了。没有办法,苏世创只得把摊位当给那人了。
玩了那么多年的六合彩,也玩不出个名堂来,这让苏世创十分沮丧,懊悔,发誓不再参赌。离开菜市后,他不得不到一家餐馆打工。这家餐馆老板认得他,对他也就特别照顾了。因为餐馆老板经常到菜市来采购干杂货,跟他成了朋友。餐馆老板也很同情他,便也将拉到餐馆里来,专门负责采购业务,鸡鸭鱼鹅等以及盐油酱醋之类的,都经过他的手。工资高且不说,就是采购时所克扣下来的一些菜金,也足够他活得滋润。可钱多了,他就闲不住了,继续赌钱。这回他不再玩六合彩了,而是到赌摊、赌场玩“三公”、玩筒子。
这时候,餐馆来了一个女大学生。这女生也就是吕八妹了。当时,餐馆的一个收银员辞职后,老板便到人才市场招聘。见吕八妹是在本地高校毕业,学的是财会专业,且人长得也很养眼,身材匀称,饱满轻盈,便招了进来。老板的目的无非是,找这个姑娘做老婆。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生,单纯得很,只要慢慢跟她接触,说不准能泡上她,只要泡上她,她就是自己的老婆了。老板年纪也不大,也就三十几岁。
老板的身边不乏女人,那些面容清秀的服务员都想跟他亲近,以为以身相许之后能嫁给他。老板没哪个心思,跟她们玩玩可以,如果要谈婚论嫁,还真的认真思考一番。
餐馆并不大,也就几百平方米,但有几层楼面,生意也还算过得去。老板还有一定身家的。不过,吕八妹对老板一点也不感冒。相反,却对其貌不扬的苏世创情有独钟,老板见自己相中的人成了别人的怀中物,心里酸溜溜的。
如果按正常人的思维,苏世创这么横刀夺爱,不念救命之恩,老板自然会借故辞退他。问题是,老板没有这样做。老板当然也有私心,既然有了私心,自然也就会冷淡起情敌。受不了老板这种冷漠的表情之后,他们离开了餐馆,公开同居了。
同居的日子既有甜蜜也有苦涩,当然也有吵吵闹闹。她的一片苦口婆心,她的脉脉温情,居然也无法改变他嗜赌如命的恶习。有一回,她以死相逼,要他就范。他并没有悬崖勒马。输红了眼时,他还把她的首饰等东西拿去当了。换到钱后,继续再下注再赌博。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有眼无珠造成的,千错万错,就错在自己选错了人。
这一辈子她也没少错过,第一个大学男友就因为赌球之事吃了牢饭。伤心绝望又有什么用?正视它吧,跟他将就过下去吧。过得一天算一天,直至不能走到一起了,缘分尽了,自然也就分手了。就算是晚上他们拥抱在一起欢爱时,她仍然觉得自己都是一种被动地应付形式。她早就没了先前的激情澎湃。再往后,她又觉得他每次钻进被窝,一见他的粗暴与野蛮的动作,她就特别紧张,感觉如同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在强奸自己。
她甚至萌生出一种宁愿让一个奇丑无比、瘦骨嶙峋的老男人用粗糙如刺的皮肤摸摩着她细嫩如水如玉的肌肤,也不愿意让这个输了钱就脾气暴戾赢了钱嘴巴都笑歪的男朋友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她想,有性无爱的生活能维持多久?
当他厚颜无耻地把她卖给庞得成时,这一切也就宣告结束。
实情真的如此么?
4.
几天前,苏世创给吕八妹打了一个电话,向她借钱。因为他被赌债逼得无路可去了,债主限令他在10天内还钱,再不还钱,就把他五花大绑抛到臭水沟里。
接到苏世创的电话后,她犹豫了。最终,她是答应跟跟苏世创见面了。见面的地点在白龙公园的一个湖畔。见到她姗姗而来,苏世创迎了上去要搂着她。她轻轻一闪,紧张地察看着周围的情况。
苏世创说:“八妹,我做错了不少事,从今天起,我要痛改前非,老实做人……”
吕八妹猛地站了起来,调头就走。
苏世创拦住她,哀求道:“我一分钱都没有了,欠了别人的钱,再不还钱,债主就会把我砍了。还了这笔债后,我不会再去赌钱了……”
吕八妹没有理会他,挣脱他的双手,继续往前行走着。
苏世创追上来时,抱着吕八妹的腰,带着哭腔道:“你再不救我,再也没有人救我了!”
吕八妹一脸怒色,绝情道:“你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她甩开他的纠缠,继续往前疾步走去。公园的出口处就在前方,只要爬过那个种满花草树木的山坡,再穿过山坡上的那条小路,就是公园的大门口了。
忽然,她见到湖畔对面的一棵大树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神情失落地观察着他们的动静。“哼,偷偷摸摸跟踪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行走着。
苏世创快步赶上前,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跟前,声泪俱下道:“在这个城市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如果再不帮我,我……我就死给你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如丧考妣。
吕八妹鄙夷道:“你这假惺惺的鳄鱼泪,流了也是白流。我不会同情你的!”
苏世说:“如果你不帮,我就死在这里!”
吕八妹一脸鄙视之色,冷嘲热讽道:“你口口声声喊要去死已不知喊了多少回了,就是没有见到你真正死过一回。像你这么厚的脸皮的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承认爱过你,那是以前;我承认自己很幼稚,毫无准备地把一腔感情付给一个恬不知耻的赌徒,跟他风风雨雨度过了几年,那也是在以前。今天,当我看清你的居心,看清你的为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眼泪了。”
苏世创迅速跑到一个假山上,纵身就要往下跳。假山离地面并不高,假山的北面是一个陡峭的山坡。山坡离假山少说也有几十米,如果纵身一跳,落到山坡下,不死也会伤得惨重。
他并不是真正要往下跳的,而是试探她的反应。他要用这种“以死相逼”的方式,逼她借钱给他。同居那么多年,他知道她的某些弱点。所以,每次无本钱赌博之时,他便用跪倒、号哭、自杀等方式相逼。
此回,她对他的表演嗤之以鼻,如同某个地方发生交通事故一样,围观者在麻木地看着事态的进展。伤者就算喊得声嘶力竭,就算摔得头破血流,就算浑身是伤,看客始终还是看客,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报警或上前帮忙,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此时的她也是如此。他纵使跳下山坡,摔得粉身碎骨,她断然也不会上前拉着他的手。她早已看穿他这一伪装的可怜相。
苏世创蹲下来,在蹲下来的那会儿,他也瞥见那个躲在大树背后的男人了,他一怔,心想:“来得真快啊。”
他站了起来,面对着她:“你说得没错,我不配做一个男人。你既然不帮我,我也只好一死了。”
她心头一怵,定定地望着他。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一股气力,她冲了上前去,紧紧抱住他,硬是把他从假山上拉下来,把他抱在怀里,也跟着哭出声来。
他也紧紧地抱着她,到处亲吻,如同生死离别一样,要好好珍惜这一刻。她也吻着他,两人相拥相搂,翻滚到地上,互相抚摸,气息急促……
当一切归复于平静时,她坐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说:“我和庞得成准备登记结婚了,我不再想让他看到我们在一起了。”
他低垂着脖子,捶胸顿足道:“你明明是我的女人,为何却变成了别人的……”
她垂泪而泣:“……你打电话给我时,我就知道你要向我借钱。我还能说什么?这是命啊,好像我上辈子欠你的一样,经常要替你偿还那些赌债。唉!”
她从身上取出一叠钞票递给他。他的身躯微颤着,也不敢伸手接过那一叠钞票。他想,是不是接下这钱后,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从此一刀两断,不再有什么藕断丝连的旧爱。
如在以往,只要她递过钞票,不管有多少钱,他都会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假意亲了亲她后,他就离开家门跑到赌场去翻本了。此回,他像个男人一样果敢,拒绝着她递过来的救命钱。
她幽幽叹气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今天也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了。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如果你能成功戒赌,会有比我更好的姑娘跟着你……”
他怔怔不语,愣住了,以致她怎么离开,他也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