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庞丞相父女弄权 呼家将一门受戮
话说呼延丕显被陈琳劝回后,独自坐在书房里沉思,夫人问道:“相公为何一个人在这生闷气?”
呼延丕显长叹一声,便跟夫人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夫人听了他的讲述,觉得他有些多管闲事了。她认为,庞多花是皇上宠爱的贵妃,她僭用正宫娘娘的仪仗,廷臣都不作声,自家又何必蹚这个浑水呢。
呼延丕显见夫人如此说,有些生气,然后又说起这宋朝的天下,谁不知道是呼延家和杨继业老将军一手打下来的之类的话。
夫人劝他道:“相公,我最近梦见的都是不祥之兆,只见有火球掉下来,把我家的房子全烧毁了,我的心也是每日忧闷。今天听说相公与庞妃争闹,我就更加害怕了。”
呼延丕显道:“夫人多虑了。梦中的事,岂可当真?”
他们正说话时,一名家将进来禀告说陈琳求见。
呼延丕显忙让人请陈琳进来。
陈琳见了他便大声道:“千岁啊,大事不好了!”
呼延丕显听陈琳如此一说,心里吃了一惊,忙问:“公公晚上驾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琳道:“白天千岁和贵妃争闹一场,谁知道贵妃回宫哭奏,说千岁你无故辱骂并打了她,还说你毁了她的銮仪,扯破了她的凤服。皇上大怒,如今已经差派国丈领兵前来拿你。我和千岁交好,所以冒死前来通报。”
呼延丕显听后大惊,陈琳千叮万嘱后就离开了。
呼延丕显赶忙走回房中,喊道:“不好了!”
夫人问:“出了什么事?”
呼延丕显便把刚才陈琳说的关于庞妃回宫狡奏、皇上大怒差派国丈庞吉领兵到这儿的事一一说给了夫人。
夫人听说后,吓得目瞪口呆,大哭道:“看来我呼延家果真要遭大难了。”
呼延丕显悲愤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呼延家世代蒙受国恩,如今皇上一时迁怒,也只有听命罢了。幸好守信在太华山没有回来,如今要马上令守勇赶到那去,让他们俩一同逃往他乡,以保我呼延家后继有人。”
夫人道:“既如此,快叫守勇出来,和他把话讲明了。”
夫人话还没说完,呼延守勇已到书房,看见父母神色急迫,忙问缘由。
夫人便将事情讲给了他听。呼延守勇听后泪如雨下,道:“虽然父亲母亲这样吩咐,可孩儿又怎么忍心抛下双亲呢?”
呼延丕显哭道:“我儿读过《孝经》,难道书里有让你违逆父母之命吗?”
夫人也道:“儿啊,你听爹娘嘱咐,快去找你弟弟吧。”呼延守勇哭泣不止,依依不舍。
这时外边火炮震天,好像河翻海沸,家将报说府外已被许多官兵围住了。
呼延丕显听说后,闭目凝想,然后道:“有了!记得父王在世时曾给过我一个锦囊,说杨六郎破天门阵的时候,有个姓钟的道人曾和父王说过,后世呼延家子孙若有难,就把这个锦囊打开。我想今天有灭门之祸,是时候打开看了。”
呼延丕显取出锦囊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这样几句话:
呼家将难脱庞妃害,两世子快从地穴行,
到后来夫南妻往北,得恩诏除奸复大功。
呼延丕显看完后就将锦囊交给呼延守勇,催促他快从地穴里逃出去。呼延守勇见事已至此,不得不辞别了爹娘进了地穴。只见地穴里隐隐有火光,他就跟着火光逃了出去。这正是:
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呼延丕显又吩咐家中仆妇道:“你们也快从地穴里逃走吧。”
家中仆妇齐声道:“小的们蒙千岁厚待恩养,情愿死生同在一处,不愿弃主贪生。”
这时有一小童哭着说他也想从地穴中逃命,可奇怪的是,小千岁从地穴走出去后,里边的火光就不见了。
庞吉在外等候多时,在天色将明的时候,传令闯府。三军奉了将令,立即升炮起营,杀进了呼延家。可怜呼延家一家三百多口,顷刻之间皆成了无头鬼。庞吉吩咐兵士,把首级拿来一一察验,发现其中没有呼延家两个儿子的首级。
庞吉向仁宗奏报说已经抄灭了呼延全家,杀掉男女三百三十口,只有呼延守勇和呼延守信的首级没有找到。庞吉向仁宗申明,如果不将二人追除剿灭,恐怕日后他们结党成群,扰国殃民。
仁宗便让庞吉又点了铁骑五千继续追赶,庞吉领旨出朝后就前往教场去点兵了。这正是:
旄头夜落捷书飞,来奏金门着紫衣。
白马将军频破敌,黄龙戍卒几时归?
仁宗退朝后,便来到庞妃宫中。庞妃俯伏在地叩谢道:“皇恩浩荡,准许臣父灭尽呼延一家雪恨,臣妾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呼延一家不惜天恩,胆敢狂悖。若将呼延家人的尸首倒置,可使奸佞之徒畏惧刑法,改过迁善,那朝中就不会再有奸佞之臣,家中也不会再有悖逆之子了。到时朝野肃清,皇上就可称为尧舜之君了。”
仁宗听奏后,觉得很妥当,即刻下令工部开始建造狱坟,工部杜衍和侍郎王德用领旨出朝,在呼延家废址上改建狱坟。
不日,正当杜衍、王德用想上本报告狱坟竣工的时候,两位太监赶来说,奉贵妃娘娘之命,吩咐工部在坟旁立一块石碑,上面刻上:“呼家将之狱坟”。这正是: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善恶到头终有报,昭彰天理有循环。
话说呼延守勇从地穴里逃出后,日夜兼程奔往太华山。一路上,他心神恍惚,不知父母家人境况如何,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找到兄弟再说。
这一日,红日西沉,天色将晚,正好路过一座神庙,他决定在此歇息片刻再走。这正是:
屋漏更遭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
呼延守勇走进神庙,抬头一看,原来是玄天上帝,于是他跪拜在地,道:“神圣的上帝,我呼延家遭此灭门之祸,不知何时才能报仇申冤。我知道一切都不会脱离您的掌管,还请保佑我日后的行程,好为呼延家申冤。如能蒙受天恩,得偿所愿,日后一定为您重建庙宇。”祷告完毕后,他在庙中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上路了。
刚出神庙不一会儿,忽然听得有人马声逼近,他回头一看,只见烟尘滚滚、剑戟层层,大队人马蜂拥追来,他知道一定是庞家的人马追来了。如今躲到哪里去好呢?看前面黑隐隐的,估计是一个庄子,于是他打算先逃到那里再说。
呼延守勇绕过小路来到庄前,看见庄外有一扇小门开着,溜进去一看,原来是座花园。往里走,看见一块假山石,上刻“桃源洞”三个大字。园内收拾得倒也干净,他便躲在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