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围剿(1)

金素妍的心中感到悲怆，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居然选择了这条路，而陆云帆为何值得它如此保护？

2026年4月 阿拉伯海

“奉宁”号航空母舰 长坂坡行动

Z-18“白尾鹞”预警直升机缓缓地升上天空，在黑色的天空中，它白色的身躯像是钢铁天使一样在黑色的云层边缘俯视大地。相控阵雷达正在缓缓开启，护航的两架J-31“鹰龙”战斗机也很快滑出跑道，追了上来。

“呼叫天眼，呼叫天眼，你们的任务就是确定对方是否已经起飞，并随时汇报情况。”

“明白。”

老舰长沉稳地坐在指挥台上，身为一名手握几万大军的中军统帅，他的情绪不能有丝毫的波动。他目送预警机编队腾空而去，接着是反潜编队，接着是侦察编队、重型战斗机编队。

虽然这是一艘发挥余热的老旧航母，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至少还可以在天空、海面、海底各个方向建立保护自己的屏障。

预警机的位置很重要，Z-18“白尾鹞”上的每一个飞行员都清楚。他们是天眼，他们要看清一切，对方的航母距离他们不出几百海里，可能潜艇或者战斗机已经接近他们的航母。作为一名军人，最重要的职则就是保护，而此刻他们的职责便是保卫身后的航母。

相控阵雷达缓缓地放下，雷达开始进入工作状态。机组人员深知“奉宁”号航空母舰装备643型大型相控阵雷达来维持较大空域内的空情信息掌握，低空和海面目标的探测能力，就由“白尾鹞”预警直升机解决。而现在乌云盖顶，对方必然派遣战斗机低空进入阴云侦察。

黑色的云雾一直绵延到远处，负责护卫的J-31“鹰龙”战斗机在附近游曳。雷达员紧紧地盯着屏幕。按照对手的习惯，他们极有可能启动了电子战飞机干扰他的雷达屏幕，甚至模拟几个假的信号给他。所以，他仔细地核实屏幕上的每一个问题，这是一场看似平静但暗流涌动的对决。

审讯室内部已经变成了一个封闭的整体，梦龙已经无暇顾及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因为他感觉自己触碰到了那段时间的秘密。

对他而言，陆建国绞尽脑汁将面临海啸危险的儿子拉出海啸范围这件事是清晰的，陆云帆前往了解父亲而找到了“转魂茧”也是合乎情理的。但是，唯一让人不解的便是李处长这群人，他们阻挠陆云帆行动，而且根据陆云帆说的，他们正在针对“绝境”部队。这就让梦龙更加上心了。毕竟对方针对的是自己所在的部队。而“绝境”部队对梦龙来说就是他的整个家。而且，对方居然还调动了警方和军队的力量前往“抓捕”陆云帆这群人。这很不一般。

“这么说，你们当时并不知道是谁要袭击你们？”梦龙不动声色地问道。审讯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让对方知道你真正的问题。

“不知道。后来才知道是武警。”陆云帆回答得很平静。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捕你们了？”

“当然。我可以喝水吗？”陆云帆的眼神有些无光，“我们也很不解，我当时受伤昏迷了半个月，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瞬间我们就成了被通缉的目标？”

“可以，”梦龙将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但是梦龙不想直接回答他，“李处长这个人，你还能给我提供更多信息吗？”梦龙不断地将李处长名字旁边的问号描黑，他很头疼，他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而从这个被忽略的地方一定可以查到李处长。不过此时，梦龙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我只是在岭南市认识他，其他的事情都是听陈胖子说的。”

“看来你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个李处长一直在背后盯着你们吧，”梦龙顿了一下，“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他背后阴影中的人们。很可惜的是我们现在不知道，我只知道抓捕你们的是当时最优秀的反恐武警部队——‘猎豹’特种部队，外围布置的是当地的警队。”他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的是一份名为‘曲剑锋’的‘猎豹’特种部队士兵的任务报告。他端详着，在烟雾缭绕中回想……

警队，警队？

对了！

梦龙突然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如果说陈胖子真的在洛河市击杀了李处长那边的三名带枪人员，那警方肯定会有记录的。这一定是一个可以突破的入口。他需要一个人现在就去调查此事。

他轻轻地扯下一张纸，写了几笔，递给了助手女孩，悄声说：“苗苗，去帮我把这件事办好。”女孩点点头，离开了昏暗的审讯室。

苗苗健步如飞地走出了审讯室，她的作战靴在走廊里发出当当的响声，她低头走得很专注，梦龙让她做的事情，她从来都很专注。她总是觉得自己像是动漫《Fate/stay night》中那些被召唤的使徒，在某些印记的驱使下，为主人做任何事，而且从不抬头问什么。别人总跟她说，这就是单恋吧！

当然，这样也不好，低头走路最容易撞在物体上。还好，苗苗只是一头撞在耐伦的身上。

“嘿，急匆匆的，干吗去？”耐伦扶住了女孩。

“我们要联络家里，梦龙需要跟家里联系。”所有“绝境”部队的人都习惯称总部为家。

“倒是可以，只能用量子通信。正好你帮我守住量子通信电台吧。”

“你要封锁通信？难道？”

“是的，聪明的姑娘，的确有人已经通知了别人我们的位置。我会一一排查。如果有个自己人能帮我掌控电台，我会放心一些。”

“嗯。”女孩点点头，正要快步离开。

“等等，苗苗。”耐伦突然回头。

女孩停下了脚步。

“我说梦龙的梦中情人的事情都是开玩笑的。他的特长就是戳破别人的谎言，换句话说，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他最大的特长。我知道你害怕读不懂他，不过，以我的观察，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他内心是喜欢你的。相信我，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破解他的谎言，那就一定是我了。前女友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要在意。你太敏感哦，聪明的姑娘。”耐伦眨眨眼睛。

女孩点点头，快步走向通信中心，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通信中心此时正处于静默状态，一种微妙而又莫名的气氛在这些水兵中间蔓延。女孩跟值班军官说明来意，进入了一间单独的隔舱，启动了量子电台。关门前，她回头仔细地看了看在场的通信水兵，然后戴上了通信耳机。

2026年4月中州省 洛河市

“绝境”部队“帝江”小队 长坂坡行动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这几句话写在江南的笔记本的最前页，提醒自己是“绝境”部队“帝江”小队的队长：多金玉，混沌无面目，是识歌舞……他随身带着这个笔记本，即便休假也是如此。宾馆的床很舒适，他喜欢舒适，喜欢享受生活。明天的日程是和一位优雅美丽的女士一同参观古迹——龙门石窟。魏晋、盛唐的大佛石像细腻，而龙门石窟宏大雄伟，仿若万千佛军保护千年古城。而同行的女士会琴瑟、懂历史……这一切，想想就美妙极了。

他合上笔记本，准备睡觉。洛河市，晚安！

突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在偌大的总统套房里回荡。江南坐了起来。这个电话响起，意味着新的“命运”敲响了他的大门。这是他专门同队伍联络的加密手机。不过，今天他并不想接电话。或者接听之后，不管是谁，他都要回绝。他是“绝境”部队的老兵了，这点权力他还是有的。

“我是江南，有什么事情吗？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睡觉了。”

“江南叔叔，我是梦龙的助手苗苗，我们在执行任务，因为您在洛河市，所以有些紧急情况需要你帮助我们核实。是有关陆建国的。”

陆建国三个字击中了他的内心，他立刻认真起来。

“你们找到他的儿子了？”

“是的，两个小时前，我们和‘蛟龙’特种部队，还有线人合力将他从一处位于阿拉伯海的海上监狱中营救了出来。因为时间紧迫，到达前进指挥基地后，梦龙就开始了审讯，没来得及通知您。”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不用为他辩解了，梦龙那臭小子我太了解了，如果不是需要我帮忙，他绝对不会告诉我的。”

“江叔叔，这一次任务的确非常特殊，所以拜托您这一次帮帮忙……”女孩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江南叹了口气：“我在听。”

不到20分钟，江南走出了高级宾馆，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一位东北大汉站在车前。“南叔，我已经把明天的约会改到了晚上，我们有20个小时的时间。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还能按时见到董女士。”

“算了吧，梦龙安排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可以顺利完成的事情，”他坐进了汽车。“走吧，去市公安局。”

汽车在黑色的夜中驶过，洛河市有两条主干道，平行于穿城而过的洛河，江南喜欢走滨河路。洛河的夜景很美，沿河的美景让他感到舒服。这条大河数千年来就在这里缓缓流淌，经历了多少历史风云、朝代变换，谁知道今夜它又将见证什么呢？

汽车停在公安局门口。大厅灯火通明，但是人不多。

“啊，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啦。”推开门，江南立刻就摆出了一副热情的面孔。对面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虽然穿着便装，却透着警察的威严。江南和对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我们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10年前？我就记得你送我的牡丹花茶简直是茶中极品，用温水冲开之后，还会在水面上开出一朵朵美丽的牡丹花，真是美妙。”

“14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我都老了。”

“唉，你都是为了破案嘛。你是我们这个伟大的古城的守护者嘛，对吧，余队长。哦，不，现在都应该叫余副局长。”江南拍拍中年男人的肩膀。

“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说这些干什么。不过，你这个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指示？”

“倒真是有点事情麻烦你。有关一件旧案的档案。紧急情况，所以半夜还麻烦你。我想看一眼。”江南收起了笑容，一脸真诚。

只有副局长和江南两个人走进了这个幽暗的走廊。

“你可以进去看，但是不能拍照，不能复印，不能拿出档案室。”

“没问题。”江南点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防火大门，管理员正要上锁离开。

“等等，”副局长喊道，“这位同志想看一下档案。你晚走一会儿，带领这位同志去看一下。”

“哪份档案？”

“当年的6·25案，三名安全部的同志被步枪射杀，然后在‘猎豹’武警特种部队抓捕过程中有多人伤亡的那起案件。所有的档案都给这位同志找出来，今天你就辛苦一下，在值班室等这位同事看完再走。”

档案室的灯光昏暗，显得阴森晦暗。一叠叠材料被放到门口附近的木桌上，桌上摆着一盏灯，点亮了不大的地方。

“由于这件案件被害人身份敏感，所以没有电子记录，只有一些纸质记录，资料并不多，能找到的就这些了，”管理员笑笑，“您慢慢看，我去给我老伴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今晚不回去了，怕她给我留门。”

“辛苦了。”江南点点头，戴上手套，打开了文件。

“没关系。”

说完，管理员缓缓地走出了档案室，走进自己的值班室，关上了门。值班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加上已经是深夜，室内一片安静。

管理员慢慢地掏出了手机。经过一段等待音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喂，您好，我是曲剑锋。”

“我是书店老板，曲剑锋中队长。您喜欢的书有货了。就一本，请您赶快来取。您记得吗？您跟我要这本书要了一年了。”

……

2025年6月 中州省 洛河市

武警“猎豹”反恐特种部队 天网抓捕行动

作为一支为了执行大型集会安保任务而成立的反恐大队，曲剑锋隶属的“猎豹”特种部队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处于备战状态，突然的集合和拉练是家常便饭。为了能让整个部队对于每一次的任务都感受到紧张，集合时他们不会被告知这一次究竟是不是演习。有时候，以为是演习，结果是来真的；有时候以为是真的，结果才发现“恐怖分子”是自己人假扮的。

不过今天很有意思，大队长强调了两次。“我再说一遍，这不是演习，这一次不是演习，把你们的装备和精神状态都给我调整好。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十分凶残，他们有重火力，而且受到过良好的军事训练，所以，这一次不是闹着玩的。”

WJ08式警用装甲防暴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他们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这说明敌人的位置位于市内，出了车厢他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处城中村，低矮的房屋和破旧的环境，他很难想象这样的大城市中还有这样破旧的地方。

“集合，”队长命令道，“按照预定方案，第一组上攀登突击车！”

攀登突击车也带来了，曲剑锋心里一惊，那是他们部队的看家神器，当年带到北边去参加联合演习的时候，得到了对方部队的赞赏。据说，对方的参谋为了能亲自开一圈攀登突击车，给他们大队长送了好几瓶品质极佳的伏特加。

今天是他们小组上车，他是个老兵，他的小队有很多技术优秀的老兵，让他们上，就说明今天的对手实力不可小觑。反恐部队多数情况下并不像电影演的那样直接突击，每一次反恐部队的重要突击都要按照现实地点预先演练几遍，或者至少也要反复研究建筑地图。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法演练。他们的情报部门表示这间房屋的建筑图纸不存在，甚至连当地城建局也没有。他们刚刚放飞的AF811小型无人直升机的红外成像系统显示他们要攻占的地点根本没有任何红外热点，看起来更像一座鬼屋，现在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仅仅是自己已经掌握的作战要领。

“各小队注意，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