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告密者
连续几个女生都用相当恶劣的词汇形容赵宸，不过听她们详细叙述的内容，便会很理解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了。起初卓卿珊听到有女生痛斥赵宸的言语，还有些不太适应，可是听得多了便不觉得那些话刺耳了。
当安佑麟问起女生是否为赵宸打过胎，有的女生会坦然承认，有些则很避讳，还有的则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每当这种时候，卓卿珊就要抽出纸巾递给女生擦眼泪，同时她还会盯着安佑麟看他的反应。
安佑麟见状只是摇头，他并不是为女生被骗怀孕打胎痛心，更是认为这些被询问的女生并没有什么嫌疑。
那位被唐文萱单独提起的女生，终于来到了会客室，她的名字叫邢娜，国际金融与贸易专业大三学生。邢娜梳着整齐直顺的长发，上身短袖T恤，下身牛仔裤，脚踩运动鞋。她把怀里厚重的书本放在了沙发上，端坐在安佑麟和卓卿珊对面。
邢娜长相秀美，气质高傲，衣着看上去普普通通，实则每一件都是奢侈品，价格不菲。邢娜对安佑麟和卓卿珊打了个招呼，既不谄媚也不失礼，大方得体。在卓卿珊眼中，邢娜不仅仅是个女学霸，更像是个正在求学期间的女总裁。当邢娜被问起与赵宸的关系时，她稍加思索，便回答了一个当今很流行，却依旧令人避讳提起的词，“炮友。”这个词惊到了卓卿珊，把正在喝茶水的她戗住了，原本一直在会客室里负责递纸巾的她，接到了邢娜递过来的纸巾。
“钱老师把我从图书馆叫来，我就知道一定是因为赵宸的死，你们对跟他有过关系的人产生了怀疑。我权衡利弊，倒不如实话实说来的明智些。我跟赵宸的确就是炮友关系。”
邢娜说，她之所以跟赵宸约会，完全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她需要释放压力。不过求学期间她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她需要的只是能够减轻压力的男人而已。
当安佑麟问她为何会找赵宸作为释放压力的对象时，邢娜坦然道：“因为听说赵宸功夫还不错，人挺帅的，就这么回事。”
卓卿珊又问起了邢娜是否有为赵宸流产过的经历，邢娜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我们俩的关系彼此心知肚明，我完全没有必要为释放压力而冒险，更何况我每次都会带安全套赴约的。”
原来严谨的邢娜每次与赵宸见面都会自己带安全套，也难怪她与赵宸几番云雨都没有中招。
当邢娜被问及与赵宸的关系维持了多久之后，她回答说只有不到一个月。原因就是她在赵宸身上已经无法释放压力了，而赵宸的兴趣点似乎也不在男女之事上，所以两人就好聚好散了。
待唐文萱所提供名单上的女生都见过之后，安佑麟大大咧咧地摇着头，说这些女生都不可能是杀死赵宸的凶手。卓卿珊垂头丧气，没想到这一下午的时间都浪费了。
“啧啧啧，小卓啊，一看就知道你是刚刚当上刑警的菜鸟，要沉住气嘛。再说了，至少咱们排除了这些女生作案的可能嘛。”
“那你也得跟我解释解释吧，这些女生为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嫌疑人呢？”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了会客厅，告别了钱老师，正朝着西京师大校门的方向走去。
“这些女生中，最有动机犯案的没有那个能力，最有能力犯案的却心宽得很，没有那个动机。”
卓卿珊说：“你的意思是，这些女生当中，唯一有能力用目前我们所知的手法杀死赵宸的，只有邢娜？”
“小卓啊，你要搞清楚我的前提啊。我的意思是，凶手并不在这些女生当中，可如果非要做一个假设前提，凶手就在这些女生当中的话，恐怕也只有邢娜有那种本事了。可事实容不得假设啊。”
“那有没有可能，邢娜撒了谎？邢娜掩饰了自己的痛苦？或许她爱上了自己的……”卓卿珊实在没法将那两个字说出口，“爱上了赵宸，只是在咱们面前故作淡定呢？”
“其实识别一个人撒谎与否，是有技巧的，而且在当时的情形下，她是无法逃脱我的双眼的。”安佑麟说着，对着卓卿珊挑了挑眉毛。
“你这叫什么理由嘛，”卓卿珊对这个在她看起来非常敷衍的答案很不满意，“根本就是在……”
还没等卓卿珊把话说完，安佑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孙海义打来的。
孙海义在电话那边轻声细语，说刚才在学校见到安佑麟和卓卿珊了，他有些事情想跟两人说。安佑麟与孙海义约定了晚些时候见面的地点。挂掉电话后，安佑麟把事情告诉了卓卿珊，可卓卿珊依旧提不起精神来。
“你这样可不行啊，这才哪到哪啊，”安佑麟拎着黑色旧皮包晃晃悠悠地迈着步子，“虽说现在案件侦破不那么顺利，但是你可不能灰心啊，警察同志。”
随后安佑麟与卓卿珊暂时分开了，卓卿珊略显焦虑地冲着安佑麟问道：“喂！我说你该不会又把我支开了，要单独行动吧？”
安佑麟重重地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说：“你瞧瞧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是回去睡个觉，有行动肯定会……”“别糊弄我啦！那晚去皇隐山，怎么不见你带我去啊？”“下不为例！”说完，安佑麟转身就准备离开，但卓卿珊马上挡在了安佑麟的面前。“我知道你是担心这条线索你目前还没法解释清楚，但是就算是糊涂地跟着你，我也愿意！”安佑麟看到卓卿珊这架势，无奈地搔了搔头发，嘴里说着“知道啦”，便匆匆离去。
卓卿珊回到了刑侦大队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许青青在，见到卓卿珊回来了，她赶紧问：“小卓，你和安老师调查得怎么样？有收获吗？”
卓卿珊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其他人都去调查了？”“是啊，下午他们几个在电脑前面比比画画的，好像有了什么新发现，然后几个人都出去了。”卓卿珊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只见一束黄色的百合花放在桌子上。
卓卿珊无精打采地拎起了花束，瞧也不瞧就丢进了垃圾桶里。“噢，对了，那是刚才花店的人送来的。”许青青似乎也对卓卿珊总是收到花束见惯不怪了。卓卿珊伏在办公桌上，脑子里琢磨的却不是案情。她所想的都是安佑麟怪异的举动，不仅是他邋里邋遢的穿着，难以琢磨的话语，她更感兴趣的还有这个神秘男人的过去。
如果安佑麟被请来参与案件的侦破是因为他与五年前的“维金广场”案有关，那么他的过去呢？他的家人和朋友呢？卓卿珊有点理解郭俊峰的不满了，但郭俊峰的招数恐怕行不通，因为安佑麟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陌生了。只知道那众人都讳莫如深的“维金广场”案与安佑麟有关，恐怕远远不够。
卓卿珊发起愣来，有一股难以诉说的感觉冲击着自己，她感觉这个安佑麟像个幻影。
晚上七点钟，太阳尚未完全落下，楼与楼之间挤出赤红的夕阳。卓卿珊开着车路过了市区的一处广场。卓卿珊知道，那里就是过去的维金广场，五年前的案件之后，维金广场上的建筑物已经被悉数拆去，维金广场地铁站也永远关闭了。
而“维金广场”这个名字，亦从城市地标之中被删去了。此时这里只是一片铺着石砖的无名空地，空地四周的人行道上鲜有人走过。周围虽然尽是商业区和高大的写字楼，可这片空地却根本无人问津，就像是这座城市中的一块巨大的疤痕，任何人触碰了都会感到疼痛难忍。
十分钟后，卓卿珊驱车来到商业街的一处露天水吧，遮阳伞已经失去了本身的作用，成了浪漫气氛的调味品。不少情侣已经落座伞下，谈情说爱正欢。
卓卿珊从停车场赶了过来，她拿着手机寻找安佑麟的身影，犹豫着该不该打个电话。正当她来到水吧边缘时，坐在最中央桌子旁的安佑麟冲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