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挖
“警察同志，介意我留在这里吗？”钱老师问。“无所谓，如果你很忙，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如果你想要听听看，也可以坐在这儿。”安佑麟回答。卓卿珊自打刚才在走廊里听了安佑麟的话，就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细细咂摸，甚至会情不自禁地认为他的话里还有特别的意思。钱老师听闻安佑麟如此说，犹豫道：“这样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他转而对三个男生说道，“你们几个，要好好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该说的一定要说清楚，明白吗？”
三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他们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搞不清钱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根本不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该说。
卓卿珊对钱老师那意味深长的话感到很无奈，她听得出钱老师不希望三个男生提起任何有关学校的负面消息。她望了一眼安佑麟，完全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忧虑，不知安佑麟是没有意识到潜在的难题，还是胸有成竹。
会客室的门被关上了，安佑麟并不急着问话，他拿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茶水，在试过水温之后喝下一口。这场面似曾相识，令卓卿珊想起了不久前审讯郭克己时，安佑麟也如此毫不慌张。三个男生没有想到会遭遇如此境遇，都胆怯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孙海义因为喝得太着急，呛了几口，他身旁的冯晓杰赶紧拍了拍他的背。“咱们就先说说你们最后见到赵宸时的情况吧。”安佑麟提起话题。孙海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在寝室里说过的话，他说自己是在寝室见到赵宸的，赵宸在寝室收拾一番便下楼去玩篮球了。接着是冯晓杰，他说那天是他组织的篮球比赛，3v3篮球赛。
“也不算是比赛，其实就是玩玩。”“对，就是比赛的形式大家才玩得更high。”李显帮忙解释道。“那天赵宸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安佑麟始终端着茶杯。“没有，他收拾收拾东西就去篮球场了。”孙海义回忆道。“比赛也挺顺利的啊，不见赵宸有反常的地方。他那天的表现相当不错，进过几个好球。”李显说。“反常的情况不仅仅是指心情不佳、状态不好，也可以指他与往日有些不同的地方。比方说，他平时在球场上的表现与那天相比如何呢？”安佑麟又喝下一口茶水，他的眼睛并不对着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看。他只是眼神稍微偏下，盯着手中的茶杯。“平时的表现？差不了多少，赵宸平时也有状态不错的时候。”李显说。
“你们俩能跟我简单聊聊赵宸这个人吗？”安佑麟先望了望李显，又看了看冯晓杰。而两人发现安佑麟并没有询问孙海义的意思时，便同时朝孙海义望去，像是在向他求证什么似的。
“听说赵宸家境富裕，他为人如何？会不会因为有钱而与他人结怨呢？”
李显和冯晓杰的回答与孙海义之前所说的差不多，都说赵宸虽然有钱，可是并不刻意炫耀，又与他人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与人结怨的可能性不大。
“赵宸跟你们俩的关系如何？”“赵宸很够义气，他曾经还帮助过我呢。”冯晓杰带着温暖的笑容回忆道，“我家条件不好，有一次我生病住院了，赵宸听说后帮我付了住院费和医疗费，而且他并没有因为帮助过我而向他人炫耀……”
说着，冯晓杰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卓卿珊没有想到冯晓杰会落泪，不过仔细想来也属正常，毕竟在困境之际同寝室的好友赵宸伸出了援手，而此时赵宸却已经被人杀死了。
孙海义微微侧过脸，小心地看了眼冯晓杰，然后又腼腆地低着头正了正身体。卓卿珊想从面前的茶桌上抽出纸巾递给冯晓杰，可正当她的手刚刚触碰到纸抽的时候，安佑麟突然碰倒了自己的茶杯，里面不多的茶水洒了出来。安佑麟直接从卓卿珊手中接过纸巾，“谢谢。”说完，安佑麟把桌上的茶水擦干净。
“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安佑麟把茶杯放好，接着刚才的问话。
“那么那天的3v3篮球赛呢？当时你们三个人一队？”安佑麟的话得到了李显的确认。“那么对方是什么人？也是你们的同学？”“对面三人，是我们以前同一个寝室的。我们大一的时候，曾经住在同一个寝室。”冯晓杰回答。“你们以前住的寝室不止四个人啊？”安佑麟的头微微上扬，像是在回忆往事，“多人寝室的话，啧啧啧，让我想起了我的大学时光，真是值得怀念啊。”
卓卿珊不懂安佑麟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但她还是想看看接下来安佑麟要做什么。
“嗯，我们在大一的时候住八人寝室，后来学校的扩建工程结束了，我们就换到现在的寝室了。”孙海义回答。
“那么划分寝室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呢？是学校后勤部门负责分配的？还是学生自愿的呢？”
李显回答说：“学校后勤部负责分配的，不过，学生的意见也会参考进去。”
“怎么参考呢？”安佑麟对寝室的分配方式很有兴趣，“是学生自己主动上报吗？”
“其实也差不多吧，”冯晓杰已经从刚才那短暂的悲伤中舒缓过来了，“因为重新划分的寝室就在隔壁，并没有多大差别，我们也经常来往，只是不住在一个屋了。”
“那么被划分出来到另外一个寝室的同学呢？他们四个人与赵宸的关系如何？”
“也没什么矛盾吧，”孙海义有些犹豫，他看了眼冯晓杰和李显，“大家关系都很好，赵宸这人对大家很仗义……”
卓卿珊的电话响了，“我先接个电话，”她起身走向门外。安佑麟见状便对三人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安佑麟跟出了会客室来到走廊，卓卿珊嗯嗯啊啊地听着电话，不到一分钟便挂掉了电话。
“尸检有发现，死者在被切……在死前被注射过麻醉药物，苯巴比妥钠。”
“嗯，跟在现场时估计的差不多。”安佑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晃悠着脑袋点点头，“死亡时间呢？”
“夜里十一点左右。”这与韩若薇在现场估计的时间没有出入。
“你刚才的问话很奇怪，你反反复复问了那么多问题，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卓卿珊忍不住直接询问道。
“现在还没法确定，”安佑麟转身看了会客室的门一眼，“不过我相信里面这三位值得咱们好好挖掘一番。”
安佑麟把放衬衫口袋里的烟掏出来嗅了嗅，然后又放回了口袋中：“走，继续！”
回到会客室的安佑麟虽然依旧是一副很随意的模样，但是他看三个男生的眼神就像细长的银针，虽然无法造成巨大的伤害，却能够准确地挑动到人身上那最敏感的痛处。“能说说赵宸的感情状况吗？”李显最先开口：“赵宸的感情？这……我还真是不太了解。”
“赵宸很早就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不太回寝室，他也没有怎么跟我谈起过是不是有恋爱什么的。”孙海义提及感情问题时，更加腼腆了。
“不清楚。”冯晓杰干脆道。“行行行，”安佑麟把背靠在沙发上，胡子拉碴的下巴朝前倾斜，他用拇指在上面蹭了蹭，“按照你们的说法，赵宸，讲义气，乐于助人，虽然有钱却不炫耀，即便在球场上失利了也不会抱怨，球品超级好。感情上也没能够传入室友耳朵里的事情，真是完美的男人啊。可是如此一来，他的死便成了最大的困惑了。谁对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痛下杀手呢？”
“可能是个变态呢？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个杀人的变态被抓住了，喜欢把内裤套在……”李显说的正是郭克己犯下的连环杀人案。
安佑麟呵呵笑了两声，他把身体靠前，眼睛扫过三人的目光：“难道你们没看到我们刚刚接到局里的电话吗？”
安佑麟并未多言，坐在对面的三个男生就已经慌了神，完全搞不清楚安佑麟所指，难道是在暗示凶手就是赵宸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