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惹人哭的笑话

建平从长途车上下来后，听着熟悉的乡音，感觉非常亲切。自从结了婚、买了房，他的压力陡然大了，每天忙着赚钱还房贷，有点儿时间还要陪老婆逛逛街，算起来，已经一年多没回老家看娘了。

下车时正值中午，路过镇上一家小饭店时，只听有人喊：“哎哟，这不是建平吗？来，快进来吃点儿饭吧！”还没等建平认出他是谁，那人就把他拖进了饭店，并自顾对旁边人说：“这就是俺们村刘玉娥的儿子建平。”

旁边的人不知为什么都笑了，老板也在旁边哈哈大笑，并吩咐服务员：“跟厨师说声，多加一个荷包蛋！”

建平很奇怪，娘的这个名字还这么响亮？

吃饱饭，建平出门叫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司机很爱说话，一路跟他聊天，听说他是张村刘玉娥的儿子时，男人先是哈哈笑了半天，把他拉到村口后，收钱时给他省了两块钱。

建平很纳闷儿，一年多没回来，娘成名人了？

村里的人见建平回来了，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边打招呼还边哈哈地笑着。小孩子都过来帮建平拿包，建平真是奇怪极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娘见到建平回来，高兴极了。建平发现娘又老了很多，他歉意地说：“娘，工作实在太忙了，我这次好容易跟领导请了假才回来。”

娘咧着嘴，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工作不由人，在城里赚钱不容易啊，娘不怪你。”

邻居张婶听说建平回来了，特意过来看望。进门看到建平，先是哈哈一通笑。建平实在憋不住了，问：“张婶，你笑什么呀？怎么这么多人见了我都笑？”

张婶边笑边说：“还不是你娘闹的！”

建平娘赶紧冲张婶挤眼，张婶没理她，继续说：“你娘闹的这个笑话呀，都传到外村去了！你娘啊，现在成名人了！”接着，张婶连比带划，给建平讲了这个笑话。

上个月，建平娘约几个老头老太太来家里打扑克。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建平娘这个人好静，村里的老人经常约在一起玩牌，建平娘从来不参加。这次主动请大家来家里玩，大家都很意外，三三两两，兴冲冲地去了。

建平娘早早准备好了瓜子、花生、茶水什么的，大家坐好，玩了起来。正玩在兴头上，茶壶里没有水了，建平娘说：“我下去给你们续水。”边说边下了炕。她拿起暖水瓶，打开盖倒了起来。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建平娘面色发白，一头倒在了地上！

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下炕查看，只见建平娘晕在那儿，双目紧闭。水淌了一地，地上还有一个黑黑的东西。

有人出去喊人，有人掐建平娘的人中，折腾了好一阵子，建平娘才醒了。大家问她刚才怎么了？建平娘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倒着倒着水，暖水瓶里一下子跑出来个黑老鼠，我从小最怕老鼠，可吓死我了！”

有人拿过那个黑黑的东西，说：“是这个吧？”建平娘一看，拍着腿说：“真是丢死人了，瞧我这脑子啊，放进去就忘了！这是海参！是建平捎回来的，他要我放在暖瓶里泡水喝，我放进去就忘了。参汤没喝着，差点儿要了老命去！”

大伙儿一听，都笑起来，凑上前去看。有人见过海参，有人没见过，还别说，这个东西经过开水一泡，黑黑的，尖尖的，打眼一看，还真像个老鼠！

农村里也没什么稀罕事，建平娘被海参吓晕的事儿马上在村里传开了，被村民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笑过之后，也会羡慕地说：“刘玉娥好福气呀，以后再不许骂建平了，他可能工作太忙，没时间回来，可人家心里一直惦记着老娘呢！”

说到这儿，张婶又忍不住笑起来，指着建平娘说：“你这个娘啊，最近特别不省心，前段时间心脏病犯了，去城里住了几天院，快出院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看风景，一个多小时没回来，急得你姐差点儿打了110！这不，病刚好，又闹了这么一出，真是个不省心的娘唉！”

建平娘低头耸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张婶还在笑，建平却想哭。娘住院自己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娘买过海参？

建平不是娘的亲生儿子，是娘在地头儿上捡的。建平考上大学时，村里人都劝她，反正也不是亲生的，读完高中就行了，娘不听，卖牛卖猪为他凑够了学费。娘从来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而他娶了媳妇后一年多不回家看娘，村里肯定有人骂他白眼狼，娘是为了维护儿子的声誉，自编自演了这样一出笑话啊。

建平再也忍不住了，他搂过娘那弱小的身子，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