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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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的书?怎样的出版社?

看到一位同行发布的微博——“昨天一个教授和我谈起当下出版界比较有戏剧性。我问,何以见得?他说他们学校一位教师在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法学学术专著,然后拿着去评职称,这算不算有戏剧性?我笑坏了(哈哈大笑的表情)。”

这等事,在一般的作者、读者的眼里会怎么看?戏剧性,除此之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感受?作为行内人士,甚至还有不少行外人士,都知道,绝大多数出版社(人民出版社等个别作为公益型事业单位的体制予以保留的除外)都业已转企,对于企业化经营的出版机构来说,如果法律政策上没有特别规定禁止出版什么主题的书,严格来说,出什么主题的图书,都是市场行为,都是合情合法的。因此,不管是中国戏剧出版社出一本法学专著,还是中国法制出版社出一本戏剧读物,从出版范围这个角度来说,都是正常的。

但是,“戏剧性”的感受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因为,在这种表面的“正常”之下,真的还是有一些道道的。

我们国家的中央级出版社中(此外还有一批大学社、地方社、地方教育社等等),有不少是依附于某个行业或某个系统而产生的,最直观的表现,看出版社的名称就知道了——中国金融出版社、中国农业出版社、中国林业出版社、中国纺织出版社、中国戏剧出版社、人民法院出版社、中国铁道出版社等等,如此背景下成立的出版社自然服务于所属的行业或系统,在发展过程中,其所属行业的发展以及系统的强弱,逐渐地反应在出版社的实力上,而出版社则深深地烙上了行业的印迹。

于是,人们感性地认为,中国戏剧出版社是出戏剧相关图书的,中国农业出版社是出农业相关图书的,这种认识没错,同时,由于长期的资源积累和业务往来及人才结构,可以说,上述这种认识是极其正确的,这些对应行业的出版社往往在对应范围的图书出版上有相当的优势。不过,也并不绝对,在出版社市场化的道路上,不同的出版社进程有所不同,有些出版社在官方转制文件出台后,忽然觉得要有市场意识;而有些出版社市场意识比较强,在大规模转制之前,就有章法有步骤地进行了市场化尝试,并重新塑造了自己的品牌。比如,机械工业出版社,乍听起来,似乎是出版机械方面图书的,但是,现在该社在财经图书方面的品牌效应,作者、读者想必是有目共睹的。

目前以行业命名的出版社可谓有以下几种,一种是依靠强势的行业或系统优势,继承了特定时代留下来的灿烂的遗产,不必有向其他领域出版发展的市场扩张的野心,也仍然没有太大市场压力的出版社;一种是在保持原有的具有行业特色的出版物相对稳定、安全的市场份额的基础上,扩张至其他领域,并且逐渐突破了原有的品牌定位的出版社,在此过程中,出版社调整了资源和人才结构,逐步跟进上来,形成复合的品牌;再有一种就是系统图书需求不足,无论做行业图书还是要扩张其他非行业性的图书出版物,完全靠对市场把握的出版社。

了解了这点背景之后,再看一本书与出版社的匹配度,可能就更加明晰了。

对于不太了解的作者,为了避免稿件“明珠暗投”,当然,这个词也许感情色彩过于浓重,但是,想想作者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如果仅仅因为出版社的品牌原因,甚至名称原因,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实在是太亏了……所以觉得也不过分。在这里,我想给拟出书的作者就出版社的选择方面提几点建议:

一是,如果是一本专业性很强的稿件,尽量选择专业性的出版社去出版,目前出版社出版领域扩张的趋势基本是专业出版有向大众出版扩张,鲜见大众出版向专业出版扩张的,这是因为一般专业出版社的人才结构和图书渠道,是其专业化发展过程中形成的不易被逾越的壁垒,具有不可替代的资源优势。

二是,在稿件与拟选的出版社现已出版的图书相去甚远的情况下,除非非常了解负责稿件的编辑,认为其足够值得信任,否则不要轻易交给这样的出版社,当然作者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或者不介意做小白鼠的除外。

三是,去书店、图书馆多看看,多翻翻,总结一下和自己的稿件话题、题材类似的书都是在哪些出版社出版的,哪些出版社的图书风格更入自己的法眼。然后有目标地进行选择、沟通。

另外,有些作者对于怎样的出版社并不在乎,怎样的配套资源并不在乎,终极目的是能出书便好。我经常收到这样的咨询,“多少钱一个书号?某某出版社××万块钱一个,我觉得你们社更好,你们要是多不太多,我愿意从你们这里买”,巴拉巴拉……每当这时我都很无语、很无奈,不是出于礼貌,很想撂电话。顺便插一句,书号本身不是流通品,不存在卖多少钱。之所以很多人认为买了书号,其实质是某种方式的合作出版。正规的出版社不会明码标价卖书号,当然更不会将书号卖给某个作者。

提出这几条建议之后,回头看,有点作茧自缚。我有很纠结的时候,比如一个作者写得很好的某种稿件,投到我这里,我真心很欣赏,也真心想合作,希望自己有机会做这样的书,但是,书稿内容,或者说书稿气质与我社品牌不是特别契合;或者更加开诚布公地说,从我个人经历的选择上,我非常愿意做这本书,但是从平台的选择上,我认为作者有更好的选择,这对于编辑着实是一种考验。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投稿,我会善意地提醒一下作者,如果是约稿,作者答应愿意与我(我们社)合作,我会非常感谢作者对我的信任,然后,用心去做每个环节,尽最大的努力。写到这里,我从内心里很感谢一些作者,我想,我的成长,离不开这样的一些作品带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