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卡拉·尼泊尔
博卡拉的星光
从加德满都坐车去博卡拉,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在滇藏线上翻过5千米的哑口,并没有强烈的高原反应,只是空气太稀薄,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过了一会儿便无大碍了。没料想到了低海拔的尼泊尔,却在雨季泥泞的公路上,晕了车。没有空调的小巴士上,我像坐在热铁皮上的猫,呼吸困难,只能不断按下胃里翻滚的呕吐感,把头透向窗外,寻一丝略过的凉风。
博卡拉的沙发主是克什米尔人,叫Ashiq,一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儿,高鼻梁,轮廓分明,眼睫毛长得好像会说话。他的妹妹,16岁的女孩,眼睛美得像刚酿出的葡萄酒。他们一家很早就从克什米尔迁来了尼泊尔,在博卡拉做丝绸生意,现在已经小有成就,在湖区拥有好几家店面。兄妹俩出生在印属克什米尔,成长在尼泊尔,却从不认为自己是印度人,只说自己是克什米尔人。
迁来尼泊尔的时候,Ashiq 10岁,他的妹妹只有5岁。因为走的时候年纪太小,妹妹在克什米尔并没有什么感情深厚的玩伴和朋友,那里是回不去的故乡,也像是一个深邃的旧梦,承载着童年美好的回忆。在她的描述里,克什米尔并不是那个战火纷飞的兵家必争之地,而是一个有着繁星满天的山谷和宝石一般深蓝色湖面的地方。她住的小村子里,人民友好,鸡犬相闻。
所以,面对着费瓦湖一汪恬静的湖水,博卡拉终年积雪的雪山,她也总是提不起精神,只是坐在阴影处,懒洋洋地用扇子扇着风,一双大眼睛也没了光泽。
天气很好,我暂时挥别她,出门走走。博卡拉的空气清新到好像让我第一次意识到空气的存在,如一剂灵药,一下就治愈了我的晕车症状。8月是尼泊尔的雨季,和梅里雪山一样,这个季节是很难看到雪山全貌的,湖对面的山峰总是云雾缭绕,只偶尔露出山峰一角。我却也并不恼,沿着湖边随意走走,在树下向妇人买一杯鲜榨的芒果汁,也觉得惬意。就这样,一个下午竟然也就消磨了过去。
晚上散步回来和Ashiq一家人一起吃饭,妹妹从灶台端出土豆咖喱鸡饭,咖喱浓郁的香味随风一起阵阵传来,如夜色一样迷醉。我们在厨房席地而坐,用手抓饭吃,厨房昏黄的灯光,照在人身上有股温馨的暖意。
正当我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头顶上的电灯泡却一下灭了,周围突然陷入一片漆黑。Ashiq和妹妹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尼泊尔因为电力供应不足经常性的停电,只有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啊”了一声。
他俩并没有急着去找蜡烛,而是一起把盘子端到了三楼的露台上,在露台上铺了条毯子,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了。
当这座城市的灯火因为停电而熄灭,星光就显得格外突出,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从阳台上望过去,博卡拉沉寂在苍茫的夜色里,只隐约看到房子的起伏。在露台上一边吃饭,一边吹着夜风,竟然比之前更惬意。
于是那一晚,在博卡拉的三楼露台上,灯光因停电而熄灭,我却因此因祸得福,一抬头,看到了满天星光。
·本章部分图片由晴空、楼佳云及何老师提供
当你启程,前往伊萨卡岛,愿你的道路漫长,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伊萨卡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