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中国青铜器:文化、形式、功能与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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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中国最早的青铜器制造

中国早在公元前18—17世纪的夏代即已铸造复杂的青铜器。从3600年之前贯穿整个上古朝代,青铜器一直被中国人视为天命、权力与地位的具体象征。青铜器的拥有者代表宗族、王朝和百姓,祭天与祭祀鬼神祖先,以祈求辖下境内和平昌盛并远离自然灾难。因此,在中国人心目中,青铜器从古至今皆与中国人共有的最基本、最神圣、最持久的宗教般的情怀——政权、国家人民福祉、孝道和祭祖——密不可分。

禹铸九鼎

传说大约在公元前2200或2100年,夏代的君王禹治水成功,挽救偌大原本淹没的耕地,为人民带来了繁荣昌盛的新纪元。于是禹分天下为九州,并为每州铸造一件巨大壮观的青铜三足炊器,也就是中文所谓的“鼎”。这九件青铜鼎遂成为王权以及禹和其王朝受天命成为正统的实物象征。

祭祀鬼神与祖先的重要性

接续夏代的是商代,也是中国青铜器铸造技术的最高峰时期。

商代的统治者与百姓不仅相信鬼神与来世,更相信鬼神与逝者都和活着的人一样,对于美食与物质享受有相同的需求,因而对于鬼神与祖先的祭祀、安抚和适当关怀,便会直接影响活着的人之生活与命运。

如此的信仰导致了祭祀祖先的积极狂热,这股狂热甚至迄今依旧在部分中国人中屹立不衰。

商代期间,祭祀鬼神与祖先的狂热支配了各阶层的社会生活与活动。因此,甲骨文——中国存在的最早书写文字与中国最古老的历史记载,不但详细记录了对祖先、鬼神与大自然的祭祀仪典,更详尽说明了食物献祭与奠酒的仪式,上述一切都必须使用青铜礼器。

这些青铜器被区分为日常生活所用与专为祭祀仪式所用。每一种器物都有适合的形状与尺寸,或用于烹煮、加热、盛装食物,或是盛装用来祭祀鬼神祖先的酒浆;食物由鱼肉与各种肉类组成,包括牛、羊、鸡、狗等等;液体则由加热过的发酵果汁或米、大麦、高粱等谷物发酵的浆液组成。

对青铜礼器的尊敬

中国长久以来对于古代祭祀中使用的青铜礼器都抱持着至高无上的尊敬之心。

即使到了现代,这种形式的古代器物——无论是青铜制、玉制、陶瓷或是其他材质——都被供奉在庙里或是现代家庭的供桌上,那里通常是摆设香案,敬奉神明、神化的古代英雄与祖先神灵之所在。

古代中国青铜器的伟大历史、文化与艺术价值已被今天所有人认可肯定。身为古代中国王公与贵族进行祭祀的不可或缺之物,也是政治与宗教正统的象征,青铜器为当代的社会科学家、历史学家与一般大众了解夏商周及之后朝代的统治者与人民的政治、社会与宗教生活,以及了解青铜器铸造工匠的创造才华、精密的专业技术提供了实证。

古代青铜器尤其是夏商周三代的青铜器,莫不被中外的专家学者和收藏家所崇敬,莫不被精英团队广泛深入地研究。中国国内对古代青铜器与其铭文研究的成功已被视为学问博大精深的标志。或许正因如此,在今天的中国大陆,许多专论古代青铜器的著作依旧以传统的繁体汉字书写印刷,而不是采用简体汉字。

中国青铜器时代

中国的青铜器时代约于公元前19 / 18世纪开始,然后持续到整个铁器时代,之后又较铁器时代再多持续数百年。传统古代青铜器的块范法铸造技术被失蜡法完全取代,大约是在汉代时期(公元前206年至公元220年),而马承源等中国学者认为,块范法的铸造技术则一直持续至隋代与唐代(公元581年至907年)。

青铜主要的成分是铜,由古代中国人自露天与地层里的铜矿开采取得。最近几年,许多这类的古代矿场被重新发现,其中有一处矿场位于现在南方的湖北省铜绿山。这些古代的矿场都是由垂直的坑以及或横向或呈坡度的坑道构成。古代文献记载,单单在湖北一地,这样的坑道就超过一千公里。

中国古代青铜器

青铜,一般是铜与锡的混合物。在中国古代,也可能是铜铅合金、铜锡合金或是铜锡铅合金。这种在中国古代以合金制造的高质量器物即是此合金中铜纯度的证明,也是中国古代工匠成功控制熔化合金所需温度的证明,因为合金中铜所占的比例越高,温度也就必须升得越高。铜锡铅合金中,若铜所占的比例较多,而锡只占15%,就需要960度的温度;合金中铜占的比例较少而锡占25%的话,则需要810度的温度。而合金中铅成分的增加则可降低熔化此金属所需要的温度。

对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科学挖掘出土的古代青铜器,与位于河南郑州的二里岗遗址出土的青铜器,以及位于河南安阳的殷墟遗址出土的青铜器所进行之冶金分析显示,这些早期用来铸造青铜器物的合金并不一致。


■ 二里头,合金成分:

·器物1:92%的铜与7%的锡

·器物2:91.89%的铜,2.62%的锡,和2.34%的铅


■ 二里岗,合金成分:

· 器物1:75.09%的铜,3.48%的锡,和17%的铅

·器物2:87.73%的铜,8%的锡,和0.1%的铅


■ 殷墟(安阳),从妇好墓挖掘出土的青铜器之合金成分

·铜含量从84.71%到80.02%

·锡含量从11.85%到14.16%

·铅含量从1.8%到1.69%


对其他遗址的研究显示,青铜器铸造的合金可能因地区而不同,即使在同一墓葬区的不同墓地,合金也可能不同,甚至同一墓地里的不同对象的合金也会有差别。因此,合金成分可能的含量范围:


·铜含量的范围从60.39%到92%

·锡含量的范围从2.62%到5.97%

·铅含量的范围从0.1%到27.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