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雪球:巴菲特和他的财富人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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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逢迎

奥马哈,2003.6

沃伦·巴菲特靠向椅子背,跷起腿,坐在他父亲霍华德那张简陋的木桌后面。他那件价值不菲的杰尼亚上装肩膀处打着褶儿,像是批量生产出来的便宜货。每天,无论伯克希尔–哈撒韦总部的其他15名员工如何着装,巴菲特都是这身行头。他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衣,衬衣领子太小,将脖子勒得紧紧的,领结与领口不太贴合。看上去这衬衣是他年轻时买的,而且在过去40年中,他似乎都忘了量一量脖子的尺寸。

他的双手穿过几缕花白头发,交叉握于脑后。粗浓的眉毛横卧在玳瑁眼镜上方。很多时候,这眉毛展示出他的怀疑、知情了然或是迷惑不解。一眨眼工夫,他又会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令随性的眉毛增添迷人魅力。他那淡蓝色的眼睛精光聚敛,似有所思。

沃伦坐在那里,周围是50年来收到的各种纪念品。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内布拉斯加玉米剥皮者橄榄球队的照片、他参演一部肥皂剧所得的薪水支票、他购买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对冲基金的报价书(对方未接受)和可口可乐纪念品四处摆放。在办公室的咖啡台上,放着一只经典的可口可乐瓶。此外,屋里还有一只用人造荧光树脂做成的棒球手套。沙发的一边,挂着沃伦1952年1月读完戴尔·卡内基公共演讲课程的证书。一个富国银行的运钞马车模型放在书架顶上,车头朝西。书架上还有沃伦的投资合伙企业旗下的《奥马哈太阳报》在1973年获得的普利策奖杯。书和报纸散落在房间里。书柜上、靠墙的桌子上、桌子旁边的柜子上面都放着家人和朋友的照片。在桌子后面、沃伦头顶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他父亲的肖像,正对着每一个进入房间的人。

窗外,奥马哈晚春的清晨景色宜人,但是褐色的木制百叶窗紧闭着,遮蔽了满帘春色。面对他桌子的电视被调到CNBC频道。虽然电视没有声音,但屏幕最下方滚动的文字全天都在满足巴菲特的新闻需求。有好几年,电视里播放的新闻经常与巴菲特有关,这让他很高兴。

然而实际上,只有寥寥几人非常了解巴菲特。我和他相识6年了,一开始,我的身份是研究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的金融分析师。没多久,我们建立了友谊。但如今,我依然需要更好地去认识他、了解他。我们坐在沃伦办公室里的原因是,他不打算自己动手写这本书。动来动去的眉毛配合着他说话的节奏,他反复说:“你会干得比我好,艾丽斯。我很高兴由你来写这本书,而不是我。”他这么说的原因我会在之后一一道出。言谈之间,我们开始从最接近他内心的东西聊起。

“沃伦,这念头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你对赚钱为什么会如此用心?”

他的眼睛望向远处,似乎思绪万千,在搜寻着那些储存在大脑中的记忆。然后,沃伦开始讲他的故事:“巴尔扎克说,每一笔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桩罪恶,. This quote,or its variation,“Behind every great fortune there is a great crime,” is cited endlessly without a specific source: for example,in Mario Puzo’s The Godfather and in commentary on The Sopranos and on the Internet bubble. This pithier version condenses what Honoré de Balzac actually wrote in Father Goriot:“The secret of a great success for which you are at a loss to account is a crime that has never been found out,because it was properly executed.”但伯克希尔绝非如此。”

他从椅子上起身,收起思绪,几大步跨到另一端,坐进一把芥末色的锦面扶手椅子。他身子前倾,那神情不像一位72岁的金融家,更像是一个少年把他的初恋娓娓道来。如何诠释这个故事,要采访哪些人,写些什么——全部由我构思。巴菲特详尽地谈论了人类天性和记忆力的脆弱,然后说:“当我的观点和他人不同的时候,艾丽斯,选择不太讨巧的那个。”

巴菲特给我上了很多课,最精彩的一些来自我对他的观察。第一堂课就是:以谦卑之态屈人之兵。

事后看,没有太多理由去选择那个不讨巧的观点——但是,当我这么做的时候,通常是因为人类的天性而非脆弱的记忆力。这类事情中有一件事发生在1999年的太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