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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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锄暴诛恶(2)

“除暴安良,是咱每个当差的本分!”查仵作正色道,“一会儿,我也跟着拿人去!”

鲁班头一怔:“你又骑不得马,怎么去?”

“找人驮着我不就成了?”查仵作道,“我知道大体的方向,能帮着引个路。”

见查仵作坚持,鲁班头也只好答应。他点出两个差人,吩咐将这茶棚收了。

趁着这空儿,查仵作偷偷走到香瓜身边,悄声嘱咐她莫说多余的话,有事等他跟冯慎回来再说。见查仵作一脸郑重,香瓜含泪点了点头,表示记牢。

安排停当,查仵作便翻上了一个马快的后鞍。鲁班头双腿一夹马肚,当先冲了出去,众马快也赶忙纵马,紧随其后。

由于持着火把,众人也无法骑得太快,皆一面驭马缓驰,一面四下打量。

行至官道岔路,便远远瞧见了那枯树林子。鲁班头正欲饶过往前赶,后面查仵作却唤住了他。

“鲁班头,”被颠了一路,查仵作脸色有些发白,“咱……咱去那林子里搜搜吧!”

“那林子里乌漆抹黑的,有什么好寻?”鲁班头回马道,“他们铁定不在里面。再者说了,那林子太密,马也进不去!”

查仵作指了指道边的积雪:“鲁班头,你瞧这是什么?”

鲁班头抬眼一探,果真瞅到了异样。原来那些个积雪上,压着一排浅浅的鞋印。

“成吧,那就去林里瞧瞧!”

鲁班头喝了一声,众马快齐应,几骑人马便奔向那片枯林。

到了林边,众人将马拴好,抽刀持剑地冲入林子里面。

可没行多久,打头的几个便有些迷糊,总感觉绕来绕去的,却没前进几步。

鲁班头见状,赶紧喝令马快们聚拢,怕走散了迷在林间。正当一筹莫展时,林中却刮起一阵朔风,一股浓烈的焦煳味卷杂其间。

查仵作提鼻子一闻,皱眉道:“哪里烧着了?”

“不好,果然出事了!”鲁班头神色大变,冲着周围马快道,“别瞎转悠,都跟着老子来!”

说完,鲁班头开始在密林里左钻右穿,没出多会儿工夫,便寻到了林间那片空地。

这会儿,那几间木屋也烧塌了,败梁断柱上,还冒着阵阵残烟。周边的枯树也被熏焦了不少。

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畜。好在火势未并延及,如若不然,这些个人畜怕早已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众人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都愣在一旁边,半天没出声。

突然,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同时发出一声哀号:“可……可他娘的疼死老子了!”

“什么人?!”众马快齐喝一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围去。

等离得近了,众人发觉是个鲜血淋漓的疤脸大汉。不止如此,那疤脸大汉身后,竟同样躺着几个面如死灰的汉子。他们手脚并缚,被人用细铁链子穿了琵琶骨,只要微加动弹,便疼得死去活来。

这琵琶骨位于肩臂之下,若有硬物横穿而过,便会毁筋破络,动辙如万蚁噬骨,使得整条膀子都抬不起来。然贯穿琵琶骨之人,却没性命之虞,只不过是百劲尽失,遍骸酸麻。好比是被农户套住鼻子的蛮牛,任人随意驱使,毫无抵抗之力。常有那押解犯人的差官,为图沿途不生差池,会以此法对付那些流配的罪犯。

一行人正围瞧看,身后查仵作却惊嚷起来。

众人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查仵作半跪在林边,怀抱着一个满身泥泞的人。

不消说,那人便是晕迷不醒的冯慎。

查仵作又急又惊,一面扶正冯慎的头脸,一面使劲掐着人中。

一连狠掐几下,冯慎这才慢慢地转醒。

“冯少爷!”查仵作喜出望外,“您总算是醒了……可把我给吓死了!”

冯慎顿了半天,这才依稀辨清了查仵作模样。他面无血色,嘴角微微翕动道:“查……查爷……你们……你们怎么进来了?”

没等查仵作说话,那鲁班头便上得前来,道:“冯经历单枪匹马就打倒了这么些个匪徒,回到衙门里,大人应该记你个头功啊!”

冯慎摇了摇头,惨淡地笑笑:“鲁……鲁班头说笑了。多亏了你们施援及时……若非如此……冯某这番就栽在这里了……”

“施援?施什么援?”查仵作愣了一下,道,“我们刚到这里啊!”

“什么?”听得这里,冯慎也怔了。他感觉身上多少恢复了些力气,便要从地上挣扎着起来。

“哎哟我的个大少爷,”查仵作慌忙按住冯慎,“您可消停会儿吧!哎?咋还光穿个单褂子呢?这天寒地冻的,莫再凉坏了身子骨……您瞅这背上全是破洞,这褂子怕是不能要了……”

“几个洞?”冯慎打个激灵,伸手朝后背上乱捂,“在哪里?你们莫看!”

查仵作奇道:“您又不是含羞带臊的大姑娘,看看有什么打紧?再说了,也都是些指肚大小的洞眼,能瞧见什么?”

冯慎长吁了口气:“查爷……我脊梁上有些发冷,劳你帮我寻件衣裳披一披吧。”

“瞧我这眼力介儿,”查仵作一拍脑袋,忙从自己身上扒下件马褂来,“冯少爷,我这件是狗皮衬里的,裹在身上,赛似个小火炉子!”

冯慎冲查仵作感激地一笑,便将那狗皮马褂套在身上:“我身上冷得紧,就不跟查爷客套了……”

穿好马褂后,冯慎借查仵作的搀扶之便,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稍稍动了动腿脚,发觉除了身上酸胀之外,并无什么大碍。见他掌中被割了道血口子,查仵作又从衣裳上撕下块布条,给他草草的包扎一番。

这会儿,鲁班头也带人查点完毕。歹人有七,死了三个,剩下的四人皆被锁在了树下。空地上横着四五只烧煳的猪尸,那只身首各异的“武猴”也凄惨地倒在其间。

看着这些枉死的“猪猴”,冯慎不由得眼睛发酸,他顾不得查仵作的阻拦,从死尸身上扒了件衣裳,将“武猴”的身首找在一处,打成包袱裹了。

见冯慎醒了,那疤脸汉子又扯着嗓子骂道:“姓冯的!有本事……有本事咱明着来!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还好汉?我呸!”查仵作朝疤脸汉子面上猛啐一口,“你们七个打一个,都败给了冯少爷,还有脸提什么好汉?对付你等恶徒,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少在这聒噪!留着力气到顺天府熬刑去吧!”

“老子……跟你们拼了!”疤脸汉子羞恼交加,欲作困兽之争。

旁边马快见了,一脚将他跺翻在地,拽着他琵琶骨上的铁链子,狠狠便是一扯:“老实点!”

那铁链穿筋走骨,本就痛楚无比,这一扯之下,当即血流如注。

“啊!”那疤脸汉子惨号一声,疼得满地打滚。

看到这幕,鲁班头冲冯慎冷冷地说道:“还真瞧不出……冯经历还有这等霹雳手段!”

“班头此言差矣,”冯慎摆了摆手,“这穿锁琵琶骨之事,并非冯某所为。”

“哦?”鲁班头看着冯慎,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不过,”冯慎又指着地上几具匪尸,一字一顿道,“这几名恶徒,倒是冯某亲手所毙!”

鲁班头浓眉紧皱:“这么说来,穿琵琶骨的另有其人了?”

“怕是如此,”冯慎道,“凭空猜测也无用,不如问问那几个活口吧。”

“也好,”鲁班头点了点头,抬脚踏在那疤脸汉子身上,“老子问你,穿锁你们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