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鲜卑之兴
五胡种落,鲜卑为大,盖匈奴自降汉后,聚居并州;乌丸附塞久,亦不复乡北开拓;朔垂万里,遂悉为鲜卑所据也。晋世鲜卑之大者:曰慕容氏,曰段氏,曰宇文氏,曰拓跋氏,曰秃发氏,曰乞伏氏。秃发、乞伏二氏,仅割据一隅,无关大局。慕容、段、拓跋三氏,与北方大局,关系较深;而宇文氏与慕容氏地近,相龁最烈,宇文氏之败,则慕容氏之所由兴也。今先述此四氏缘起如左:
《晋书·载记》曰:慕容廆,昌黎棘城鲜卑人也。昌黎,见第二章第二节。胡三省曰:棘城,在昌黎县界。曾祖莫护跋,魏初,率其诸部,居辽西,从宣帝伐公孙氏有功,拜率义王,始建国于棘城之北。时燕、代多冠步摇冠,莫护跋见而好之,乃敛发袭冠,诸部因呼之为步摇,其后音讹,遂为慕容焉。案此说似近附会。
胡三省谓《魏书》:汉桓帝时,檀石槐分其地为三部,中部大人曰柯最阙,居慕容寺为大帅,案《三国·魏志·鲜卑传注》引之。是则慕容氏之始,《通鉴》卷八十一晋武帝大康二年《注》。说当近之。慕容寺盖亦地以部族名者也。祖木延,左贤王。父涉归,以全柳城之功,柳城,汉县,后汉省,在今辽宁兴城县西南。进拜鲜卑单于,迁邑于辽东北。辽东,秦郡,晋为国,治襄平,今辽宁辽阳县。涉归死,弟耐篡位,耐,《通鉴》依范亨《燕书》作删。系此事于大康四年。《考异》以大康二年十月寇昌黎为涉归之事。案其事已见第二章第二节。将谋杀廆,廆亡潜以避祸。后国人杀耐,迎廆立之。《通鉴》系大康五年。
《北史》称宇文莫槐为匈奴。云出辽东塞外,其先南单于之远属也。世为东部大人。其语与鲜卑颇异,人皆翦发,而留其顶上,以为首饰。案宇文氏为周之先。
《周书·文帝纪》云:其先出自炎帝。神农氏为黄帝所灭,子孙遁居朔野。有葛乌菟者,雄武多算略,鲜卑慕之,奉以为主,遂总十二部落,世为大人。其后曰普回,因狩得玉玺,三纽,有文曰皇帝玺。普回心异之,以为天授。其俗谓天曰宇,谓君曰文。因号宇文国,并以为氏焉。普回子莫那,自阴山南徙,始居辽西。一曰匈奴,一曰鲜卑者。悦般为匈奴后,《北史》谓其翦发齐眉,以糊涂之,实与宇文氏翦发而留其顶上同俗,足征其出于匈奴。语言颇异鲜卑,尤为铁证。然东方本鲜卑之地,盖南单于远属,君临鲜卑者,故云鲜卑奉以为主也。
《周书》云:普回九世至侯豆归,为慕容晃所灭,据《北史》,自莫槐至逸豆归凡七君,则即以莫槐承莫那。然普回、莫那,恐均子虚、亡是之流也。莫槐虐用其人,为部下所杀。更立其弟普拨为大人。普拨死,子丘不勤立。娶拓跋郁律女。魏平帝,见下。丘不勤死,子莫廆立。《北史》云:本名犯魏道武讳。《晋书·慕容廆载记》作莫圭。始与慕容氏构兵。
《北史》云:徒河段就六眷,徒河,汉县,在今辽宁锦县西北。出于辽西。其伯祖日陆眷,因乱,被卖为渔阳乌丸子大乌丸之大人。库辱官家奴。其后渔阳大饥,渔阳,秦郡,魏废之,晋复置,在今河北密云县西南。库辱官以日陆眷为健,使将人诣辽西逐食,招诱亡叛,遂至强盛。日陆眷死,弟乞珍代立。乞珍死,子务目尘代立,即就六眷父也。据辽西之地而臣于晋。其所统三万余家,控弦上马四五万骑。
慕容涉归有憾于宇文,廆将修先君之怨,表请讨之。晋武帝弗许。廆怒,入寇辽西,杀略甚众。帝遣幽州诸军讨廆。战于肥如,汉县,今河北卢龙县北。廆众大败。自后复掠昌黎,每岁不绝。又率众伐夫余。夫余王依虑自杀。廆遂夷其国城,驱万余人而归。东夷校尉何龛,遣督护贾沈,迎立依虑之子。廆遣其将孙丁率骑邀之。沈力战,斩丁,遂复夫余之国。廆谋于其众,遣使来降。帝嘉之,拜为鲜卑都督。廆事参看第二章第二节。宇文、段部为寇略,廆卑辞厚币以抚之。
大康十年,廆又迁于徒河之青山。元康四年,移居大棘城。大安初,宇文莫圭遣弟屈云寇边城。云别帅大素延,《通鉴考异》曰:《燕书纪传》皆谓之素怒延,然则怒延是其名也。攻掠诸郡,廆亲击,败之。素延怒,率众十万围棘城。廆出击之,素延大败。永嘉初,廆自称鲜卑大单于。辽东大守庞本,以私憾杀东夷校尉李臻。附塞鲜卑素连、木津托为臻报仇,攻陷诸县,杀掠士庶。廆讨连、津,斩之。二部悉降。徙之棘城。立辽东郡而归。建兴中,愍帝遣使拜廆昌黎、辽东二国公。
拓跋氏之初,盖亦匈奴败亡后北方鲜卑之南徙者。其后得志,造作先世事实以欺人,史事之真为所蔽者久矣,然即其所造作之语而深思之,其中真迹,固犹可微窥也。《魏书·序纪》云:昔黄帝有子二十五人,或内列诸华,或外分荒服。昌意少子,受封北土,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其后世为君长,统幽都之北,广漠之野。畜牧迁徙射猎为业,淳朴为俗,简易为化。不为文字,刻木结绳而已。世事远近,人相传授,如史官之纪录焉。黄帝以土德王,北俗谓土为托,谓后为跋,故以为氏。其裔始均,入仕尧世,逐女魃于弱水之北,民赖其勋,帝舜嘉之,命为田祖,爰历三代,以及秦、汉,獯粥、猃允、山戎、匈奴之属,累代残暴,作害中州,而始均之裔,不交南夏,是以载籍无闻焉。
积六十七世,至成皇帝毛。聪明武略,远近所推。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振北方,莫不率服。崩,节皇帝贷立。崩,庄皇帝观立。崩,明皇帝楼立。崩,安皇帝越立。崩,宣皇帝推寅立。南迁大泽,方千余里,厥土昏冥沮洳,谋更南徙,未行而崩。景皇帝利立。崩,元皇帝俟立。崩,和皇帝肆立。崩,定皇帝机立。崩,僖皇帝盖立。崩,威皇帝侩立。崩,献皇帝邻立。时有神人,言于国曰:“此土荒遐,未足以建都邑,宜复徙居。”帝时衰老,乃以位授子圣武皇帝诘汾,命南移。山谷高深,九难八阻。于是欲止。有神兽,其形如马,其声类牛,先行导引,历年乃出,始居匈奴故地。其迁徙策略,多出宣、献二帝,故人并号曰推寅,盖俗云钻研之义。
初圣武帝尝率数万骑,田于山泽。欻见辎耕,自天而下。既至,见美妇人,侍卫甚盛。帝异而问之。对曰:“我天女也,受命相偶。”遂同寝宿。旦请还,曰:“明年周时,复会此处。”言终而别,去如风雨。及期,帝至先所田处,果复相见。天女以所生男授帝曰:“此君之子也。善养视之,子孙相承,当世为帝王。”语讫而去,即始祖也。故时人谚曰:“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案云统国三十六者,四面各九国也。云大姓九十九者,与己为百姓也。自受封至成帝六十七世,又五世至宣帝,又七世至献帝,再传而至神元,凡八十一世,九九之积也。自成帝至神元十五世,三与五之积也。九者,数之究也。三与五,盖取三才、五行主义,比拟于三皇、五帝。无文字而能悉记历代之名;而世数及所统国数,无一非三、五、九之积;有是理乎?成帝讳毛,毛无也;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造作者盖已微以其情示后人矣。
《卫操传》云:桓帝崩后,操为立碑以颂功德,云魏为轩辕苗裔。按操等皆乃心华夏,其于拓跋氏,特欲借其力以犄匈奴耳,何事为之造作虚辞,以诬后世?况拓跋氏当此时,亦未必敢以帝王自居也。道武定国号诏曰:“昔朕远祖,总御幽都,控制遐国,虽践王位,未定九州。”此盖其造作之始。其自托于轩辕者,以从土德;所以从土德者,则以不欲替赵、秦、燕而承晋故也,说更详后。抑此实有跻诸胡以并华夏之意,或已出于后来。其初自视微而仰望汉族更深,或且欲祧曹魏而承汉,如汉人之以秦为闰位者,故神元元年,实与魏之建国同岁也。《记》曰:“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况于故为矫诬者乎?然其马矫诬,终不可以掩天下后世之目也。
《晋书·秃发乌孤载记》云:其先与后魏同出。八世祖匹孤,率其部自塞北迁于河西。《魏书·源贺传》:贺秃发傉檀子,傉檀亡奔魏。世祖谓贺曰:“卿与朕源同,因事分姓,今可为源氏。”足征《晋书》之说不诬。乌孤五世祖树机能在晋初,以三十年为一世计之,匹孤当在后汉中叶,正北匈奴败亡,鲜卑徙居其地时也。
《乌洛侯传》云:真君四年来朝。《本纪》事在三月。称其国西北,有国家先帝旧墟。石室南北九十步,东西四十步,高七十尺。室有神灵,民多祈请。世祖遣中书侍郎李敞告祭焉,刊祝文于室之壁而还。此盖天然石窟,《礼志》亦载此事,而云凿石为庙,则诬矣。乌洛侯在地豆干之北。其国西北有完水,东北流合于难水。其地大小水,皆注于难,东入于海。又西北二十日行,有于己尼大水,所谓北海也。难水今嫩江,完水今额尔古讷河,北海即贝加尔湖,于己尼盖入湖之巨川。魏人编发,故称索虏;而乌洛侯绳发;地豆干在失韦西千余里,失韦丈夫索发;可见自失韦以西北,其俗皆同。《晋书·慕容廆载记》:宇文乞得龟击廆,廆遣子皝距之,以裴嶷为右部都督,率索头为右翼。此非即拓跋氏,盖亦此等民族南出者也。故知当时,此等民族南迁者颇多。
魏人曾居黑龙江、贝加尔湖之间,必不诬也。此盖推寅以后所处。自此南迁,故有山岳高深,九难八阻之说也。今西伯利亚之地:自北纬六十五度以北,地理学家称为冻土带,自此南至五十五度曰森林带;又南曰旷野带;极南曰山岳带;逾山则至漠北矣。冻土带极寒,人不能堪之处甚多。森林带多蚊虻,旷野带卑湿多疫疠,亦非乐土。魏之先,盖自冻土带入旷野带,又越山岳带而至漠北者邪?
《宋书·索虏传》云:其先,汉将李陵后也。陵降匈奴,有数百千种,各立名目,索虏亦其一也。
《齐书·魏虏传》云:匈奴种也。匈奴女名托跋,妻李陵。胡俗以母名为姓,故虏为李陵之后。虏甚讳之,有言其是陵后者辄见杀。胡俗以母名为姓,说无征验。若援前赵改姓刘氏为征,则入中国已久,非其故俗矣,况亦母姓而非其名也。匈奴与鲜卑相溷,事确有之。
《魏书·官氏志》有须卜氏、林氏其证。然不得云拓跋氏为匈奴种也。然有云其是陵后者辄见杀,何以言之者如是其多?汉人岂欲以此诬鲜卑哉?抑当时以华夏为贵种,称拓跋氏为陵后,是褒之,非抑之也,汉人岂乐为此?如其为之,正当为鲜卑所乐闻,而又何以见杀?案《隋书·李穆传》云:自云陇西成纪人,成纪,汉县,今甘肃秦安县北。汉骑都尉陵之后也。陵没匈奴,子孙代居北狄,其后随魏南迁,复归汧、陇。祖斌,以都督镇高平,见第二章第二节。因家焉。此其出于依托,自不待言。魏之初,盖亦以攀附华夏为荣,又未敢依附中原华胄,曾自托于陵后,后则以与其所造轩辕之后之说不符,而说既流行,众口相传,势难遽戢,则又一怒而欲以杀僇止之也。亦可谓暴矣。
《魏书·序纪》云:始祖神元皇帝力微元年,岁在庚子。魏文帝黄初元年。先是西部内侵,国民离散,依于没鹿回部大人窦宾。后与宾攻西部,军败,失马步走。始祖使人以所乘骏马给之。宾归,令其部内求与马之人,当加重赏。始祖隐而不言。久之,宾乃知,大惊,将分国之半,以奉始祖。始祖不受,乃进其爱女。宾犹思报恩,固问所欲。始祖请率所部,北居长川。在今察哈尔兴和县境。宾乃敬从。积十数岁,德化大洽。诸旧部民,咸来归附。
二十九年,魏齐王芳正始九年。宾临终,戒其二子,使谨奉始祖。其子不从,乃阴谋为逆。始祖召杀之,尽并其众。《神元皇后传》云:宾临终,戒其二子速侯、回题,令善事帝。及宾卒,速侯等欲因帝会丧为变。语颇漏泄,帝乃先图之。伏勇士于宫中。晨起,以佩刀杀后。驰使告速侯等,言后暴崩。速侯等惊走来赴,因执而杀之。案神元之狡且忍如此,其以忧死,非不幸矣。诸部大人悉皆款服。三十九年,魏高贵乡公甘露元年。迁于定襄之盛乐。定襄,汉郡,治成乐,后汉移治善无。成乐,后汉曰盛乐,在今和林格尔境。善无,在右玉县南。
夏,四月,祭天。诸部君长,皆来助祭。惟白部大人观望不至,于是征而戮之。远近肃然,莫不震慑。与魏和亲。四十二年,遣子文帝如魏,且观风土。魏景元二年也。文皇帝讳沙漠汗,以国大子留洛阳。魏、晋禅代,和好仍密。始祖春秋已迈,帝以父老求归,晋武帝具礼护送。
四十八年,泰始三年。至自晋。五十六年,帝复如晋。其年冬,还国。行达并州,晋征北大将军卫瓘,以帝为人雄异,恐为后患,乃密启晋帝,请留不遣。晋帝难于失信,不许。瓘复请以金锦赂国之大人,令致间隙,使相危害。晋帝从之,遂留帝。于是国之执事及外部大人,皆受瓘货。
五十八年,方遣帝。始祖闻帝归,大悦。使诸部大人诣阴馆迎之。阴馆,汉县,在今山西代县西北。酒酣,帝仰视飞鸟,谓诸大人曰:“我为汝曹取之。”援弹飞丸,应弦而落。时国俗无弹,众咸大惊。乃相谓曰:“大子风采被服,同于南夏;兼奇术绝世;若继国统,变易旧俗,吾等必不得志。不若在国诸子,习本淳朴。”咸以为然;且离间素行;乃谋危害,并先驰还。始祖问曰:“我子既历他国,进德何如?”皆对曰:“大子才艺非常,引空弓而落飞鸟,是似得晋人异法怪术,乱国害民之兆,惟愿察之。”自帝在晋之后,诸子爱宠日进,始祖年逾期颐,颇有所惑。闻诸大人之语,意有所疑,因曰:“不可容者,便当除之。”诸大人乃驰诣塞南,矫害帝。既而始祖甚悔之。
其年,始祖不豫。乌丸王库贤,亲近任势。先受卫瓘之货,故欲沮动诸部。因在庭中砺钺斧。诸大人问欲何为?答曰:“上恨汝曹谗杀大子,今欲尽收诸大人长子杀之。”大人皆信,各各散走。始祖寻崩。
案神元五十六年,为晋武帝咸宁元年,《纪》于是年六月,书鲜卑力微遣子来献,《魏书》谓是年文帝如晋,盖依附此文。至魏世与力微言和,其子入侍于洛,则史无可征。
《三国·魏志·鲜卑传》:东部大人,有素利弥加厥机,建安中,因阎柔上贡献通市,大祖表宠以为王。厥机死,又立其子沙末汗为亲汉王。名虽相似,而事迹与年代皆不合,不知为两人名同欤?抑力微实即厥机部落,造魏史者不敢明言,乃姑留此间隙,以待后人之寻索也?
卫瓘之督幽州,纪在泰始七年八月,《本纪》于咸宁三年正月,书使瓘讨力微,则即《魏书》神元崩之岁也。观《魏书》所载事迹,而知《瓘传》谓瓘用离间之策而力微以忧死之说不诬矣。参看第二章第二节。
《魏书·序纪》又云始祖崩,章皇帝悉鹿立,始祖之子也。诸部离叛,国内纷扰,飨国九年而崩。咸宁四年至大康七年。平皇帝绰立,章帝之少弟也。雄武有智略,威德复举。飨国七年而崩。大康八年至惠帝元康三年。思皇帝弗立,文帝之少子也。飨国一年而崩。元康四年。
昭皇帝禄官立,始祖之子也。分国为三部:帝自以一部居东,在上谷北,濡源之西,上谷,汉郡,治沮阳,在今察哈尔怀来县东南。濡水,今滦河。东接宇文部。以文帝之长子桓帝猗统一部,居代郡之参合陂北。在今山西大同县东南。或云:在阳高县东北。以桓帝之弟穆帝猗卢统一部,居定襄之盛乐故城。自始祖以来,与晋和好。
是岁,元康五年。穆帝始出并州,迁杂胡北徙云中、五原、朔方。盖始叛晋,略其边民也。云中,秦郡,即今之托克托城。五原,汉郡,今绥远五原县。朔方,汉郡,故城在今绥远临河县境。《晋书·地理志》云:后汉灵帝末,羌、胡大扰,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五郡,并流徙分散。建安十八年,省并州入冀州。魏黄初元年,复置并州。自陉岭以北弃之。至晋,因而不改。故此三郡,在当时皆为戎狄之地,其后刘琨弃陉北,仅徙马邑、阴馆、楼烦、繁峙、崞五县之民而已。上郡,陉岭,皆见第二章第二节。马邑,汉县,今山西朔县。楼烦,汉县,在雁门关北。晋徙今崞县东。繁峙,崞,皆汉县,皆在今浑源县西。又西渡河,击匈奴、乌桓诸部。自杏城以北八十里迄长城原,夹道立碣,与晋分界。杏城,在今陕西中部县西北。
二年,元康六年。葬文帝及皇后封氏。初思帝欲改葬,未果而崩,至是述成前意焉。远近来赴者,二十万人。《皇后传》云:文帝皇后封氏,生桓、穆二帝,早崩,昭帝立,乃葬焉。高宗初,穿天渊池,获一石铭,称桓帝葬母封氏,远近赴会二十余万人。有司以闻,命藏之大庙。《魏书》之所依据,盖即高宗初所造作也。然自力微末年扰乱,至此复获小安,则可想像而得矣。三年,元康七年。桓帝度漠北巡,因西略诸国,积五年乃还。拓跋氏之形势,至此盖稍张,晋与匈奴相争,遂思藉其众以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