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十六天:白崇禧将军与二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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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慰前准备与波折

身兼全国绥靖区政务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的国防部长白崇禧,此时正在华北督导绥靖区政务。一九四七年一月三十日,国民政府令,组成行政院“绥靖区政务委员会督察团”,以白崇禧为团长,谷正纲、邓文仪为副团长。见《中央社南京廿九日电》, 《中央日报》(南京)一九四七年一月三十一日头版。三月七日,白崇禧由绥远包头飞抵山西太原,和山西绥靖公署主任阎锡山交换意见,预定明日召开会议,检讨各项工作,但是隔天(八日)下午,突然奉南京紧急召回,未及开会就匆匆离去。《大公报》,一九四七年三月九日,转引自黄嘉谟《白崇禧宣慰台湾纪实》,页10。

白崇禧回京当夜,以及隔晚,连获蒋介石召见,告知国防最高委员会决议派遣中央大员宣慰台湾,由白崇禧承担这项使命,并且与他讨论台湾善后方针。《蒋中正日记》,手稿本,三月八日、三月九日。关于“台湾暴动事件”的善后,蒋氏在九日指示白崇禧三项处理原则:“一、政府应派大员前往该省宣慰。二、台湾行政长官公署应依照省政府组织法改组为台湾省政府。三、改组时应尽量容纳当地优秀人士。”并嘱依照这三项原则,研拟具体办法呈报核准。高素兰编,《事略稿本》,三月九日,页53。

白崇禧受命之后,立刻展开宣慰的准备工作。白崇禧本人对奉命宣慰所抱持的基本态度,今据他晚年接受口述历史访问时表示可知:

 

我自己的原则是中国有句俗话,“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马天纲、陈三井、贾廷诗、陈存恭访问纪录,《白崇禧先生访问纪录》下册,页559。

 

抱持这种精神,他于当日研拟出“处理台湾事件办法”草案,并且在官邸接见台湾省党部主委李翼中。李翼中奉了陈仪的命令,搭乘空军军机到南京,当面向蒋报告台湾情况,并呈送陈仪六日专函给蒋。白崇禧接见李翼中,除了详细询问台湾情况以外,还与李翼中逐项讨论处理办法,之后,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陈立夫(1900—2001)加入,共同讨论定案,李翼中,《帽檐述事·台事亲历记》,页388。并且在三月十日呈送蒋介石核定(参见本书“史料选辑”部分“国防部长白崇禧呈报处理台湾事件办法”)。《国防部长白崇禧呈报处理台湾事件办法》,侯坤宏编,《二二八事件档案汇编(十七)》,页200。这份草案,就是三月十七日由白崇禧携带到台公布的国防部《宣字第一号布告》的雏形。

处理办法采取宽大精神,要求在办法宣布之后,台湾各级“二二八处委会”应该立刻取消、恢复地方政治常态;同时,参与此项事件有关之人员,除煽乱暴动者外,概不追究。要点大致可分为七项:一、长官公署改组为省政府;二、省主席不兼任警备总司令(即军民分治);三、省政府委员尽量用本省人士;四、台湾省各县市长,提前民选,在未民选前,尽量以本省人士出任;五、政府机关中,本省人待遇应该和外省人相等;六、民生工业之公营范围,应尽量缩小;七、长官公署现行之政治经济制度及政策,其有与国民政府颁行之法令相抵触者,应予分别修正或废止。

中央的办法草案,回应了“处委会”三月七日“三十二项要求”当中的大部分请求。而撤换陈仪,似乎是后续台政改革的基础。要点办法第一项,“至台湾省主席人选,请(蒋)主席先行决定”等句,就是证明。在商讨过程中,白崇禧询问李翼中:是否应该先行撤换台湾行政长官,还是等到宣慰结束后,再行人事更换?李翼中的回应,一开始时颇为谨慎,答说:他是代表陈仪而来,似乎不便就这个议题表示意见。但是白崇禧表示,他是奉蒋主席之命询问,所以李不应保持沉默。于是,与陈仪本就分属不同派系的李翼中,这才说出他的真正看法:台湾人已厌弃陈仪,陈应该早日去职(台人厌之矣,如爱陈仪不如速为去也)。李翼中,《帽檐述事·台事亲历记》,页388。

接到宣慰台湾命令时,白崇禧正在华北督导绥靖区政务,左为山西绥靖公署主任阎锡山。

三月十日,旅居上海的台湾政治建设会代表杨肇嘉、张邦杰等人前往南京请愿,要求政府慎重处理台湾事件。杨肇嘉(1892—1976),台中清水人,日本京华商业学校毕业,一九二〇年担任首届清水街长,一九二五年参加台湾议会设置请愿运动,受推为代表,赴东京请愿,之后旅居东京,担任台湾民众党驻日代表、《台湾新民报》监事。一九四一年赴上海经商,一九四五年在上海组织“台湾旅沪同乡会”,为台湾民众陈情奔走。一九四九年,担任台湾省政府委员,隔年兼民政厅厅长。参见杨肇嘉《杨肇嘉回忆录》,页363—400。张邦杰(1899—1964),高雄旗后人,一九二一年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曾参加台湾文化协会与台湾民众党,一九二八年前往上海,旋移居福建。一九四三年,任台湾革命同盟会主席。抗战胜利后回台,任职长官公署顾问,并与大陆返台人士合组“台湾民众协会”,但是因得罪陈仪,被迫离开台湾。张邦杰在上海,将台湾民众协会改组为“台湾省政治建设协会”,为台湾事务请愿。见《张邦杰》,张炎宪主编《二二八事件辞典》,页342—343。他们到达南京时,透过管道得知政府即将派遣国防部长白崇禧宣慰台湾,于是请见白崇禧。白崇禧于晚间接见杨肇嘉等人,杨等当面向白崇禧请求:一、废除特殊化之行政长官制,改为省政府制;二、取消专卖及贸易两局;三、撤换陈仪,惩处贪官污吏;四、请勿派兵赴台,勿以武力对付台人。白崇禧答复,认为派兵与否,是国防问题,而他个人则认为,政府不致以武力处理台变;长官公署将改制为省政府,贸易、专卖制度若不合理,可以取消。白崇禧还向请愿的台籍人士透露:陈仪大概不会继续留台。《南京十日专电》, 《大公报》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一日;《南京十三日电》, 《申报》一九四七年三月十四日。转引自黄嘉谟《白崇禧宣慰台湾纪实》,页11。

从“处理办法”和白崇禧对台人请愿团体的回应当中可以看出,白崇禧并不主张继续调兵入台,以武力进行镇压。这不禁让人想象:如果蒋介石没有同意陈仪请兵的要求,不是“剿抚并用”,而只是派白崇禧这样的中央大员到台湾处理善后,并且撤换陈仪,二二八事件是不是有和平收场的可能,多少人子人夫人父,是不是有回家团圆的一日,而不必成为港边的浮尸、枪下的亡魂。

同日,白崇禧拟具处理办法之后,当即呈报给蒋介石批核。蒋氏批示:“交行政院照此原则研究具体实施办法可也,并报告国防会议。”其实,就办法草案本身而言,已经相当具体,蒋介石如此批示,反映出他“软硬并用”、“先剿后抚”的决策思绪,也就是当宣慰办法进行法律程序的过程时,先由军队在台恢复秩序。这一念之差,也延后了白崇禧赴台湾宣慰的时间。

三月十二日,国民政府宣布,由国防部长白崇禧赴台湾宣慰,“并对此次纷扰事件查明实际情形,权宜处理”。《国民政府令》, 《中央日报》(南京)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二日。前夜,蒋介石召集白崇禧、朱绍良等人,“研究处置台湾善后方针”。《蒋中正日记》,手稿本,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一日。这次的会议,之所以加入朱绍良,表明他是蒋介石考虑替换陈仪的台湾省主席内定人选。朱绍良(1891—1963),字一民,福建福州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曾担任甘肃省主席、军事委员会副参谋总长、第八战区司令长官、重庆行辕主任等职务。这项人事案,可以从白崇禧在三月十三日所上签呈中获得证实:

 

主席钧鉴:窃以职对中央处理台湾政策建议案中,关于台省主席不兼任警备总司令一节,业蒙采纳,内定以朱一民兄担任主席,至警备总司令人选,职意仍以闽籍人士充任,较易融洽,俾军政配合,宏懋事功。《白崇禧呈蒋主席三月十三日呈》, 《二二八事件档案汇编(十七)》,页255。签呈全文,请参见本书“史料选辑”部分。

 

至于这份签呈中,白崇禧所荐举的新任台湾省警备总司令人选,则是国防部史料局局长吴石中将。吴石(1894—1950),福建闽侯人,日本陆军大学毕业,抗战时曾担任第十六集团军副总司令、第四战区中将参谋长,参与桂南会战,并且因为曾在桂林主持闽台协会,和在大陆的台籍人士有所来往,也受到桂系军政要员的赏识。一九四九年,吴石先出任福建绥靖公署副主任,后升任国防部参谋次长,他见国民党败相毕露,遂暗中与中共接洽,为其递送情报。至一九五〇年三月,被保密局破获,吴石送军事法庭审判,被判处死刑,于同年六月十日,与联勤第四兵站总监陈宝仓中将、负责传递情报的朱枫等四人,一同枪决于台北马场町刑场(今马场町纪念公园)。见李资生《吴石间谍案破获始末》, 《传记文学》第六十五卷第五期(1994年10月),页117。另,“国防部史料局”于一九四七年四月起,更名为“国防部史政局”。

对于警备总司令的人事建议,蒋氏不置可否。可是,就在这时,白崇禧赴台宣慰一事,出现了第一次的波折,那就是赴台时间的延后。白崇禧本来订于十二日到台湾宣慰,却“因故”延后。其“故”为何,历来引起很多研究者的推测。有学者认为,白崇禧延迟赴台宣慰,是国民党内各派系争夺新设的台湾省政府主席一职所致。如学者陈翠莲指出:“这波人事争夺也引起美国驻南京大使馆的注意,在发给美国国务院的电报中并附译了一篇南京《新中华日报》于四月七日刊载标题为《白崇禧将军宣慰台湾的内幕》的文章。文中透露白氏的台湾之行延迟了三天,在这段时间内,白氏接见了许多台湾人团体请愿代表,并深入了解台湾事变的情形,于是要求国民政府中央在他赴台前先召回陈仪。国民政府方面原本也准备以朱绍良取代陈仪、并任命蒋经国担任台湾省警备总司令;然而此构想却被‘政学系’所阻止。‘政学系’认为因暴动而于此刻撤回陈仪,将引起其他省份如西康、内蒙、青海、安徽等效尤,无异是鼓舞各省人民以类似行动来要求撤换行政首长,如此一来将危及政府威信。同时,包括陈诚、吴铁城也都为陈仪请命,希望他留任直至平息事件为止。白崇禧赴台前夕,陈诚与吴铁城二人尚于白氏公馆深夜未去,全力说服白氏。”见陈翠莲《派系斗争与权谋政治--二二八悲剧的另一面相》,页288。不过,这则报道里有若干错误之处,首先,蒋经国从未被规划出任台湾省警备总司令,而是陈仪希望邀请蒋氏担任改制后的省主席。其次,时任参谋总长、“三青团”书记长的陈诚,也和“政学系”少有关联。至于陈诚、吴铁城是否曾为陈仪到白崇禧官邸请命游说至深夜未去,据白崇禧之子白先勇教授的回忆,未有此事;况且,依照陈诚当时的权势,可以直通于蒋,不须对白崇禧游说。陈氏对白崇禧的性格,深有所知,不必碰此硬钉子。据白先勇致本文作者电子邮件,2013年10月12日。又有一说认为,白崇禧延后启程,是因为台湾局势还未完全控制,受到陈仪的阻止。见陈三井《白崇禧与二二八事件》,转载于《印刻文学生活志》,第八卷第九期(2012年5月),页154—155。另说,传言白崇禧座机已抵达台北上空,但陈仪竟命令高射炮对飞机开火,“白崇禧吓得折回上海。在和陈仪谈妥之后,第二天才平安到达”。见欧阳可亮(著)、张志铭(译)《二二八大屠杀的证言》, 《台湾史料研究》第十一期(1998年5月),页163。此说将三月十一日“台湾慰问团”遭陈仪原机遣返事,和白崇禧延迟来台混为一谈,不确。这些看法虽然各有根据,但是当中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其实是蒋介石的态度。根据蒋介石三月十二日的日记:“回寓与健生谈台湾事。彼决缓行以待时局之略定也。”[[46] 《蒋中正日记》,手稿本,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二日。蒋氏的记载,隐蔽了他本人的关键角色。这段日记,不能全凭字面解读。其实,正是因为白崇禧体认到蒋氏“先剿后抚”的策略顺序,因此才于蒋氏召见商谈台湾善后方针时,主动表明延后启程。《事略稿本》,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二日,页74。

三月十三日,白崇禧向蒋转呈陈仪、台湾警备总部参谋长柯远芬在三月十一、十二两日的信函。这两封信函,表面上欢迎白崇禧,实际的主旨,则是希望白崇禧在全省秩序恢复后,再到台湾宣慰。陈仪的信函里,暗示在三月十七日后,整编第二十一师全数开到,全省秩序恢复后,才是抵台时机。柯远芬甚至认为,三月二十日后才能迎接白崇禧到台。陈仪、柯远芬的态度,虽然与蒋介石的出发点不同(关于陈仪等人延缓中央宣慰的真正用意,稍后将继续说明),却和蒋氏“先用兵后安抚”的处置顺序不谋而合,这才是“待时局略定”的真意,也是白崇禧关于“二二八”善后主张的第一次受阻。

但是白崇禧并未空等,既然已奉派宣慰,他就利用这段时间,加紧了解台湾现况,并且制订宣慰处理的具体做法。他的首项作为,就是派“台湾慰问团”到台北。

三月十一日,由台湾旅京沪团体代表张邦杰、杨肇嘉等人,加上国防部法规司何孝元何孝元(1896—1976),字达峰,福建闽侯人,民国元年,入清华学校学习工程学。一九一六年赴美深造,研究英美契约法,获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士、芝加哥大学法学博士学位。一九三一年,在上海执业律师,并兼法政大学、持志大学、大夏大学法律教授。抗战爆发,上海沦陷后,影息田园。抗日战争胜利后重当律师并兼教授。一九四六年九月,接受白崇禧部长邀请,任国防部法规司中将司长。之后,随白崇禧出任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秘书长。一九五〇年,任台湾省立地方行政专科学校法学教授;次年,兼司法行政科主任。该校改制为法商学院后,任法律系主任。一九六一年,专校升格为中兴大学,何氏仍出掌系务。一九六四年,兼任法学研究所主任。另兼台湾大学、政治大学、辅仁大学课程。何孝元治学严谨,精通英、日、法、德等国语言,悉心研究英美法学和中国古代民刑律例,融汇中西,推重法理学和罗马法。司长、办公厅张亮祖秘书等官员组成的“台湾慰问团”,由南京搭乘国防部专机起飞,下午五时许抵达台北。“台湾慰问团”形同白崇禧本人来台前的先遣调查人员;这一举动,显然打乱了陈仪等人的布置。“二二八”变乱之后,陈仪得知南京似有准备将他调离台湾,但他仍然企图续留台湾主政,动员各界向南京慰留;上签呈请辞,并非他的真意。丘念台,《我的奋斗史》(原名《岭海微飙》),页356。同时,他似乎希望在中央宣慰大员到台湾之前,将涉入“二二八”或者反对他的各界人士全部逮捕、处置,展现仍能控制秩序的能力。如果任由“台湾慰问团”接触反对派人士,或者是目睹秩序尚未恢复的情况,而返回南京报告,对他续留台湾的意图,将会产生相当不利的影响。因此,“台湾慰问团”到达台北之后,团员全被长官公署留置在旅社,并且以安全理由,限制团员活动,不让他们外出,团员的任何举动,甚至如厕,都受到监视。全团仅由何孝元代表往见陈仪,而陈长官对慰问团“不表欢迎,态度欠佳”。蒋永敬、李云汉、许师慎(编), 《杨亮功先生年谱》,页366。隔日上午九时,全团就搭乘原机飞返南京。慰问团记者,《台湾十小时》,收于邓孔昭(编), 《二二八事件资料集》,页189—191;杨肇嘉,《杨肇嘉回忆录》,页360;李翼中,《帽檐述事·台湾二二八事件日录》,页390。“台湾慰问团”被陈仪原机遣返,是白崇禧宣慰成行前,发生的第二次波折。

丘念台(前)

次项做法,是电邀监察委员丘念台到台湾协助宣抚。丘念台(1894—1967),本名琮,别号念台,生于台中潭子,祖籍广东蕉岭,父亲就是台湾先贤丘逢甲(1864—1912)。丘逢甲在甲午战争清廷割让台湾时,曾参加“台湾民主国”抗日运动,为“副总统”(“大总统”是原台湾巡抚唐景崧),失败后内渡大陆。丘念台继承父志,具有抗日爱国思想,与国民党志业相同;他又有留日学历,能说日语、客家话、闽南语,情感上认同台湾,心系故乡同胞,能够作为白崇禧了解台湾民情的沟通管道。

丘念台在一九四六年,曾筹组“台湾光复致敬团”,成员有林献堂、李建兴、陈炘等十五人,“台湾光复致敬团”全体团员及工作人员为:林献堂(团长)、丘念台、李建兴、林叔桓、钟番、黄朝清、姜振骧、张吉甫、叶荣钟、陈逸松、林为恭、陈炘、陈宰衡、李德松、林宪。在二二八事件中,团员陈炘遭到杀害。见李筱峰《台湾光复致敬团》, 《二二八事件辞典》,页592—593。该团八月二十六日自台北出发,九月二十九日曾在南京晋见国防部长白崇禧。这是白崇禧与台湾士绅的初次接触。后来,白崇禧到台湾宣慰时,就立即寻找昔日这些致敬团成员,探求民意趋向,妥商安抚办法。丘念台,《我的奋斗史》,页350。

丘念台此时正在蕉岭访友,对于台湾发生变乱忧心如焚。他在报纸上读到白崇禧奉命宣慰的消息。不多久,白崇禧便透过广州行辕主任张发奎转达邀请,要丘氏“火速同到台湾宣抚”。丘念台接电,虽然感到兴奋,也立即电复,表示“遵命自粤赴台,协助一切”,但他却担心陈仪的态度,因此另外拍电报给陈仪,以旅费为托词,进行试探。两天后,陈仪回电,表示“台省已经安靖,并且汇款来促行”。于是,丘念台就在三月二十三日由梅县启程,搭船经汕头转台湾,待抵达基隆港时,已经是三月二十七日的清晨了。同上,页353。对于二二八事件,丘念台主张宽大处置,停止逮捕行动,他的善后见解,和白崇禧大致上是相同的。《丘念台关于处理“二二八”事件善后致于右任电》,收于马振犊、戚如高编《台湾“二二八”事件档案史料》下册(北京市:档案出版社,1991年),页760。

三月十六日上午,白崇禧与同行赴台的国防部随员,根据“处理办法草案”,拟具国防部《宣字第一号布告》,并且印妥十万份,准备到台湾后广为张贴公布。此时,宣慰团加入“三民主义青年团”的蒋经国处长同行,蒋经国是国民政府主席之子,身份特殊,“督军”促行的意味明显,陈仪无法再以“秩序还未恢复”的借口阻挡,宣慰团于是终于在次日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