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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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2001年3月,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亲身经历了那一场经济浩劫。

许多店铺的大门上都挂出了“闭门歇业”的牌子;出租车司机们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国家的巨大困境,用词夸张,不吝阿根廷人添油加醋演绎渲染之能事;各大主流报纸的头版都是饱受诟病的财政部长的大特写,以汉尼拔·莱克特的面具遮面,借用恐怖电影《沉默的羔羊》,意在质问“在拯救一个国家之前,就必须要先把它拆解得支离破碎吗”。

在去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前,我刚从美洲开发银行的年会上回来。在这次召开于邻国智利的年会上,银行家们、部长们、新闻记者们都对阿根廷的金融问题一筹莫展。毫无疑问,那些智利人是怀有某种窃喜的,因为两国毕竟竞争多年。阿根廷的衰败,可以让智利人从这场旷日持久的竞争中不战而胜。

阿根廷面临的难题包括:外债飙升,美元撤离,外汇储备骤降。此外,如果重建,那么不仅仅是费用惊人、难以承受,而且重建的费用只会流入银行家的钱袋,于阿根廷脱困无任何益处可言。交易商们在大量抛售阿根廷的债券,相较历史最低点而言,价格还不算低,1美元售价80美分。如果你看到了这些,你就能明白:阿根廷比索是无法钉住美元汇率的,因为单靠贬值货币很难实现对经济的助推。但即便是不看这些数据,也不难得出这一结论。

我是专门报道拉丁美洲金融问题的记者。几周前,我报道了一项由著名学者和华尔街人士提出的议案。此项议案建议阿根廷政府和债权人削减30%的外债,以避免出现更严重的损失。文章刊登后,几个华尔街的银行家打电话给我,说削减债务是早就应该做的事了,但他们不能公开这样说,否则很难保住自己的职位。虽然经营者们在谈论阿根廷的外债拖欠时,不是在议论拖欠能否发生,而是在议论拖欠何时发生,但是仍然没有任何银行建议它们的股东去主动放弃一些债权。9个月后,更严重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先前那些不愿意削减30%债权的人,最终损失了大约70%。

10年后的希腊也面临了同样的困境。和阿根廷一样,希腊试图用一系列的紧急财政援助来掩盖外债危机,结果只是治标不治本。欧洲其他国家虽然没有像希腊那样穷途末路,但也步履维艰。2011年春天,我为美洲新基金会写了一篇论文,论证希腊应该从阿根廷的前车之鉴中吸取教训,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尽快进行外债重组,积极应对可能发生的经济危机。Michele Wucker.“Chronicle of a Debt Foretold”.New America Foundation, May 2, 2011.

在希腊问题上,人们的反应与2001年时截然不同。交易商们公开明确地表态,希腊现在必须做的事情,就是阿根廷在2001年时该做却没做的事情。早在2012年,希腊政府和非官方债权人就已经达成共识,必须阻止希腊发生债务拖欠,以免希腊拖累欧洲甚至是全球的经济。但是那些官方债权人却没有采取相同的应对策略,结果使希腊和欧洲在2015年陷入了新的经济危机泥潭。

全球人力资源论坛是致力于研究人力资源难题的韩国机构。其组织者邀请我参加了2011年11月在首尔举行的会议。会议期间,与会者曾讨论世界是否面临新一轮的经济危机。当然,我告诉他们:我们尚未从目前的经济危机困境中走出来。过去的这几年,我们一直在面对同一难题。问题不仅仅出在希腊,欧洲其他各国的财政和贸易差额巨大,极有可能使欧盟解体,并拖累全球经济一同沦陷。在美洲人看来,欧洲的各国领导人在危机中毫无建树,没有做出政治上的积极努力。所以,面对全球经济问题,是该任其恶化,还是该力挽狂澜,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是要经济增长,还是要财政紧缩;长期,还是短期;是要财政政策,还是要货币政策;消费,还是投资;是要廉价劳动力,还是要人力资本;是要产品,还是要知识。

当希腊与非官方债权人的协议生效几个月后,希腊与阿根廷的事件对比让我不禁思考: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产生如此迥异的结局?为何希腊政府和非官方债权人能适时扭转危局,使其自身和欧洲其他国家的经济免于受损。正是这些疑问让我萌生写一部书——《灰犀牛》的念头。经济危机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悲剧极有可能重演。虽然希腊与银行达成协议,削减了债务,为经济的复苏赢得了喘息的时间,但是拖欠国际货币基金和欧洲联合会的债务仍然十分巨大。那些官方债权人,由政府出资,靠纳税人生存,尤其是德国,并未像非官方债权人那样削减其债务。

自从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的《黑天鹅:如何应对不可预知的未来》(The Black Swan: The Impact of the Highly Improbable)出版后,低概率事件的巨大冲击理论和他本人在2008年金融危机前先知先觉重仓做空,大赚特赚了一笔的传奇事件,在金融市场和政策领域吸睛无数。时至今日,人们已经把黑天鹅理论和肥尾效应奉为圭臬。但是,分析家和决策者甚至连那些可怕的、明显的、高概率的事件都无法防范,对低概率事件就更束手无措了。其实,那些低概率的孤立事件聚成一体时,其发生概率就会远远超出人们的认知。在我看来,众多黑天鹅背后是不断汇聚的高概率的经济危机。

在为《灰犀牛》寻找案例的时候,我发现过去的众多危机都有明显的先兆。不幸的是,这些先兆都没有引起人们应有的重视。时至今日,预示危机的先兆仍然显而易见,但还是未被当作一回事。在收集整理数据的过程中,我看到的问题令人触目惊心。许多风险的存在已经被发现,但没有得到积极的防范和应对:从全球层面讲,是涉及经济危机和气候变化的各国政策;从科学技术角度讲,是引发工业变革的科学技术,例如数码科技的发展对传统媒体的巨大冲击,造成工厂倒闭,工人失业,但同时为数码公司创立者带来了几十亿美元的收益;从个人层面讲,是为数众多的个体事件,虽然不足以触发全球范围的危机,但对相关个体的影响却是致命的。纵观人类的历史进程,曾经有那么多次,我们在处理危机问题时,本可以做得更好:卡特里娜飓风、2008年金融危机、2007年明尼苏达州大桥坍塌、网络黑客攻击事件、野生生物保护事件、水资源匮乏等各种灾难问题的探讨都将在本书中一一呈现。

2012年10月,当飓风桑迪在东海岸肆虐时,我深入研究了那里的风暴预警体系。正是这套预警体系,使美国纽约能提前数日为风暴的到来做好准备。事后发现,尽管紧急事件应急处的官员们从卡特里娜飓风事件中吸取了经验教训,但仍然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尽如人意。例如,一些个人、公司、民间组织和政府机构等竟然未做任何防范。飓风之后,人们并不清楚那些相关责任人是否会在未来进行变革并积极行动、保护纽约。

恰在此时,达沃斯经济论坛年会的组织者邀我做演讲。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可以深入思考探讨一下,为什么我们对迫在眉睫的危机不能先知先觉,提早预防呢?在2013年1月的达沃斯经济论坛年会上,我首次提出了“灰犀牛”这个概念。当时的会议上,日本作家和危机理论家威廉·斋藤正针对“红天鹅”事件发表演讲。所谓“红天鹅”事件,就是指那些由于整体的预见缺失而造成的灾难性事件。在事后看来,灾难发生前的预警信号早就已经清清楚楚了。我们的演讲内容有个共同的主题——所有灾难的发生,不是因为发生之前的征兆过于隐蔽,而是因为我们的疏忽大意和应对措施不力。这些事前征兆早就明白无误地呈现在绝大多数人的面前,但他们不仅视而不见,而且不愿适时采取应对措施加以防范。

当我的代理人第一次就《灰犀牛》的出版问题同出版社的编辑进行协商时,他们当中竟然有人回复说,要人们警惕风险的存在是多此一举,因为人们已经意识到了风险的存在并且正在不遗余力地积极应对。这件事让我明白了,自己面对的问题远远比之前想象的更严重、更可怕。事实上,我提出的理论问题非常必要,所以我不得不一再强调。现实情况与那些编辑的观点恰恰相反,大多数的个人和组织都没能做到积极有效地应对巨大的潜在危险。

在为写书而做调研的时候,我发现:重大危机发生之前的种种端倪其实都是一次次绝佳的机遇。意识到危机的存在并且能处理得当,这种与众不同的能力会给那些善于思考的人带来丰厚的利润:金融领域里,许多投资者会从市场的逆转中获利,这些利润是从市场上的莽汉那里获得的,他们在市场泡沫时期愚蠢地加大投入,而在随后的市场恐慌中束手无策。曾有无数次,事情与那些引起骚乱的新型科技出现时一样,危机的出现是因为一些人发现了新事物或新方法。在另外的一些情形中,重新考虑如何处理危机,往往能激发人们的想象力。2014年,全球经济与气候委员会认为:全球将在未来15年中花费90万亿美元,来替代、维护、扩建老化陈旧的城市基础设施,以满足不断扩张的城市人口需求。基于此种考虑,全球委员会提出如下建议:摒弃以往主推商业发展的做法,各个城市应该将资金投入新技术的开发利用上,以此促进发展,增加就业机会,提高公司利润,刺激经济。The New Climate Project.Better Growth, Better Climate.London: Global Commission on Climate and the Economy,2014.http:// newclimateeconomy. report.与此同时,减少城市无序发展而产生的经济损失。就美国一个国家而言,这样的损失每年就高达4 000亿美元。

手术刀下

拖延症是我们每日都要面对的挑战,在解决各类问题,例如金融危机、地缘政治和巨型企业危机时,我们常常被拖延症困扰。事实上,这些危机都是人们的行为集中放大后的必然结果。

个人层面上,我总会禁不住要把自己经历的两次牙龈手术同“灰犀牛”理论联系起来。的确,我已经意识到牙龈的疼痛有别于飓风和金融危机的困扰,是更个人化的。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都涉及我们的抗风险能力,而我们的抗风险能力在人类固有的弱点面前会变得不堪一击。正是这些弱点的存在,才造成我们忽视牙医们的警告,没能做到正确使用牙线并且每六个月做一次牙齿清洁。我们每次在牙科医生那里做完牙齿清洁后,感觉牙齿干净舒服,就会变得格外勤快,每日用牙线清理牙齿上的食物残留。不幸的是,这种勤快的行为也只维持了几天。然后,实际情况是,每日的常规工作和生活琐事让我们无暇顾及臼齿的清洁工作,毕竟臼齿处在颌之末端,很难触及,更别说清理了。于是我们会漏掉一两天的清洁工作。或者,更诚实点说,漏掉的不止一两天。诸如此类的事情,我们都干过。我们常常会不顾及自己行为的后果,一直到灾难发生,避无可避。

和许多人一样,我也经历了一次惨痛的教训。我的牙科医生告诉我,我必须接受一次牙龈移植手术。手术刀下的经历虽然很不愉快,但至少让我长了记性,牢记了每日清洁牙齿的必要。如今,我拥有一整套清洁牙齿的工具,甚至有些工具是我接受牙龈移植手术后才知道其存在的,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把它们束之高阁,而是每日都在使用。相较于那些重大的危机性事件,牙龈炎确实微不足道。但是,它是我们生活中最简单鲜明的实例,能清楚地告诫我们:很多时候,经历一次沉重的打击才能让我们清醒,让我们警惕灾难的发生,以最小的痛苦和代价去防患于未然。

累教不改

在纽约市一个离我家很近的街区,发生了一起类似的事件——拖延症致使人们把本该采取的行动一推再推,直至灾难发生。在接连发生了三起悲剧性事件后,人们才意识到早就应该去消除那个一直在致人殒命却被长期忽视的隐患。

在2014年1月某个周末的雨夜,我暂时放下手中的书稿工作,想休息一会儿,就浏览了一下推特(Twitter)。结果,推特上不断涌出可怕的消息:我家旁边的一个街区被警察封锁了,警车和救护车不断呼啸着赶往事故现场。最终,我弄清楚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库伯·斯德克(Cooper Stock)和父亲一起在家门口的街道上准备过马路,人行道上的绿灯亮了,他们牵手走上了人行道。突然,一辆没有及时避让行人的出租车撞上来。“没有避让”是当时的警察们给出的定论。就这样,出租车致父子二人一死一伤。库伯的父亲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殒命。

就在事发之前不足一小时,在两个街区以外的地方,一个旅游巴士的司机受到车辆设计缺陷造成的视觉盲点的影响,没能看到据说是在闯红灯过马路的亚历克斯·舍尔(Alex Shear),当时过路的行人都尖叫着让司机停车,但还是未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亚历克斯·舍尔当场死亡。据说,这位死者是一位74岁的神父,也是一位美国文物收藏爱好者,被朋友们称为“美国梦的花衣魔笛手”(美国梦的盲目追随者)。

事故之后的那一周,我和朋友们、邻居们一起参加了在库伯·斯德克家门前举行的烛光守夜祈祷活动。有些参加者的孩子和库伯·斯德克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还有一些人与亚历克斯·舍尔熟识。人群从人行道涌上街道,就是出租车撞向库伯·斯德克的那条街。人越聚越多,警察于是不得不封锁了97号大街。遇难者的邻居、家人和朋友们都来了。一位由本地人选出的官员发表演说,呼吁采取必要的措施阻止本可避免的交通事故。我想找一个能看清听清的地方,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停在西区大道上的车辆,不想站到街上去,因为这里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

几天后,26岁的医学院学生萨曼莎·李(Samantha Lee)在96号街上过马路时,被一辆救护车撞倒,随后遭到后面车辆的碾轧。尽管新闻最初报道说,她当时走在了路中间,但事后的录像显示,她当时只是走在人行横道上。

行人交通事故和本书讨论的其他重大灾难性事件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对那些受难的家庭来说,其影响是毁灭性的。从微小的个人层面研究灰犀牛问题,更能让我们看清人性上的和政府管理上的瑕疵。我们遇到重大事件时,正是这些瑕疵导致我们对问题处理不当,将事件引向了灾难。

这三起重大交通事故致死事件,把人们早就心知肚明却长期不予重视的几个问题推到了聚光灯下:中学门前的街路因为设有高速路出入口,导致车流量极大,是道路设计上存在的重大缺陷;对交通肇事致死的司机量刑过轻,是交通法规的漏洞(撞死撞伤库伯父子的出租车司机仅仅以“未加避让”的罪名被传唤)。所有导向灾难的因素都具有灰犀牛的特征,都是直到灾难发生后,损失不可挽回时,才有市政官员出面解决问题。在此次事件中,虽然早就有证据显示纽约市政府应该改变其政策,但他们并没有积极采取行动。

我在西区大道通过时,总会停下来反反复复左右多观察几次,因为我知道几年前在这里曾经有人被撞身亡。2005年,在第95号路和西区大道的拐角处,一辆越野车撞向《新闻周刊》(Newsweek)的编辑汤姆·马斯兰(Tom Masland)。我和这位编辑有过简短的会面,当时是为了把多米尼加的一位朋友的书稿转交给他。虽然我和马斯兰没有密切的交往,但是听到消息后仍然很震惊,而且事后还不得不打电话给我的多米尼加好友,告诉她事情的经过。许多人大概都清楚,西区的那些九十几号公路是死亡陷阱。在马斯兰遇难的这条路上,车辆鱼贯而出,从西侧的高速路下来,涌入95号和96号大街。在95号和97号公路之间的西区大道上常常挤满准备上高速的车辆。

2008年的一份关于交通的研究报告提出了几项关于改善纽约街路状况的建议,但是政府对这些建议置若罔闻。Nelson Nygaard Consulting Associates.“Blueprint for the Upper West Side”.November 2008.2013年11月,也就是在事故发生前的几周,地方社区委员会又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并提交了一整套的交通整改意见。同样在11月,倡议交通整改的人们警告说:整个纽约在2011年到2013年间的行人死亡率增加了15%以上。http:// transalt.org / sites/ default / fi les/ news/ reports/ UWS_Blueprint.pdf.Nelson Nygaard.“West 96th Street and Environs Pedestrian Safety and Circulation Study”.November 2013.http:// www.nyc.gov / html / mancb7/downloads / pdf / Manh CB7 West96 Study complete.pdf.2011年,死于交通事故的儿童人数是7人;2012年死于交通事故的儿童人数是12人;2013年是13人。整个纽约遇难行人的数量从2012年的150人激增到2013年的173人。Thomas Tracy and Tina Moore.“Pedestrian Deaths from Vehicle Strikes Are Quickly Rising in New York City”.New York Daily News, January 13, 2014.http:// www. nydailynews.com / new-york / pedestrian-deaths-auto-strikes-rise-nyc-article-1.1577396 .

库伯·斯德克的遇难是个引爆点。这个九岁男孩的家人站出来呼吁政府采取行动改变现状。许多遇难者的亲人朋友也都站出来支持他们,于是呼声越来越高。撬动此次事件的杠杆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个悲伤的故事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必须将对高概率风险的处理提上日程。

强烈的呼声推动了变革。但是,最明显的事情总是会得到最夸张而非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对于此次的三起交通事故,市政府的解决办法实在令人惊讶:加大力度整治乱穿马路的行为。在此期间,警察为了阻止一个84岁高龄而且语言不通的中国老汉乱穿马路,把他打得血流满面。从1月到2月中旬,纽约警察给行人开出的罚单增加了8倍,而开给司机们的罚单数量却在下降。

当地的社区委员会全体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城市将改变对那些违反交通规则并导致重大交通事故的司机的处罚,至少也要永久吊销其驾驶执照。令人费解的是,这种看起来非常合理的议案多年前竟然会被否决。

2014年2月,纽约市长比尔·白思豪(Bill de Blasio)在“瑞典交通零事故”模式的基础上,提出一份42页的议案,意欲推动纽约市实现无交通事故致死的目标。他承诺加强力度整治司机违反交通规则的问题。

然而,就在他宣布交通整改方案的两天后,其驾驶的房车就被记者们拍到超速的证据;几天后,《纽约邮报》(New York Post)的摄影师又捕捉到了市长乱穿马路的画面。这些事表明:我们往往会明知危险的存在,却积习难改;而且,灾难发生后,我们也不能采取有效行动,防止下一次灾难的发生。

如果我们认知和预防灾难的能力如此不堪的话,那么当灾难来临时,我们将束手无策。如果我们不改变自己,那么一切努力和行动将是徒劳无益的。即便我们无法改变自己,但至少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和为什么这样做。认识到那些促成我们各种决定的性格因素,能帮助我们改变我们的行为。最近,我对来自企业、组织、社区和政府机构的案例进行了一项研究,结果表明:有许多种途径,可以让我们更有效地确认和防范危机。

首先,要重新认识体制。我们自己早期建立的体制会阻碍我们如今适时、高效地防范危机,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难题。我们的政治和金融体制都是建立在金融动机和社会动机基础上的,而且是着眼于当下的。结果,在时间和资源上,我们都没有做任何的长期投入。所以,我们无法走到灾难的前面去防患于未然。

其次,借助于灰犀牛理论。灰犀牛理论是一张路线图,有助于我们从未能避免的危险灾难中吸取经验教训,并且把经验运用到未来的决定中,让我们不仅能避免危机的发生,减少生命和财产损失,而且还能给自己创造机遇。

躲避灰犀牛的侵扰,方法不一而足:可以是直面危机,化危机为机遇;也可以是避免损失,或者,至少也是减少损失。适时的预防可以使局面发生戏剧性的转变。它可以使危机不再继续恶化,就像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激励措施一样。很多时候,损失已经无可挽回,事情也无法回到初始状态,但是,如果我们能把损失控制到最小,也不失为一种进步。如果不能做到避免灾难,那么维持现状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