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和日德兰

乔治·冯·哈瑟

前言

我们德国人正面临着残酷的命运。外国列强强迫我们为他们工作。而年轻一代将不得不在这样一个遭受着奴役的国家里成长。我们将看到，盎格鲁-萨克逊人是何等地蔑视我们。甚至像法国和意大利这样——无论在精神、道德和物质领域落后于我们——的国家，也在鼓起他们的勇气，把德国人民视为粗鲁的野蛮人，并认为我们正遭受着罪有应得的惩罚。

我坚信，德国的年轻一代，将不会让这些现象遮蔽住自己的眼睛，以至于看不到事实的真相。勇敢的德国人民——无论老幼——必将看到，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衰败和屈辱的时刻，我们的民族也不会丧失它的内在气质。我们老一辈的责任就在于，帮助年轻人，传授给他们经验，在斗争的道路上给予他们帮助。这其中自然包括，铭记德国人民引以为自豪的历史，追忆那些英雄岁月和事迹。正是这些光辉历史，塑造了这个勇士的国度。

我作为一名海军军官，为祖国服务了22年。这段生涯给了我两种职业经历，即作为一名德国军官的经历和作为一名水手的经历。今天，在国家经历了革命和覆亡之后，这两种职业生涯对我而言，都已宣告终结。回首往昔，我对我的职业生涯深怀感激。我曾经与许多优秀的伙伴们共同生活和工作。他们都是民族的脊梁。无论和平还是战争，他们都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和才智奉献给自己的祖国。我尤其感到，与这样一群人在一起，总是令我感到自豪。那种无论是作为一名德国人还是作为一名水手的自豪。

之所以要回顾我往日的职业生涯，是希望借此让年轻一辈也能体会到这种对祖国的自豪感。我们老一辈人就是在这种自豪感之下长大，并为它拿起宝剑，与祖国的敌人战斗。在长达四年的战争中，我们的祖国绝不比任何其他国家差。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直至因为遭到背叛，才导致最终的崩溃。

在我这本单薄的书里，我将叙述英德两国之间两次具有历史意义的相遇。

第一次是在战争爆发之前。这次会面充分反映了英德两国当时的融洽关系。而英国如今已成为我们最危险的敌人。

那是1914年6月萨拉热窝事件爆发期间，由乔治·沃伦德中将指挥的一支英国舰队造访基尔港。我被任命为沃伦德中将的副官，随同英国大使和其他一些宾客，居住在英国舰队的旗舰英王乔治五世号上。

7月初，当英国舰队离开后，我立即将这段经历以及期间所获得的印象，全部完整地记录下来。这多亏了我有每日记日记的良好习惯。

第二次历史性的遭遇，就是我们所称的斯卡格拉克战役。作为战列巡洋舰德弗林格号的第一枪炮官，我有幸全程参与了这场战役，并且在摧毁两艘英国战列巡洋舰的战斗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位参战者能够在免于审查的情况下，给出对于此次战役的绝对公正的描述。所以我将竭尽全力，基于我个人的观察与经验，力求站在不偏不倚的角度，描述这场战役的整个过程。

但是在我开始讲述这两次历史性遭遇之前，我感到有必要在此提及一个事件。因为这个事件充分反映出，尽管当前的英德两国之间充满了嫉妒与竞争，但是在战前，真正的英国绅士们，总是将德国人视为平等的一员和一个有着亲缘关系的民族。

那是在1913年6月。

在阿尔巴尼亚海岸外停泊着各国战舰。德国巡洋舰布雷斯劳号的舰长，邀请其他国家的指挥官们，一同进餐。席间，英国海军上将就坐在德国舰长身旁。环绕在他们周围的有意大利人、法国人、西班牙人、土耳其人、希腊人、和阿尔巴尼亚人。举杯祝酒之辞此起彼落。政治则成为人们聊天的中心话题。英国的将军和德国的舰长，先是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桌边的这些人，然后彼此交换他们对于各国人士的观感。

突然间，英国将军举起酒杯，直视着德国舰长的蓝眼睛。当两个酒杯碰撞之际，将军对舰长俯耳道：“我们是两个白人国家。”他们彼此凝视对方，都感到了同样的血脉，两个同样优秀的民族。

这是战前所有德国人和所有英国人的共同感受。

但是现在又如何呢？英国人及其盟友竟敢把我们视为野蛮的匈奴人。一个曾经称赞我们是优秀民族的民族，现在竟然将我们贬斥到了文化层面的最低等级。而这仅仅是因为，我们曾经为了我们的自由与权利、生存与温饱，进行了前无古人的艰苦斗争。

德国人啊！德国的年轻人啊！不要让这些愚蠢和厚颜无耻伤害到你。让我们通过我们每日的言行，告诉我们到敌人，我们并不比任何民族低劣。让我们竭尽所能告诉世界，我们在战争中表现出的侠义，并不比我们的敌人更少。而正是他们，用残忍的手段，迫使我们接受这样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