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是农业命根子
春天到了,天空是那么的蓝,云朵是那么的洁白,阳光也是那么的明媚,树上的枝头吐芽了,枯黄的大地也变绿了。春天的气息,给万千植物带来了生命,大地也显现出勃勃的生机。
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田野里,随处可见扛着锄头、铁锹的庄稼人在走动,他们都在为即将来临的春耕生产做准备。去年的夏县,虽然遭了蝗灾,是一个灾荒饥馑之年,新任县令刘晏运筹帷幄,举止若定,组织全县的百姓以副业生产自救,以夏县的土特产换粮食,不仅使全县的乡民安然地度过了残酷的寒冬,而且手头还稍有余钱,为今年的春耕生产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有如此一心为百姓着想的亲民之官,夏县的百姓对今年的春耕生产更有了信心。
原野上,刘晏一路走来,正在田间干农活的老汉老远就冲着刘晏喊:“刘大人,您又来了?”
刘晏笑着说:“来了,来看看乡亲们春耕生产筹备得怎么样了。”
“刘大人,夏县老百姓有你这样的父母官,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你带领全县百姓搞灾后自救,以土特产换粮食,安然度过去年的蝗灾,没有饿死一个人,你可是夏县百姓的再生父母啊!”老人高兴地说。
“春耕的种子都备足了吧?”刘晏继续问道。
“种子不成问题。”
“今年的生产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
“水源恐怕还是一个老问题。”老人有点无奈地说。
“你能说具体点吗?”刘晏非常注意老人提出的这个问题,关切地问。
老人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说:“大人您看,前面的这条河叫青龙河,它贯穿夏县大部分地区,但由于河床较高,水流量小,每年春耕季节,上下游的乡民常为争水源闹得不可开交,宗族之间为争水源常发生斗殴事件。”
“水是天然的,来了就大家用,为何要发生争斗呢?”
“水当然是天然的,但水又是有限的,春耕生产是农田集中要水的时候,青龙河的水流量太小,难以满足沿河岸农田的需要,上游的村庄为了自己的需要,常在河流中筑坝截水,断了下游的水源,为此,下游的村庄就找上游的村庄理论,言语稍有不合,便会发生纠纷,甚至导致宗族之间的格斗,这可是夏县积年已久的隐患,水源不解决,生产就没保障。”老人无奈地说。
刘晏正在和老人讨论水的问题,一名衙役火急火燎地赶来,气喘吁吁地说:“大人,龙潭凹和汤家嘴两姓乡民为争夺水源闹起来了,姚师爷带着衙役们都赶去了,他叫我赶来告知你!”
刘晏向老人打了个招呼,立即随前来的衙役赶往出事地点。
往日冷清的青龙河畔,今天格外的热闹。龙潭凹与汤家嘴是青龙河畔的两个自然村,龙潭凹位于青龙河的上游,汤家嘴位于青龙河的下游,由于水的流量小,龙潭凹的乡民正在动手筑坝蓄水以备春耕。汤家嘴的乡民听说龙潭凹又在青龙河筑坝拦水,全体乡民不分男女老少,拿着铁锹、锄头赶到河边,要强行制止龙潭凹人筑坝。双方正对峙着,眼看一场格斗一触即发。姚师爷带着衙役们站在双方的中间极力地劝阻,虽暂时阻止住了格斗事件的发生,但双方情绪都很激动,谁也说服不了谁。两村村民仍在对峙着没有散去,斗殴事件仍在一触即发间。
姚师爷看到刘晏来了,迎上前简单地向刘晏介绍了现场的情况。刘晏听了姚师爷的汇报后,走上前大声问道:“龙潭凹和汤家嘴村的里正在不在?”
刘晏的话音刚落,有两个人从双方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刘大人,我是龙潭凹的里正潭仲亭。”刘晏举目一看,心里暗暗地赞道:好一个壮实的庄稼汉。
“刘大人,我是汤家嘴的里正汤涛。”刘晏抬头视之,见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刘晏问道:“你们双方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事?”
汤家嘴的里正汤涛手指青龙河说:“大人你看,春耕生产马上就要开始了,谁家都要水,龙潭凹的人在我们上游筑坝拦水,这不是要我们下游的命吗?如果他们坚持筑坝,我们别无他法,只有同他们拼了。”
龙潭凹潭仲亭也不甘示弱,大声地说:“河里的水只有这么多,不筑坝拦水,我们拿什么水搞春耕。我们在自己的地盘上筑坝,你们管得着吗?拼就拼,谁怕谁呀!”
刘晏劝阻道:“二位都不要吵了。今天你们各自先叫自己村里的人先回去,我们再来共同想办法。”
潭仲亭和汤涛两人仍然是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那里不动。姚师爷上前将两人各推了一把说:“还站着干什么?刘大人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
两人极不情愿地回到各自的人群里,好说歹说地将乡民们都劝走了。
刘晏对大家说:“走,大家沿青龙河岸边走走,看能不能找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刘晏走在前面,姚师爷紧跟其后,潭仲亭、汤涛和众衙役们散落在两边和后面。大家边走边说。
潭仲亭走到河边,手指青龙河说:“大人您看,青龙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前面的入口处河面窄,河床高,水都进不来,不筑坝拦水,我们的春耕生产根本就没办法搞。”
“能不能将青龙河入口处的河道疏通一下,那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刘晏带着征询的口吻问道。
汤涛说:“疏通河道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工程量大,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谁有这个能力?况且春耕生产马上就要开始了,想疏通也来不及哟!”
“春耕最迟还隔多少天?”刘晏问道。
“天放晴后,秧苗就要播种了,大量用水最迟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潭仲亭回答说。
“集中全县的劳力,清除淤泥,疏通河道,如果抓得紧,我想不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拿下来。你们认为怎么样?”
汤涛惊喜地说:“集中全县的劳力?”
“当然,人多力量大,以后要有计划地将徭役集中起来使用,分期分批地搞好农田水利建设。”刘晏转身向姚师爷问道:“姚先生,将今年的徭役投放到河道上来,有问题吗?”
“东翁,只要是你说的,那就肯定能行。”姚师爷说。
“三天之内民工能不能集中起来?”刘晏问。
“这就要看如何组织了。”姚师爷说。
刘晏转身对潭仲亭、汤涛说:“你们两位离此地最近,本县将全县的民工都调来疏通这段河道,你们两个乡除了朝廷规定应服的徭役之外,可否多出一些人工,为外乡的民工提供后勤服务。”
“大人如能组织全县的民工来疏通河道,不但龙潭凹、汤家嘴再也不会为争水源斗得个你死我活,就是下游各乡的农田也会彻底改变望天收的局面。后勤工作我们保证能做好。”
汤涛不等潭仲亭说完就抢着说:“我们将动员男女老少所有的劳动力,全力以赴上河道,家里不留一个人。”
“好,我就是要你们这句话。从现在起,你们两人回去,动员各家各户挤一挤,为外来的河工腾出房屋落脚,不够的话,再搭些临时窝棚。我们马上回县衙,通知各乡里正到县衙议事,你们两人就不去了,三天之后,河工全部上河道。”
看到县太爷办事如此果断,潭仲亭、汤涛异口同声地说:“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能办好。”尔后,两人一反刚才怒目相向的态度,有说有笑地走了。
“我们也回县衙,将疏通河道的事情再议一议。”刘晏带着大家也回了县衙。
刘晏放下手中的案卷,对一边的姚师爷说:“姚先生,河道上的工程进展怎样?”
“回东翁,自从您召开了各乡里正的会议后,今年的河工上得特别的快。特别是龙潭凹、汤家嘴两个乡更是全力以赴,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全都上了河道,就是那做不动的,也在家里做饭送水,同样也没闲着。大家的干劲格外的高涨。”姚师爷喜形于色地说。
刘晏站起来说:“走,我们也上工地去。”
青龙河里人头涌动,排水的、挖泥的、挑泥的,大伙都干得热火朝天。尽管徭役是朝廷强行分派的,但这次疏通青龙河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利民工程,大家都干得特别起劲,根本就不要人督促,监工的衙役们也就无事可做了,他们中有的本来就是当地人,被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所感染,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鞭子,投入了劳动的人流中。被撤职的李克龙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水,挑着满满的一担泥土从河中爬上河岸,倒掉泥土正准备返回的时候,抬起头看见刘晏同姚师爷从老远走了过来,大声地喊:“乡亲们,刘大人来了,快干啦!”
听说刘县令来了,大伙干得更起劲了。只见瑶峰岭的祁林将手中的铁锹插在泥中,从怀中掏出一对竹板,欢快地唱起了他自编的快板:
烈日炎炎,家夫在田。
苛政猛于虎,无言问苍天。
来了刘县令,治河放在先,
两袖清风在,吏政似古贤。
自把锄犁齐下田。
稻粮谋,稻粮谋,能谋稻粮是好官。
百姓头上有青天,有青天。
“好啊!”祁林刚说完,工地上便传来一阵震天的叫好声。
刘晏来到河岸,看到热火朝天的工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潭仲亭、汤涛等各乡里正都先后靠拢过来向刘晏问好。恰在此时,被撤职的李克龙满身是泥地从旁边经过,刘晏喊道:“李班头,过来。”
“大人,我现在不是班头哟!”李克龙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边说边走了过来。
“刘大人,李班头真是好样的,他在工地上一个人顶两个人呀!”龙潭凹的里正潭仲亭笑着说。
“真的吗?”刘晏有些不相信地问。
“是的,刘大人,潭里正说的都是真的。”旁边众人也异口同声地证实。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李班头,从今天起,本县正式恢复你衙役班头的职务。好好地干吧!”刘晏笑着大声地说。
“谢大人,小人今后一定要为夏县的百姓多做些好事。”说完,李班头放下肩上的担子,欲跪下行礼。
刘晏跨上一步拦住说:“不必行礼了,去干活吧!”
周围的百姓也乘机起哄:“好啊,李班头,请客啊!”
“一定请客,一定请客。”李班头一边笑着,一边挑着空担来到河底,“快上泥,上满些。”
“快上,上满哟!”旁边的人也接着说。于是,“快上,上满哟!”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河道工地。
刘晏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也不禁脱掉鞋袜,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把锹铲,加入了疏通河道的劳动队伍中,同周围的人有说有笑地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