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元纪元终结前49年——“鹞羽”谜案(2)

肖恩用墨镜腿在那个扇形中间戳了戳说：“少罗嗦，快，把这个扇形的经纬坐标输入腕媒，用北斗系统。”

梅内特抬起左腕，用右手在腕媒的界面上飞快地点起来。界面上很快出现一个闪着绿色荧光的扇形，紧接着，一根与西侧半径重合的蓝色扫描线开始以圆心为转轴自西向东扫描。

大约一分钟后，当扫描线即将扫完整个扇面的时候，在离圆心大约150千米的地方，一个小红点刺眼地闪烁起来。

“呵！狗杂种，我找到你了，看你往哪里逃？”梅内特点了下那个小红点，立即就有一片小绿洲出现在界面上，在那片小绿洲的中间，有一方火柴盒似的小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肖恩赶紧把那片绿洲的坐标输入资料库，但并未得到关于那片绿洲的任何信息。隐藏信息就意味着隐藏秘密！肖恩果断下令：“走，我们看看去！”

几分钟后，他们的飞车贴着沙漠在那片绿洲的边缘降落。梅内特急于下车，肖恩赶紧拉住他说：“等等，先看看动静再说。”

只见这片绿洲大约有30公顷，像一个漩涡似的陷入沙漠的地平线以下，如果从远处望去，几乎看不见它的存在。在漩涡的底部，有一个如敦煌月牙泉般可怜的小湖，而那座从卫星上看去像火柴盒的房子就建在小湖的南岸。整片绿洲大部分由芨芨草、骆驼刺等耐旱植物覆盖，也有几棵高大挺拔的胡杨树荫蔽在房子周围。

现在正值傍晚时分，血红的残阳映红了西天，把这片小小的绿洲染成一派瑰丽无比的梦幻世界。整个绿洲阒寂无声，一览无遗。那幢房子其实并不小，墙体被刷成灰白色，分上下两层，在西端头耸立着一座小小的塔楼。房子的前面是一个不大的空坝，有一架小型飞车停在那里。

他们待在车里屏息静声，耐心观察了十来分钟，结果连鬼影子都没发现一个。

“走，看看去。注意提防‘鹞羽人’。”肖恩纵身跳下飞车，猫着腰穿过半人高的荆棘丛，向“漩涡”底部的房子摸去。

梅内特端着一支粒子束冲锋枪，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们很快来到房子的大门前，只见大门诡异地虚掩着，不时有一股刺鼻的气味从门缝间涌出来。

“好像是血腥味？”梅内特压着嗓子说。

“小心，让我来！”肖恩示意梅内特闪开，随即抽出靴子上的一把飞镖扔进屋里。只听一阵“咣当咣当”的回荡声之后，屋子连同整个绿洲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我先进去，你警戒身后！”肖恩说着一脚踢开大门冲了进去，迅速举枪把房间扫了个扇形。

这是一个还算宽敞的会客厅，是按戈登符腾堡风格设计装潢的。靠房子的东侧有一个精巧的壁炉，在壁炉前安放着巴伐利亚风格的沙发和茶几。在壁炉与沙发之间的地毯上，有两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他们的胸部和头部都留下了被粒子束武器洞穿的痕迹。

肖恩蹲下身去查看尸体，发现是一对青年男女，都穿着佣人的制服。

“才刚刚断气，你快到楼上去看看！”肖恩示意梅内特上楼，自己则站起来钻进了旁边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会客厅大了许多，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研究设备。肖恩根据经验判断，这些设备大多是用于量子物理研究的。他还看见屋子的另一端有一根口径半米左右的金属管从房子的两端穿出，而中间则和一台精密的仪器相连。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高能粒子加速器了，那穿出去的管道一定在沙漠下面绕了一个大圈，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环。

肖恩走到这台神秘的加速器前，正想去拨弄那一排花花绿绿的按钮，却发现有一具尸体蜷缩在控制台下面。他轻轻把尸体拖出来，让他面部朝上。

这不是莱顿博士么？唉，胸口都还是热的，也才刚刚断气。肖恩的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莱顿博士几乎与莱茵斯特齐名，他也是量子领域和脑波研究方面的两栖专家，肖恩曾在十年前与他见过几面，他那长在左鼻翼边的肉痣是他最大的面部特征，只是现在的他比十年前苍老了许多。

毫无疑问，这就是莱顿博士了。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是谁杀害了他？

“头儿，快上楼来！这里还有一个活的！”梅内特的喊声在搂道中回荡。

肖恩寻着梅内特的喊声“噔噔噔”几步蹿上楼梯，赶到二楼东头的一间卧室里。“他在哪里？还能说话吗？”

“这里，是个女的，还有呼吸。”梅内特指了指床头靠窗的一角说。

肖恩赶忙走到窗前，俯身把那女人从地上抱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臂弯上。

这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穿着紫色的丝质睡衣，丰满的胸部有一个小孔正在冒着细小的血泡。

肖恩知道她的生命已近终点，于是赶紧掐了掐她的人中穴，同时大声呼唤她：“莱顿夫人！莱顿夫人！莱顿夫人……”

当肖恩喊到第七个莱顿夫人的时候，那女人睁开了眼睛。

肖恩一阵暗喜，赶紧问道：“你真的是莱顿夫人？”

女人看了看肖恩急迫的脸，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是莱顿夫人。快去……快去救救莱顿先生，快去救他……”

“好的，我们马上就去救他，他会没事的。”肖恩只得先用谎言安慰她，好让她安心说出她知道的一些事情，“你快告诉我，是谁要杀莱顿先生？莱顿先生在这里研究什么？”

“是他们……他们……”一说到“他们”，莱顿夫人的眼中立即充满了恐惧。

“他们是谁？不要怕，快告诉我。”

“你去问莱顿先生，他们……他们让他研究BD什么文明的……什么东西，好像……好像……”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你看到过吗？”

“没有……我没有见过……我只看到莱顿在有月亮的夜晚，爬……爬到塔楼上面，去……去操作一个仪器，昨天还……还说：没想到我们成功了……世界……世界就要被……被我们五个……改变了……”

“他还说了些什么？他的研究资料藏在哪里？”

可是，莱顿夫人敷满血污的嘴微微张了几下，却再也没能吐出一个音节，那个胸部上的小孔也不再有血泡冒出来。

肖恩轻轻把她放到床上，起身走出房间向楼顶的塔楼走去。

果然如莱顿夫人所说，在那个高耸的塔楼顶上，一台像微型射电望远镜一样的仪器架设在那里，仪器的下部呈长方体，其中的一面有显示屏、指示灯和几个精巧的按钮，上部连着一个可转动的小型抛物面，此时正像一位执著的守望者似的凝望浩淼无垠的星空。这是一台什么样的仪器呢？为何他们把人杀了，却把这台仪器留在了现场？

肖恩抱着这台有几分神秘的仪器下楼，命令梅内特把所有电脑里的主芯片都取出来，带回去仔细研究。可梅内特却告诉他，电脑的主芯片早被人取走了。

在飞回迪拜途中，肖恩苦苦思索着莱顿博士被杀和十年前莱茵斯特离奇死亡之间的联系。肖恩曾经反复研究过莱茵斯特案的电子卷宗，莱茵斯特跟莱顿博士一样，也是死在实验室，只是他中枪身亡后，右手还拿着一把粒子束手枪，看上去像是自杀。后来德国警方的结论也是自杀，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是，有两个经得起推敲的动机导致了莱茵斯特的自杀：一个是人类正在不可避免地进入大冰河期的现实让他感到极度绝望，一个是因为窥见了BD1324文明的秘密给他带来的极度恐惧。在此之前，确实出现过好几位物理学家因窥见了人类未来真相而自杀的事件。但肖恩一直对莱茵斯特的死因表示怀疑，后来他从一份资料上了解莱茵斯特是左利手后，更加觉得莱茵斯特死得蹊跷，绝非自杀。那么，莱顿的死跟莱茵斯特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呢？是谁要杀害他们？他们都是物理学和脑波研究方面的顶级专家，难道是为了他们的研究成果？或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所在领域的重大秘密？莱顿说“世界就要被我们五个改变了”又是什么意思？莱顿的研究跟莱茵斯特的研究有没有关联？他们究竟在研究什么足以改变世界的东西？算了，还是先把凶手揪出来再说吧，抓住了凶手，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突然，肖恩的脑海中闪现出侯赛尼那副坦然而真诚的面孔——好阴险的伪装，差点骗过了我！

“到TUK总部，我们再去会会侯赛尼先生。”

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扑了个空，整栋大楼已经人去楼空，连守楼的机器人保安也不见了踪影。

4、

国际联盟总部大楼，“鹞羽恐怖案”临时办公室，案情分析会正在紧张进行。

帕格纳采纳肖恩的建议，已经把三名国际联盟的科学顾问调入临时办公室。他们分别是中国的夏禹杰、美国的科里斯和德国的迈巴克，他们都是大统一理论或脑波研究方面的权威。

科里斯是美国大统一理论方面的专家，他的前额宽得有些不成比例，不得不戴一副大圆框眼镜来遮丑。他认为，这次“鹞羽恐怖案”与十年前的“机器人杀人案”有着内在的必然联系，失踪的TUK头号人物贝拉尔很可能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操纵者，一直伪装成良民的侯赛尼也脱不了干系，因此应该全力缉拿这两个人，只要抓到其中之一，整个案件的真相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夏禹杰是脑波研究方面的权威，他虽然是中国人，却有着一副西方人的身板和一个挺直的鼻梁，因此总是显得很精神。他沿着另一条思路作了分析，他认为，“鹞羽恐怖案”与“莱顿被杀案”也存在必然联系，莱顿的死有可能是鹞羽人所为，但也可能另有隐情。莱顿死得很蹊跷，他为什么在肖恩到迪拜展开调查后就死了？并且刚刚死在他们赶到之前？莱顿的研究跟“鹞羽”的出现有没有关联？莱顿夫人提到莱顿说的“世界就要被我们五个改变了”，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是指“鹞羽”的出现？还是指别的什么？“我们五个”又是谁？是指与莱顿类似的研究者吗？这些都还不得而知。他在最后建议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从莱顿那里找到一些线索，然后把另外四人一个一个地挖出来？”

夏禹杰逻辑缜密的分析得到了帕格纳的高度赞赏：“很好，我尊敬的夏禹杰博士，您的分析无懈可击，不愧为国际联盟的杰出顾问哦。”

随即转头问肖恩：“肖恩先生，你说说吧，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实，在夏禹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时候，一个初步计划已经在肖恩的大脑中形成，他面无表情地说：“非常感谢两位博士的分析，你们的分析让整个案情逐步趋于明朗。但是，莱顿和他身边的人都死了，他们都被灭了口，在莱顿的电脑里也没有找到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这些都无疑对案件的侦破增加了难度。我想下一步我们应该做好三件事。第一件，通知国际刑警组织全力缉拿贝拉尔和侯赛尼，这项工作由玛丽副组长负责与他们沟通与协调；第二件，继续对莱顿博士留下的资料进行分析研究，特别要弄清那台神秘仪器的来历和用途，这项工作由科里斯博士和夏禹杰博士牵头负责；第三件，要站在研究者的立场去思考问题，尽快挖出‘五个人’中的另外四个人，这项工作比较棘手，由迈巴克博士牵头负责……”

这时，一直闷声不响的迈巴克举手向帕格纳示意他有话要说。

“您不同意肖恩组长的安排吗？迈巴克先生。”帕格纳疑惑地望着他问。

迈巴克拥有正宗的日耳曼血统，高鼻梁，蓝眼睛，灰头发，虽然年届七十，但仍然有一副中年人的身板。他有些激动地说：“非常感谢帕格纳副主席和肖恩组长的信任。我跟莱顿一样，也算一个两栖专家，我对这两个领域的人都了如指掌。十二年前十几万人被家庭机器人所杀，莱茵斯特也在两年后死得不明不白，当时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个有牵连的重大事件上，而忽略了当时发生在科学界的一些别的事情。在这些被忽略的事件中，对目前案件最有侦破价值的当属四名两栖科学家的神秘隐退事件，莱顿就是这四名隐退科学家之一。他们后来都很少公开露面，很快从自己的研究领域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他们现在都跟莱顿博士一样，几乎过着隐居生活。”

迈巴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帕格纳和肖恩。

“你快说出来吧，他们都是谁？”帕格纳催促说，“他们现在隐居何处？”

“等等！”肖恩抬手制止了他，“这关系着几位当今世界最伟大科学家的名节问题，请迈巴克博士核实一下再说。”

“我已经反复核实过了，我完全有把握把他们找出来，他们现在隐居在哪里我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他们分别是……”迈巴克语速很快，一副急于表功的神情。

“不，你现在还不能说，还没到说出来的时候！”肖恩武断地打断了他。

其实肖恩心里已经有数，他完全明白迈巴克掌握的名单有多么重要，也相信迈巴克已经把他们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但他不能让莱顿的悲剧重演，也绝不容许再次出现无法弥补的闪失。

5、

两小时后，肖恩带着助手梅内特再次出发，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位于东部非洲的塞伦盖蒂大草原。之前，迈巴克已经把另外三名隐退科学家的资料悄悄发给了他，肖恩对此已经做了周密安排。

四十分钟后，梅内特把飞车降落在东非塞伦盖蒂大草原东端的一个秘密私人营地旁。这营地坐落在高高的悬崖之上，周围布满了稀疏的灌木丛，它是殖民时期奢侈的狩猎时代留下的遗产，也是现代旅行家们心目中最理想的宿营地。站在营地前的露台上向西瞭望，可以将塞伦盖蒂国家公园绵延起伏的平原和附近的火山峭壁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