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冬眠苏醒月(春季第一个月)(3)
现在松鸡就在猎人的眼前了——松鸡就落在猎人前面这几棵云杉上,离地面不高,就在树的半腰!
这家伙是热情昏了头了,高声唱着,现在你就是对着它嚷,它也听不见了!不过,它的位置的确很难判断,在那漆黑的针叶丛里,真是看不清楚啊!
哦!原来它在那儿!就在那个茂密的云杉枝上——离猎人不过只有30几步远。瞧,那是——它长长的黑黑的脖子,它长着山羊胡子的脑袋瓜儿……
它不叫了,现在可不能轻举妄动……
“咔嗒,咔嗒!咔嗒,咔嗒!”……跟着,它又叫了。
猎人把枪举起来,瞄准夜色中那个黑影——一个长着山羊胡子、尾巴像展开的大扇子一样的猎物,挑中它的要害打下去。若是打在绷得紧紧的松鸡的翅膀上子弹就会滑掉,这只结实的鸟没有那么容易被打伤。要打死它还是得打它的脖子。
“砰!”
眼前一片乌蒙蒙的烟,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松鸡沉重的身子从树上掉了来,压断了许多树枝。
“嘭!”——它摔在了雪地上。
好大一只雄松鸡!乌黑的身躯至少有5千克重!它眉毛像被血染过一样,通红通红的……
森林剧场
琴鸡交尾演出
森林里的一片很大的空地上有一个露天剧场。太阳还没出来,可是四周的一切都能看清楚,因为那时恰逢列宁格勒的白夜[5]。
聚过来一起看表演的观众,是那些身上带着麻斑的雌琴鸡,有的蹲在地上吃东西;有的矜持地坐在树上。
它们正静静地等着好戏开场。
看啊!看啊!有一只雄琴鸡飞到舞台上来了。这个浑身乌黑,翅膀上生着几道白条纹的家伙,可是这个交尾场上的主角。
它用那两只黑纽扣般的大眼睛,敏锐地看着交尾场——发现与它配戏的演员还没到场,现场只有那些在等着看热闹的雌琴鸡。
还有那边怎么长出了一堆矮树丛啊?好像昨天还没有呢!真是荒唐啊——怎么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会冒出那么多一米高的云杉呢?一定是以前没记清……老糊涂了。
请开始表演吧!
这个主角又扫了观众一眼,随后将脖子弯到地,将华丽的大尾巴翘起来,将翅膀斜着耷拉在地上。
接着它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台词仿佛是:“我要卖掉这件皮袄,然后买一件大褂,买一件大褂!”
“嘟!”舞台上又飞来一只雄琴鸡。
“嘟!嘟!”——一只又一只飞过来了,它们啪啪的弄得舞台直响。
嚇!瞧我们的主角都气疯了!它羽毛全都竖起来了。脑袋瓜儿也贴着地,尾巴大张着像一把扇子,口中发出一阵阵的怒号:“呀唬,嘿!呀唬,嘿!”
这是它在对别的鸟儿宣战,台词的意思是:“谁要不是舍不得掉羽毛的胆小鬼,那就过来较量一下吧!”
在舞台的另一边,有一只雄琴鸡出来应战了:“呀唬,嘿!呀唬,嘿!你要觉得自己不是胆小鬼,就过来比比啊!”
“呀唬,嘿!呀唬,嘿!”——嚇,这一下子有二三十只雄琴鸡出来应战,黑压压的一片,简直数不过来!只只都准备好打架了,随便你挑。
那些看好戏的雌琴鸡静静地蹲在树上,一副不动声色的神态,好像对眼前的战争漠不关心似的。其实这群心眼多的美女是在耍花样啊!这出戏明明就是演给它们看的。这些抖开大大的黑尾巴、激动得眉毛都烧得火红的斗士,正是为了它们才奔向这里的!
这里的每一个斗士,都想在漂亮的雌琴鸡面前表现表现自己的勇敢和力量。傻里傻气、胆怯怕事的可怜虫们趁早滚开!只有灵活机智的勇士,才配得上美女。
看吧,好戏上演啦……雄琴鸡愤怒地挑战声响彻全场;它们低下头去,屈着身子发力,向前冲了过来……
两只雄琴鸡对掐了起来,各自朝着对方的脸上啄过去。
“啾叽,啾叽!”它们愤怒地呜咽着。
天色越来越亮了。笼罩在舞台上空的那层白夜的透明暮色已经褪去了。
云杉丛中(交尾舞台上的这一大堆云杉是何方生出来的啊?)有一件像金属一样的东西在闪闪发亮。
不过那个时候,雄琴鸡们可没有看树丛的闲暇时间。它们都在忙着应付对手。
交尾场的主角离树丛是最近的。这是在跟第三个对手较量了。前面的两个早被它打得不见踪影了。它真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整个林子里数它最厉害了。不过第三个对手也很勇敢,身手矫捷,它跳过去,给了主角狠狠一击。
“啾叽,叽!”主角嘶哑着恶狠狠地喊。
躲在树枝上静观的美女们此时都伸长了脖子,好戏终于开始了呢!真正的战斗就应该是这样!这第三只是不会被吓跑的,无论怎样都不会。两个敌人都跳了起来,扑扇着结实的翅膀,在半空中厮打着。
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也弄不清是谁在啄谁了。两个敌人都摔在地上,分头跳向两边了。年轻的那只,翅膀上有两根硬翎断了,身上那些蓝色的羽毛凌乱地竖在身上;年老的那只,红眉毛下竟然淌着血——它的一只眼睛被啄瞎了。
那些美女们坐立不安了。到底谁赢了?莫非是年轻的打败了年老的?看那年轻小伙子多帅啊:密密的羽毛闪着蓝色的光芒,尾巴上布满花斑,翅膀上长着色彩夺目的花纹!
看啊看啊,两个敌人又跳了起来厮打。年老的压住了年轻的!
又双双跌倒,向两边跳开了。
又厮打在一起。年轻的占上风!
现在终于到最后一场搏斗了。看吧看吧……
摔在一起了,可又跳开了!
又跳起来,扭成一团啦。
“砰!”一声枪响传出,雷鸣似的响彻整个森林,小云杉丛里升起了一团青烟。
交尾场上的时间仿佛静止了。树上的雌琴鸡们呆呆地伸长了脖子。雄琴鸡们惶恐地扬起了红眉毛。
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儿啊,眼下还是太平景象。
没有生人闯进来。
一片寂静。云杉丛中的烟消散了。
一只雄琴鸡回过头来,一眼瞧见它的敌手就站在面前。它纵身一跳,照准那敌手的脑袋啄去。
表演接着进行。一对对雄琴鸡又打了起来。
可是树上的美女们看见了:刚刚搏斗的那一老一少,双双倒在地上死了。
难道它俩互相把对方打死了吗?
表演在继续进行着。应该把目光转向舞台上才对。现在哪一对的搏斗最精彩?今天哪一位黑斗士能成为最后的胜者?
当太阳照在森林上空时,表演结束了,鸟儿们也全都飞走了;一位猎人从云杉枝搭建的小棚子里走了出来。他先是拾起了舞台主角和它的年轻情敌。这两只鸟儿全身是血——它们从头到脚都中了子弹。
猎人把它们塞到怀里,接着捡起被他打死的另外3只雄琴鸡,扛起枪,走上回家的路。
猎人在穿过森林时,不时地竖起耳朵,东张西望,生怕碰见什么人……原来他今天做了两件亏心事:一是他在禁猎期射死了在交尾场上的雄琴鸡;二是他打死了资深的老主角。
明天,露天剧场上的戏不能继续了,因为没有主角来带头演了!
交尾场的表演不见了。
《森林报》特约通讯员
呼叫东南西北
注意!注意!
我们是《森林报》编辑部。
今天是3月21日,春分。我们今天举行一次全国无线电通报行动。
请注意!请东南西北各地都来参加。
请注意!请苔原、原始森林、草原、山岳、海洋、沙漠都来参加。
请报告你们那里的近况。
回应!回应!
来自北极的回应
今天,我们这儿洋溢着节日的喜庆——一个非常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太阳头一次露出了笑颜!
第一天,海面上只露出了太阳的头顶。几分钟后太阳就缩回去了。
两天以后,太阳露出了半张脸儿。
又过了两天,太阳才从海洋里钻出来。
现在我们总算可以享有一个短短的白天了。尽管一个小时后天就会变黑,可是这又算什么呢——反正越来越多的白昼正向我们走来:明天,白昼会再长些;后天,白昼会更长些。
厚厚的冰雪还覆盖着我们的海洋和陆地。白熊在它们的冰穴里睡得正开心。到处都找不到绿芽,不见飞鸟的踪影,只有严寒的风雪天气。
来自中亚细亚的回应
我们已经把马铃薯种上了,现在开始种棉花。这儿的太阳火辣辣的,街道的路面上被烤出一层浮尘。桃树、梨树、苹果树正忙着开花。扁桃、杏树、白头翁还有风信子的花都凋谢了。我们也开始营造防护林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