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通识读本:大众经济学(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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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GDP为量杆

为了像我们现在这样讨论成功和失败,我们还需要一个衡量尺度。目前使用最广泛的一个工具指标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人均GDP)。经济学家们发明了这个概念,同时也强调了它的一些局限性,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概念已经在公众意识里根深蒂固了。如果有人声称“经济增长啦”,我们不需要问“是什么增长了”就知道他是在说,实际人均GDP增长了,就是指用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数据修正过的人均GDP增长了。

一个国家的GDP是指一个特定时期(通常指一年)内它的国内居民生产的所有最终产品的价值总和。它被用来衡量一个经济整体的总产出。当一件商品被生产出来并出售时,用于购买它的钱也同样充实了卖者的腰包。所以,GDP也可以用每个人的收入加总来计算,包括工资、薪酬、利息、利润以及政府的财政收入。也可以说,GDP和国民收入是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

虽然GDP经常被用来衡量财富,但实际上它并不能做到这一点。GDP是一个流量(比如说,美元/年),而财富则是一个存量(某一个时期内得到的美元数)。由于GDP的概念最初是基于市场经济的前提建立的,它所说的价值也是产品的市场价格。但是通过巧妙地构建一个名义价格(称为“影子价格”,参见第七至第八章)的概念,经济学家把GDP的概念也应用于德丝塔所处的经济世界,那里的经济活动是在非市场化的制度中进行的。通过给德丝塔所在村子里的村民的产品赋予价值,经济统计学家得出这样的结论:相当于她家庭收入五分之一价值的产品直接来自她所在地区的自然资源。这个数字是我在描述德丝塔的世界时使用过的。

经过调整,剔除了世界各地生活成本的差异之后,现在全球的人均收入大概是8000美元/年。但是在人类大部分的历史时期里,人们的贫困程度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著名的经济统计学家安格斯·麦迪逊曾经根据支离破碎的现存史料进行过估计,在纪元之初,世界人均年收入如果以现在的价格表示,大约为515美元。如果麦迪逊的估计能够八九不离十的话,那就意味着2000年前的人们,平均每人每天也就能支配1个多美元,这个数字位于世界银行认为的极度贫困线以下。麦迪逊还指出2000年前的收入分配是非常平均的:几乎所有地方的所有人都一贫如洗。他提供的数据还告诉我们:公元1000年左右,世界的平均收入和地区收入分配的状况还是与1000年前的纪元初基本类似。地区间的贫富差距变得明显是在19世纪初才出现的:那时候西欧的人均收入是非洲的3倍,但世界的人均收入以今天的价格标准计算仍然是755美元/年,说明在过去的1800年里,总增长率还不到50%,折合成年增长率还不到0.02%。用当代的标准来看,这个数字简直是低极了:在过去的40年里,人均年收入增长率大约是2%。(一个有用的公式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如果一个数字单位——比如说是实际人均GDP——以每年g%的速度增长或减少,那么这个单位大概每70/g年会增加一倍或减少一半。举个例子,如果以每年2%的速度增长,那么人均GDP每35年就能翻一番;而如果以每年0.5%的速度下降,那么每140年,人均GDP就会减少一半。)

大范围的地区性贫富收入差距是最近不到200年间的事情。美国和非洲平均收入的比例从19世纪初的3倍已经扩大到今天的超过20倍,大约分别是38,000美元/年和1850美元/年。美国的实际人均GDP在200年里增长了30倍,意味着那里的人均年收入增长率大约达到了1.7%。与此同时,令人难过的是,今天埃塞俄比亚的人均收入和200年前的几乎一样(现在的数字是每年700美元多一点),这一事实也恰恰反映在贝基和德丝塔的家庭成员平均收入的巨大差异上。

如果你按现在的人均GDP给国家排个队,你会发现它们分成两组:一个贫穷(德丝塔的世界),另一个富裕(贝基的世界)。的确有一些中间收入的国家零星分布在两极之间(中国、巴西、委内瑞拉和阿根廷是比较典型的例子),但为数众多的一大批国家(在非洲的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印度次大陆、东南亚、美拉尼西亚和中美洲)总共拥有23亿人口,但人均年产值才2100美元;而另一个小得多的群体(欧洲、北美、澳大利亚和日本),总人口还不到10亿,却享受着人均30,000美元的年收入(表1)。世界明显地两极分化了。而且,除了印度还有一些可能性之外,贫穷世界的国家要想在可预见的未来赶上富裕世界的国家,希望十分渺茫。在过去的40年里,富裕国家的实际年人均GDP增长率达到2.4%,而贫穷国家只有1.8%(表1)。更糟的是,在贫穷地区,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实际人均GDP在过去 40年里还有小幅的下降。

和贫穷国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农业产出在富裕国家的国民收入里只占一小部分。贫穷世界里农业产出大约占到GDP的25%,而在富裕国家还不到5%。富裕国家不足10%的人口生活在农村地区。而贫穷国家70%以上的人口住在乡下(表1)。这一事实不禁让人联想到,贫穷国家的人们主要是靠天吃饭,这也就是所谓的“自然经济”。生态环境成了贫穷世界最直接关心的问题,而对富裕国家而言却不是这样。

最近,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已经在着手拓展生活标准的衡量基础。它通过构建一个数量的指数,综合了人均GDP、出生时的预期寿命和成人识字率三个方面。UNDP已经将这个指数命名为人类发展指数(HDI)。又一次,除了少数例外,HDI在贫穷国家很低,而在富裕国家很高(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