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吕布改投董卓

十常侍已经掌握重权，互相商议：凡是不顺从他们的人都要杀死。国舅何进计划把他们铲除，于是招西凉刺史董卓带兵进京。且说董卓，本是陇西临洮人，出生于殷富的地方豪强家庭，因家中与西北羌人的居住地相邻，年少时就体魄 [pò]健壮，力气过人。他依仗地主豪强的出身和富足的资产，多与羌族部落酋长交往，还广泛收罗失意落魄的无赖之徒。最初任州兵马掾一职，负责带兵巡守边塞，维护地方治安。后东汉朝廷急于解决西羌问题，便任命他为羽林郎，统管元郡羽林军。不久，又升其为军司马，跟从中郎将张奂征讨并州反叛的羌人。后又被汉灵帝重命为中郎将，拜破虏将军，后又任西凉刺史。

董卓进京以后每天都带着骑兵进入城中，横行街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出入宫廷也毫无忌惮。

十常侍伪造何太后口谕，诏何进入宫，然后在嘉德殿门偷袭将其杀死。何进部将吴匡杀入内庭，十常侍劫走少帝及陈留王，连夜奔走至北邙山。董卓率兵追赶，把少帝等迎回宫。董卓欲废少帝，立陈留王。于是大摆筵 [yán]席（酒席；宴会），遍请公卿。公卿都害怕董卓，没有人敢不参加。一人，生得器宇轩昂 [qì yǔ xuān áng]（形容人精力充沛，风度不席间，董卓说：“我想废帝，立陈留王，大家觉得怎么样？”座上一人推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叫道：“不可！不可！你是什么人，敢说这样的大话？天子乃先帝的亲儿子，并没有什么过失！你想造反吗？”董卓一看，原来是荆州刺史丁原。董卓怒叱 [chì]说：“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拿起剑就要斩丁原。当时李儒见丁原背后站有凡），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 [jǐ]（古代一种合戈、矛为一体的长柄兵器），怒目而视，便急忙劝说：“今天来是吃饭的，不要谈论国家大事，这些事过两天到大堂上一起讨论也不晚。”

于是百官皆散。董卓拿着剑站在园门，忽然看见一人跃马持戟，在园门外往来驰骋 [chí chěng]（骑马奔跑；奔驰）。董卓问李儒：“这人是谁？”李儒说：“这是丁原的义子，姓吕，名布，字奉先。主公不妨先避避他。”董卓于是入园潜避。第二天，有人报告，说丁原领兵在城外挑战。董卓大怒，和李儒一起领兵出迎。两军对阵，只见吕布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 [huàn]（穿，贯）唐猊 [ní]（古代传说中的猛兽，皮坚厚，可制甲。后因借以称良甲）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随丁原出到阵前。丁原指着董卓大骂：“国家不幸，宦 [huàn]官专权，以致百姓跟着遭殃 [zāo yāng]（遭遇困难，遇到麻烦）。你没有一丁点儿功劳，怎么敢大言不惭（说大话而不觉羞愧）要废皇帝，扰乱朝廷！”董卓还没回答，吕布便飞马直杀过来。董卓慌忙逃走，丁原率军掩杀。董卓大败，退三十余里下寨，聚众商议。董卓说：“我看吕布不是一般的人啊，我要是能有这样的人才，何愁得不到天下！”此时站出一人，说：“主公不要担心。我与吕布是同乡，知道他勇而无谋，见利忘义（只图一己私利，而置道义于不顾）。我愿意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吕布拱手来降。”董卓大喜，抬头一看，原来是虎贲 [bēn]中郎将李肃。董卓说：“你要怎么去说服他呢？”李肃说：“我听说主公有一匹名马，叫做赤兔，日行千里。要用此马，再加上金珠，用利益收买吕布。我再从旁劝说，他必反丁原，来投主公。”董卓问李儒：“这个办法好吗？”李儒说：“主公要征服天下，何必在乎一匹马！”董卓于是把马交给李肃，又给了他一千两黄金、数十颗明珠、一条玉带。李肃带了礼物，往吕布寨中而来。吕布的伏军把他围住，李肃说：“快去报告吕将军，有故人来见。”军人报知，吕布让他进来。李肃见了吕布，说：“贤弟别来无恙！”吕布作了一个揖，说：“好久不见，你如今在哪里高就？”李肃说：“现任虎贲中郎将之职。听说贤弟有心匡扶（匡，纠正，帮助之意，意为匡正扶持，辅佐）社稷 [jì]（土神和谷神的总称，后用来代表国家），我很高兴。现有良马一匹，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像在平地上走一样，名叫赤兔，特地拿来献给贤弟，骑上它一定能让你更加威风。”吕布便让他牵过来看看。只见那匹马浑身上下像火炭一样红，半根杂毛也没有；从头到尾长一丈，从蹄到头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的架势。吕布见了这马，非常高兴，向李肃道谢并说：“兄弟你送给我这样的龙驹（指骏马），我该怎样报答你呢？”李肃说：“我是因为义气才来的，怎会奢望你报答呢！”吕布置酒相待。喝到半醉，李肃说：“我与贤弟很少相见，却经常见你父亲。”吕布说：“你喝醉了吧！先父死了多年，怎能与你相见？”李肃大笑说：“非也！我说的是今日的丁刺史。”吕布说：“我在丁原处，也是出于无奈。”李肃说：“贤弟有擎天驾海之才，四海谁不佩服你？功名富贵于你如探囊取物 [tàn náng qǔ wù]（囊：口袋；探囊：向袋里摸取。伸手到口袋里拿东西。比喻能够轻而易举地办成某件事情），为何要屈居人下呢？”吕布说：“只恨没碰到明主。”李肃笑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不早点见机而动，后悔都来不及了。”吕布说：“老兄在朝廷，你看何人为世之英雄？”李肃说：“我遍观群臣，皆不如董卓。董卓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最后一定能成大业。”吕布说：“我也想投靠他，只是没有门路。”李肃拿出金珠、玉带放在吕布眼前。吕布很吃惊，说：“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李肃让吕布叱退左右，说：“董卓久慕大名，特地让我带这些东西来敬献给你。赤兔马也是董公所赠。”吕布说：“董公如此敬重我，我该怎么报答他呢？”李肃说：“像我这样没有本事的人，尚为虎贲郎将，你要到了那里，一定贵不可言。”吕布说：“可惜没有半点功劳作为见面礼。”李肃说：“功劳就在手边，就看你肯不肯做。”吕布沉吟了很长时间，说：“我想杀了丁原，领兵投靠董卓，怎么样？”李肃说：“贤弟若能如此，真是莫大的功劳！事不宜迟，你要早作决定。”

当夜二更时分，吕布提刀进入丁原帐中。丁原正秉烛看书，见吕布来了，说：“我儿来这有什么事？”吕布说：“我是堂堂大丈夫，怎么肯作你的儿子！”丁原说：“你为什么变心了？”吕布向前，一刀砍下丁原的头，大声喊来左右众人：“丁原不仁义，我已经把他杀了。肯跟着我走的可以留下，不肯的都走吧！”军士走了大半。第二天，吕布持丁原首级，往见李肃，李肃带他去见董卓。董卓大喜，置酒相待，说：“我今天得到将军，就像旱苗碰到了大雨呀！”吕布说：“您要不嫌弃，我希望拜您为义父。”董卓赐给吕布金甲锦袍，畅饮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