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围堵
拳毛䯄是生个子马。生个子马,就是没有被人驯服的儿马。如果拳毛䯄被驯服了,就会是一匹受人指挥、听命于人的优秀大马;否则,它真成了一匹名副其实的害群之马,那将给胡尔勒马群带来数不尽的灾难。再者,拳毛䯄还是未成年马,如果错过这机会,再想驯服它更是难上加难。
草原驯服生个子马,大同小异,无非两种方式。一是优秀的驯马手骑上被驯服的马,一路狂奔。驯马手不仅不制止,还要助长它嚣张的气焰,催马加鞭,跑慢了都不行,直到累得马一头栽倒在地。说来也怪,再厉害的马,经过这一驯,从此以后都会变得乖乖的。二是有三个驯马手,一个骑在马背,一个抓住马的双耳,一个拽住马尾巴,三个人同时用力,把马摔倒在地。当然摔一次是不够的,什么时候把马摔得蔫头耷脑,垂头丧气,就意味着马服输了。不管是哪种方式,都是靠着一种蛮力,以毒攻毒,最终除掉马身上的野性,让它回归理性。
马倌巴尔思和那海都是优秀的驯马手。
马倌准备驯服拳毛䯄。
要想驯服拳毛䯄,首先要抓到拳毛䯄。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抓到拳毛䯄,才能进行下一个程序。抓不到拳毛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拳毛䯄可不是一般的生个子马,三个马倌严阵以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其不意抓住拳毛䯄。
拳毛䯄正在低头吃草。
林卫东一驱飒露紫,飒露紫心领神会,直奔拳毛䯄。拳毛䯄的听觉太敏感了,飒露紫跑出十几步,它就有所警觉,一看飒露紫冲它来了,林卫东手里晃动着套马杆,它一下反应过来,转身就跑。拳毛䯄非常聪明,它在马群中穿行,这样可以阻碍飒露紫和林卫东。
两匹马渐渐拉开了距离,拳毛一掉头冲出马群。
“要的就是这效果!”林卫东笑了,拳毛䯄再聪明,它也聪明不过人。
飒露紫风驰电掣,没有一袋烟的工夫就追上了拳毛䯄。林卫东看看差不多了,突然甩出套马杆。套马杆在空中划出一段漂亮的弧线,直逼拳毛䯄,太好了!马到成功,拳毛䯄的头一挺钻进套马杆。林卫东急忙往回拉套马杆,只听“咔嚓”一声,套马杆折了。
林卫东一愣,拳毛䯄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竟然轻而易举地弄断了套马杆。失去套马杆的马倌,等于失去武器的战士,纵然身上有千般武艺,也到不了敌人近前。现在,林卫东就面临着这样的尴尬。
马倌巴尔思一提白蹄乌,不给拳毛䯄喘息的机会,扑了上去。
拳毛䯄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白蹄乌,一纵身,向草原深处跑去。
巴尔思不追不知道,这一追,才发现他的坐骑白蹄乌根本不是拳毛䯄的对手,越跑,两者之间的距离越大。白蹄乌是一匹骒马,身子当然比儿马臃肿,跑起来根本不是拳毛䯄的对手。
拳毛䯄呢,好像故意气巴尔思,跑出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啃几口青草。白蹄乌近了,它又跑起来。这不仅是对白蹄乌的轻视,更是对马倌的蔑视。
马倌那海看不下去了,一拍青骓,迎了上去。
拳毛䯄竟有些不知好歹,不知它是高兴过了头,还是忘乎所以,竟然迎着青骓跑了过来。
马倌巴尔思一看有门,一拉马缰绳,也掉转马头,追了上去。现在,两个马倌一前一后夹击拳毛。拳毛䯄不知是没有看出危险,还是有意继续耍弄两人,它亮开四蹄,身子矫健敏捷,随着身子一起一落,身上大块有模有样的肌肉凸起,凹进;凹进,凸起……一头漂亮的
马鬃和一束金黄色的马尾被拉得直直的,整个马身上泛着耀眼的金光。
林卫东看呆了,拳毛䯄奔跑姿势优美,身上金光闪闪,比平时的拳毛䯄显得更威武,更英俊。林卫东想好了,不管遇到多大的难题,都要驯服它。
三匹马的距离越来越近。
巴尔思和那海准备好套马杆,两个套马杆既不能同时出手,也不能在时间上相差太大。同时出手,等于一只套马杆,弄不好,两个套马杆搅在一起,反倒啰唆。两个套马杆必须一前一后,不给拳毛䯄抽身的机会,这样才能发挥最大优势。即使一个套空,还有另一个呢。巴尔思和那海都是身经百战,驯服不少烈马的马倌,这道理比谁都清楚。
马倌巴尔思手腕一抖,套马杆飞了出去,眼看着接近拳毛䯄了,哪知,拳毛䯄一低头,套马杆擦着它的背飞了过去。巴尔思用力过猛,险些掉下马。巴尔思的套马杆虽没有奏效,紧接着那海的套马杆到了。那海有意压低套马杆,即使拳毛䯄再低头,也能套个正着。两人眼睁睁地等着好戏收场。谁也没有想到,拳毛急速转身,头躲过了套马杆。套马杆是套马头的,套上的同时收紧套马杆。套马杆上的扣儿是活的,马越挣扎,扣越紧,直到马感到呼吸困难,束手就擒。眼下,套马杆对拳毛䯄失去了作用,竟奈何不了它。
拳毛䯄一声长嘶,冲出了包围圈。
眨眼之间,拳毛䯄破解了三个优秀马倌的战术。
马倌怎么能放过拳毛䯄呢?林卫东重新换了一副套马杆,加入两人当中。现在,三个马倌三匹马围堵拳毛。
拳毛䯄也预感不能再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了,弄不好就会被逮个正着。它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向一马平川的草地飞奔。
一马平川的草地无遮无拦,那样将会给抓捕工作带来更大的麻烦,说什么也不能让它的阴谋得逞。
飒露紫领会了主人的意思,身子一偏,斜下里追了上去。林卫东一甩套马杆,暂时拦下了拳毛䯄。不过,巴尔思和那海没有及时跟上来,又给拳毛䯄创造了机会。拳毛在草地上几乎是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它身子轻轻一跳,躲过林卫东的套马杆,一路狂奔下去。
拳毛䯄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跑出没有多远,左面出现了青骓。青骓上的那海就像一位优秀的蒙古骑手,身子前倾,屁股几乎脱离了马鞍。这是骑马的基本常识,马跑起来,尤其是这种狂奔,骑手不仅身子要悬空,双腿撑住马镫,而且身体要随着马奔跑的节奏一起一伏。这样既能减轻马身上的重量,又保护了自己。否则,死死地坐在马背上,马受不了,人也受不了。那海一边驱赶着青骓,一边向拳毛发出警告,同时双手挥动着套马杆,不言而喻,那海玩真格的了。
现在,拳毛䯄的一左一右都有人,它只能一路向前狂奔,不要忘了,后面还有马倌巴尔思,很明显,三个人形成了掎角之势。可拳毛䯄却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竟然掉头向来路跑去,这不是往人家布好的口袋里钻吗?看来,拳毛䯄还是缺少实战经验,如果有第二次,它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
马倌那海和林卫东也一愣。
这个蠢货!林卫东是又怜又爱。
那海喜出望外,嘴里发出又响又脆的“啾啾啾……”声,从后面包抄上来。
拳毛䯄不是经验不足,它非常聪明,它看见前面是一块凹地,如果再往前跑,它会陷进凹地里,那才是明知陷阱,硬往火坑里跳。它不得不冒把险,躲过眼前的陷阱。它也知道,以白蹄乌的速度不会很快跟上来,它还是有逃生的余地。有这些因素,拳毛䯄才表现得这么从容。
果然,白蹄乌脚步慢了些,拳毛䯄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向斜下里逃去——它如愿以偿,返回了原路。
林卫东是又喜又气,好啊,拳毛䯄,你把我们耍得滴溜溜乱转!
林卫东一拉缰绳,飒露紫没再跟着拳毛的后面追。林卫东意识到了,照这样追下去,即使飒露紫累得吐血,也未必能制服拳毛䯄。他们必须智取拳毛䯄。
飒露紫很快没了踪影。
危险解除了,拳毛䯄又悠闲地吃起了青草,当它再次抬头时,不好,飒露紫从对面冲了上来。林卫东手中的套马杆上下翻飞。再看,巴尔思和那海沿着不同的方向围了上来,更可气的还有头马特勒骠也加入进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现在,只有一个方向向它敞开着——凹地。他们用意很明显,把拳毛䯄驱赶进凹地。
拳毛䯄决定冒把险!
拳毛䯄一进入凹地,就后悔不已。这凹地也太深了,对面的土丘直上直下,插翅难飞。再想夺路而逃,已经晚了,三个马倌四匹马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林卫东准备甩出套马杆,巴尔思制止了,“让它再折腾一会。”巴尔思的意思是等拳毛䯄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动手,那样会省去很多麻烦。
拳毛䯄好像听懂了马倌巴尔思的话,没做垂死挣扎,乖乖束手就擒。即使这样,三个马倌也没敢大意,甩出套马杆,牢牢控制住拳毛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