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2)
雨村不耐烦,便仍出来,甲眉:毕竟雨村还是俗眼,只能识得阿凤、宝玉、黛玉等未觉之先,却不识得既证之后。甲眉:未出宁荣繁华盛处,却先写一荒凉小境;未写通部入世迷人,却先写一出世醒人。回风舞雪,倒峡逆波,别小说中所无之法。靖眉:雨村聿意(毕竟)还是俗眼,只能识得双玉等未觉之先,却不晓既证之后。意欲到那村肆中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肆中”。沽饮三杯,以助野趣。于是款步行来,刚入肆门,只见座上吃酒之客有一人起身大笑,接了出来,口内说:“奇遇,奇遇。”雨村忙看时,此人是都中在古董行中俞校:从庚、晋;原“此人都中古董行”。贸易的,号冷子兴者,甲侧:此人不过借为引绳,不必细写。旧日在都相识。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蒙戚双:不赞出则文不灵活,而冷子兴之谈吐似觉唐突矣。这子兴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这冷子兴”。又借雨村斯文之名,故二人说话投机,最相契合。雨村忙亦笑问:“老兄何日到此,弟竟不知。今日偶遇,真奇缘也。”子兴道:“去年岁底到家。今因还要入都,从此顺路找个敝友说一句话,承他之情,留我多住两日,我也无甚紧事,且盘桓两日,待月半时也就起身了。今日敝友有事,我因闲步至此,且歇歇脚,不期这样巧遇。”一面说,一面让雨村同席坐了,另整上酒肴来。二人闲谈慢饮,叙些别后之事。甲侧:好!若多谈则累赘。蒙侧:又抛一笔。雨村因问:“近日都中可有新闻没有?”甲侧:不突然,亦常问常答之言。子兴道:“倒没有什么新闻,倒是老先生你贵同宗家甲侧:雨村已无族中矣,何及此耶?看他下文。出了一件小小的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小小”。异事。”雨村笑道:“弟族中无人在都,何谈及此?”子兴笑道:“你们同姓,实非同宗一族。”雨村问是谁家,子兴道:“荣国府贾府中,可也不玷辱了先生的门楣了。”甲侧:刳小人之心肺,闻小人之口角。雨村笑道:“原来是他家。若论起来,寒族人丁却不少。自东汉贾复以来,甲侧:此话纵真,亦必谓是雨村欺人语。蒙侧:如闻其声。支派繁盛,各省皆有,谁能逐细考查。若论荣国一支,却是同谱,但他那等荣耀,我们不便去攀扯,至今故越发生疏难认了。”子兴叹甲侧:叹得怪。道:“老先生休如此说。如今的这宁荣两门也都萧索了,俞校:从晋、甲;原“萧疏了”。下同。不比先时的光景。”甲侧:记清此句。可知书中之荣府,已是末世了。雨村道:“当日宁荣两宅的人口也极多,如何就萧索了?”甲侧:作者之意原只写末世。甲侧:此已是贾府之末世了。冷子兴道:“正是,说来也话长。”雨村道:“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甲侧:点晴(睛)神妙。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路北,东是宁国府,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甲侧:好!写出空宅。隔着围墙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园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甲侧:“后”字何不直用“西”字?甲侧:恐先生堕泪,故不敢用“西”字。树木山石,也还都有俞校:从戌、己、庚、晋;原“此都还有”。蓊蔚洇润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泱润”。之气,那里像个衰败之家!”子兴笑道俞校:从己、甲;原“子兴冷笑道”。“亏你是进士出身,原来不通!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原何不通”。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似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甲侧:二语乃今古富贵世家之大病。其日用排场,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甲侧:“甚”字好!盖已半倒矣。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甲侧:两句写出荣府。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甲眉:文是极好之文,理是必有之理,话则极痛极悲之话。蒙侧:世家兴败,寄口于人,诚可悲夫。雨村听说也纳罕道俞校:“纳罕道”——从庚傍改(“纳”傍添);原“骇道”。“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别门不知,只说这宁荣两宅,是最教子有方的。”子兴叹道甲侧:一转有力。“正说的是这两门呢。待我告诉你:当日宁国公甲侧:演。与荣国公甲侧:源。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甲侧:贾蔷、贾菌之祖,不言可知矣。宁公死后,长子贾代化袭了官,甲侧:第二代。也养了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也生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甲侧:第三代。如今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甲侧:亦是大族末世常有之事。叹叹!蒙侧:偏先从好神仙的苦处说来。馀者一概不在心上。幸而早年留下一子,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生下一子”。名唤贾珍,甲侧:第四代。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回原籍来,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们胡羼。这位珍爷倒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甲侧:至蓉五代。晋双:至此五代。如今敬老爹俞校:从戌、己、庚、晋;原“敬老爷”。一概不管,这珍爷那里肯读书,只一味高乐不了,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俞校:从戌、己、庚;原“也没有人”。敢来管他的人。俞校:“管他的人”——从晋、甲;原“管他”。甲侧:伏后文。再说荣府你听,方才所说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方才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甲侧:第二代。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甲侧:因湘云,故及之。生了两个儿子,长名贾赦,次名贾政。甲侧:第三代。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甲侧:记真,湘云祖姑史氏太君也。长子贾赦袭着官。晋双:伏下贾琏、凤姐当家之文。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时令长子袭官外,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俞校:从戌、庚;原“政老爷”。下同。一个主事之衔,甲侧:嫡真实事,非妄拥(拟)也。令其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了。甲侧:总是称功颂德。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甲侧:记清。头胎生得公子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一子,甲侧:此即贾兰也。至兰第五代。一病死了。甲侧:略可望者即死,叹叹!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日就奇了。不想次年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不想后来”。又生了一位公子,甲眉:一部书中第一人却如此淡淡带出,故不见后来玉兄文字繁难。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俞校:从戌、庚、甲;原“即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甲侧:青埂顽石已得下落。就取名叫作宝玉。俞校:“就取名叫作宝玉”——从戌、己、庚;原无。你道是新奇异事俞校:从戌、己、庚;原“奇异事”。不是?”晋双:正是宁荣二处支谱。雨村笑道:“果然奇异。只怕这人来历不小。”俞校:从戌、庚;原“这人来历只怕不小”。子兴冷笑道:“万人皆如此说,因而乃祖母便先俞校:从戌、己、庚、晋;原“便觉”。爱如珍宝。那年周岁时,政老爹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件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俞校:“伸手只把”——从戌、己、庚、晋、甲;原“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酒色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独那史老太君,还是命根一样。说来又奇,如今长了七八岁,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处,百个不及他一个。俞校:“不及他一个”——从戌、己、庚、晋、甲;原“不及他”。说起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他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甲侧:真千古奇文奇情。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你道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你到”。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疑了。”甲侧:没有这一句,雨村如何罕然厉色,并后奇奇怪怪之论?雨村罕然俞校:从戌、己、庚、晋;原“骇然”。厉色,忙止道:“非也。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人来历。大约政老前辈也错以淫魔色鬼看待了。若非多读书识事,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识字”。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俞校:从戌、己、庚;原“参元”。之力者,不能知也。”子兴见他说得这样重大,忙请教其端。雨村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馀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甲侧:此亦略举大概几人而言。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俞校:原“仁”作“人”,在“皆应运而生”下,今从戌、己、庚、晋移后。“仁”从己、庚、晋改。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至草野,比比皆是。所馀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推,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甲侧:譬得好。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俞校:“地中既遇”——从戌、己、庚、晋、甲;原“地中”。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致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甲侧:恰极,是确论。置之于万万人之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富贵公侯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蒙侧:巧笔奇言,另开(生)面。但此数语恐误尽聪明后生者。则为逸士高人;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则逸士高人”。纵然俞校:从庚;原“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娼。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俞校:“刘庭芝”——从戌、己、庚、晋、甲;原无。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俞校:从戌、庚、晋、甲;原“崔莺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子兴道:“依你说,成则公侯,败则贼了。”甲侧:《女仙外史》中论魔道已奇,此又非《外史》之立意,故觉愈奇。雨村道:“正是这意。你还不知,俞校:从戌、庚、晋、甲;原“你不知”。我自革职以来,这两年遍游各省,俞校:从晋、甲;原“遍游名省”。也曾遇见两个异样孩子,甲侧:先虚陪一个。所以方才你一说这宝玉,我就猜着了八九亦是这一派人物。不用远说,只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甲侧:此衔无考,亦因寓怀而设,置而勿论。甄家,甲眉:又一真正之家,持(特)与假家遥对,故写“假”则知“真”。你可知道么?”子兴道:“谁人不知。这甄府和贾府就是老亲,又系世交,两家来往极其亲热的。便在下也和他家来往非止一日了。”甲侧:说大话之走狗,毕真。雨村笑道:“去岁我在金陵,曾有人荐我到甄府处馆。我进去看其光景,谁知他家那等显贵,却是个俞校:从己、庚、晋、甲;原“却是一个”。富而好礼之家,甲侧:如闻其声。甲眉:只一句便是一篇世家传,与子兴口中是两样。倒是个难得之馆。但这一个学生虽是启蒙,却比一个举业的还劳神。说起来更可笑,他说:“必得两个女儿伴着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心里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里糊涂。”甲侧:甄家之宝玉,乃上半部不写者,故此处极力表明,以遥照贾家之宝玉,凡写贾家之宝玉,则正为真宝玉传影。又常对跟他的小厮们道:“这女儿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俞校:从戌、庚;原“这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甲眉:如何只以释、老二号为譬,略不敢及我先师儒圣等人?余则不敢以顽劣目之。你们这浊口臭舌,蒙侧:固(故)作险笔,以为后文之伏线。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要紧。但凡要说时,俞校:“要说时”——从戌、己、庚、晋;原“说时”。必须先用清水香茶甲侧:恭敬。漱了口才可。设若失错,俞校:“设若失错”——从戌、庚、甲;原“说,若失错”。甲侧:罪过。便要凿牙穿腮等事。”其暴虐浮躁,顽劣憨痴,种种异常,只一放了学,进去见了那些女儿们,其温柔和平,聪敏文雅,甲侧:与前八个字嫡对。竟又变了一个人俞校:从己;原“一个”。了。因此他尊人也曾下死笞楚过几次,无奈竟不能改。每打的吃疼不过时,他便姐姐妹妹乱叫起来。后来听得俞校:“后来听得”——从戌、己、庚、晋、甲;原“听得”。里面女儿们拿他取笑:“因何打急了只管叫俞校:“只管叫”——从己、庚、晋、甲;原“只唤”。姐妹作甚,莫不是求姐妹去说情讨饶,你岂不愧羞!”他回答的最妙,他说:“急疼之时只叫姐姐妹妹字样,或可解疼也未可知,因叫了一声,便果觉不疼了,蒙侧:闲闲逗出无穷奇语,都只为下文。遂得了秘法,每疼痛之极,便连叫姐妹起来。”你说好笑不好笑?甲眉:以自古未闻之奇语,故写成自古未有之奇文。此是一部书中大调侃寓意处。盖作者实因鹡鸰之悲、棠棣之威,故撰此闺阁庭帏之传。为他祖母俞校:从晋、甲;原“也因祖母”。溺爱不明,每因孙辱师责子,因此我就辞了馆出来。如今在巡盐御史林家坐馆了。你看俞校:“如今在巡盐御史林家坐馆了。你看”——从戌;原无。这等子弟,必不能守祖父之根基,从师友之规谏的。只可惜他家几个好姊妹都是少有的。”甲侧:实点一笔,余谓作者必有。子兴道:“便是贾府中现在三个也不错。俞校:从庚、晋、甲;原“亦不错”。政老爹的长女俞校:从庚;原“政老爷之女”。名元春,甲侧:“原”也。现因贤孝才德,选入宫中俞校:“选入宫中”——从己;原“入宫”。作女史去了。甲侧:因汉以前例,妙!二小姐乃赦老爹之妾所出,俞校:戌“前妻所出”;己“赦老爷之女,政老爷养为己女”;庚“政老爹前妻所出”,晋、甲“赦老爷姨娘所出”。(从有正本,例不须有校记;但前印本有误校处,今仍录各本异文。)名迎春。甲侧:“应”也。三小姐乃政老爹之庶出,名探春。甲侧:“叹”也。四小姐乃宁府珍爷之胞妹,名唤惜春。甲侧:“息”也。晋双:贾敬之女。因史老夫人极爱孙女,都跟在祖母这边一处读书,听得个个不错。”晋双:复续前文未及,正词源三叠。雨村道:“更妙在甄家的风俗,女儿之名亦皆从男子之名命字,不似别家另外用那些“春”“红”“香”“玉”等艳字的。何得贾府亦落此俗套?”子兴道:“不然。只因现今大小姐是正月初一日所生,故名元春,馀者方从了春字。上一辈的却也是从弟兄而来的。现有对证,目今你贵东家林公之夫人,即荣府中赦政二公之胞妹,蒙侧:黛玉之入宁(荣)国府的根源。却借他二人之口,下文便不废(费)力。在家时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他在家时”。原名唤贾敏。不信时,你回去细访可知。”雨村拍案笑道:“怪道这女学生读至凡书中有“敏”字,他皆念作“密”俞校:从戌、庚、晋;原“蜜”。字,每每如是;写的字遇着“敏”字,又减一二笔,我心中就有些疑惑。今听你说,的是为此俞校:“的是为此”——从庚;原“是为此”。无疑矣。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不与近日女子相同。度其母必不凡,方得其女。今知为荣府之外孙,俞校:从己、甲;原“孙女”。又不足罕矣。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不足骇矣”。可伤其母上月竟亡故了。”子兴叹道:“老姊妹四个,这一个极小的又没了。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有了,只看这小一辈的将来之东床如何呢。”雨村道:“正是。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正”。方才说这政公已有了一个衔玉之儿,蒙侧:灵玉却只一块,而宝玉有两个,情性如一,亦如之(六)耳、误(悟)空之意耶?又有长子所遗一个弱孙,这赦老竟无一个不成?”子兴道:“政公既有玉儿之后,其妾又生了俞校:从庚、晋、甲;原“其妾后又生了”。一个,甲侧:带出贾环。倒不知其好歹。只眼前现有二子一孙,却不知将来如何。若问那赦公,也有二子,长名贾琏,蒙侧:本家族谱,记不清者甚多,偏是旁人说来,一丝不乱。今已二十来往了。亲上作亲,甲侧:另出熙凤一人。娶的就是政老爹夫人王氏之内侄女,今已娶了二年。这位琏爷身上,现捐的是个同知,也是不喜读书,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得,俞校:从己、晋、甲;原“去的”。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爹家住着,帮着料理些家务。谁知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后,倒上下无一人不称颂他夫人的,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极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甲侧:未见其人,先已有照。雨村听了笑道:“可知我前言不谬。甲侧:略一总住。你我方才所说这几个人,都只怕是那正邪两赋而来一路之人,未可知也。”甲眉:非警幻案下而来为谁?子兴道:“邪也罢,正也罢,俞校:“邪也罢,正也罢”——从戌、己、庚;原“那管正邪”。只顾算别人家的帐,蒙侧:笔转如流,毫无沾滞。你也吃一杯酒才好。”雨村道:“正是只顾说话,竟多吃了几杯。”子兴笑道:“说着别人家俞校:从戌、己、庚、晋、甲;原“说别人家”。的闲话,正好下酒,甲侧:盖云此一段话,亦为世人茶酒之笑谈耳。即多吃几杯何妨。”雨村向窗外看道甲侧:画。“天也晚了,仔细关了城门。我们慢慢进城再谈,未为不可。”于是二人起身俞校:“二人起身”——从戌、己、庚、晋、甲;原无。算还酒帐。甲侧:不得谓此处收得索然,盖原非正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