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天知地,胜乃可全
古时用兵作战,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即是通天时,晓地利,否则,再能干的将领,再精强的军队也无济于事。在不熟悉天时地利的情况下贸然出兵,往往事倍功半,甚至功败垂成。
商场如战场,一个企业的发展壮大,一流人才、雄厚资金、丰盛物资固然重要,但天时地利更是企业不可或缺的成长土壤。
所谓天时地利,概而论之,即企业所处的环境。这个环境,除了耳闻目见的自然环境之外,还包括了无形无质的政治环境和经济环境。只有掌握天时地利的优势并善加利用,才会获得完全的胜利。
《孙子兵法·始计篇》中,第二段就对影响军队胜负的五个要素做了阐述:“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其中,天与地分别指代昼夜阴晴、春夏秋冬、地势地形等自然环境,可见自然环境之于胜负的重要性。
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孙膑兵法》对此也有记载:“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这些观点,和孙子的“知天知地,胜乃可全”不谋而合。由此可见,天时、地利和人和一样,是战争中不可缺少的要素。
古时作战,占据有利的地形地势尤为重要,诗仙李白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佳句,形象地描述出险要地势对战力的影响。出兵的季节、日子也有讲究,大多战争都选在秋季出兵。正如我们平时所说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秋季是收获的季节,各地都有存粮,猪羊也已经养肥等待宰杀,非常适合军队的物资征集,还可以从敌方抢到粮食草料等战略物资,减少己方的消耗。在古代,中国北方游牧民族有“猎秋”和“打秋风”的说法,就是指秋天是南下掠夺的好季节。
赤壁之战
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正是一场借天时地利之便以少胜多的典型战役。
建安十三年(208)七月,曹操率领大军南征,十月占领江陵。之后,曹操命曹仁驻守江陵,自己亲自率领大军东下。兵力还很薄弱的刘备立即退守长江南岸,驻军樊口,派诸葛亮谒见孙权,期待他对自己施以援手,结成联盟。开始,孙权对孙刘联盟对抗曹操的提议并不感兴趣,他不愿受曹操统治,但又怕自己敌不过兵多势大的曹操,不想公开表露敌对态度。诸葛亮给孙权算了一笔明细账:曹操大军远途跋涉车马不服,加上士兵多是北方人,不习水战,所以兵虽多,但不强;不占天时,不占地利,加上刘备还有一定的实力,此战过后,天下必然呈现三足鼎立的局面。孙权这才被说动,答应和刘备联盟抗曹。
同年冬,周瑜率领军队在樊口和刘备会合,然后两军逆流而上,在赤壁与正在渡江的曹军相遇。正如诸葛亮所料,当时的曹军已开始流行瘟疫,新编的水军与降军难以磨合,士气不足,两军初次交锋就被周瑜的水军打败。曹操不得不把水军“引次江北”与陆军会合,把战船靠在北岸乌林一侧,操练水军。周瑜则把战船停在南岸赤壁一侧,依长江天堑和曹军对峙。曹操因为兵士水土不服,不习水战,用大铁链把战船锁在一起,首尾相连,马匹可以在上面自由奔跑,和在平地上一样。曹操自以为克服了不利于己方军队的地势,非常得意。
此时,曹军兵多,孙刘盟军兵少,如果长期对峙,孙刘盟军必然处于下风。周瑜部将黄盖献上火攻计,即利用天时之便,放火烧毁曹操的联营阵势。诸葛亮夜观天象,推测出次日东南风起。于是,黄盖带领十艘轻便小船,载满稻草、膏油等易燃物品,外面用红色幔布盖好,上面插上旌旗,伪装成要投降的样子。曹军没有防备,都聚集在船头观望议论。在船队离曹军二里左右时,黄盖下令放火,十艘小船借风势飞速冲入曹军联营。风助火势,曹军船队瞬间蔓延成一片火海。
曹军措手不及,慌乱撤退,踏死、烧死、淹死的士兵不计其数。孙刘联军趁此机会大举渡江,大败曹军。曹军伤亡过半,元气大减,曹操不得不撤回北方。刘备、孙权借此战役各自壮大声势,三足鼎立之势初步形成。
赤壁之战中,曹操兵强马壮,孙刘联军的实力相对薄弱很多。孙刘联军之所以能以弱胜强,正是依仗了东南风的天时与长江天险的地利,才得以大破曹军,三分天下。
井陉口之战
有时候,地势居劣并不会导致百分之百的失败,只要善加利用,不利的地势也会转变成有利的条件。韩信背水一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汉三年(前204)十月,韩信率领上万人的军队翻越太行山,向东攻打赵国。韩信率领的汉军要通过一个叫井陉口的地方,井陉口是一道非常狭窄的山口,易守难攻。赵王手下的谋士李左车主张派兵守住井陉口,然后派另一队人马截断汉军的运粮通道。可是大将陈余不听,坚持要与汉军正面作战。
韩信命令部队在离井陉口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到了半夜,让将士们简单填饱肚子,告诉他们打了胜仗再吃饱饭。将士们都将信将疑,不知道主将到底是怎么计划的。韩信先派遣一队两千人的轻骑埋伏在小路,他们的任务是在赵军离开营地后,冲入赵军营地,换上汉军旗号。然后,韩信又派一万军队背向河水,列开阵势。
赵军看到韩信派军队背水列阵,尽皆指指点点,哈哈大笑。黎明时分,韩信发动攻击,不久就假意败退,只退回河边阵营。赵军欺韩信军队背水列阵毫无退路,全军倾巢而出。这时,韩信发动主力出击,士兵们因为没有退路,个个身先士卒,勇猛作战;同时,韩信安排好的两千轻骑趁赵军营地空虚,冲入赵营,更易旗帜。赵军见无法取胜,准备收兵回营,忽然发现营中插满了汉军的旗帜。惊慌失措之下,赵军四散奔逃。韩信乘胜追击,大败赵军,生擒了赵王歇。
这一战中,韩信一反兵法上背山面水的列阵原则,巧用不利地形,激发出将士的斗志;利用赵军好大喜功的心理,埋伏轻骑占领赵军主营。赵军占据了有利地形,但疏于守护,不知变通,终于中了韩信之计,惨败溃逃。
“蒙牛”巧借环境打名气
自然环境不仅仅在战争中起到重要作用,在企业发展、壮大过程中,它的作用同样不可忽略。
1998年,任伊利集团副总裁兼冷饮事业部总经理的牛根生,因与当时的伊利总裁郑俊怀存在分歧,被郑俊怀撤职,负气离开伊利。牛根生卖掉自己和妻子的股份,与伊利冷饮事业部9名核心人员另起炉灶,筹集100多万元注册成立了蒙牛公司。当时的呼和浩特市,有伊利集团和草原兴发两个大型奶企,刚成立的蒙牛公司想和两位“老大哥”同分一杯羹,难度可想而知。
“蒙牛”的最终崛起,除了过硬的产品、成功的营销策略、优厚的用人条件外,它所处的环境可谓占尽地利。牛根生的父亲养牛、挤奶30余年,牛根生本人从事乳品行业十几年,对周围环境十分熟悉,论资历比起郑俊怀毫不逊色。呼和浩特市地处内蒙古大草原,奶牛养殖业非常发达,蒙牛公司得以就近采购优质奶源,节省了大笔运输成本。
因此,虽然初创的“蒙牛”在资产、声望方面远远不及伊利,但在天时、地利、人和等种种有利条件的推动下,“蒙牛”发展成和伊利比肩的奶业龙头可谓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孙子提出影响战斗力的“五事”中,“道”排在首位:“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为之生,可以为之死,而不畏危。”通俗地讲,道即是一个国家的政治环境,是君王在人民心中的威信。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用兵的成败与否,和一个国家的政治环境有着莫大的关系。政通必定人和,国泰方能民安。政治环境稳定了,君主的决定受到拥戴,人民安居乐业,万众归心,对外用兵之时,才会上下同心,势如破竹;反之,政治环境不稳定,君主在子民心中没有威望,极易造成军队军心涣散,此时派军远征,战胜的概率几近为零。
牧野之战
商纣王帝辛思维敏捷,骁勇善战,可以空手擒住猛兽,率兵攻打东南夷族大获全胜,俘虏上百万夷人,一度得到“百克”,即百战百胜的美誉。但穷兵黩武之下,加上他“好酒淫乐,嬖于妇人”,对宠妃妲己言听计从,耗费巨资搭建了鹿台、矩桥、酒池肉林供己享乐,奢靡无度,导致国库空虚,怨言四起。王族重臣比干苦苦进谏,反遭纣王嫉恨。他残忍地杀害比干并剖出其心,囚禁箕子,重用蜚廉、恶来等谄媚佞臣。凡此种种,造成朝官百姓人人自危,驻守边关、城池的将士军心浮动。
此时,商统治下的周族内用贤臣,外连德政,从起初的一个小小诸侯国,逐渐发展壮大。周围许多小诸侯国在纣王暴政的逼迫下,纷纷投向周族。周武王姬发借殷商政治环境混乱,大军远征东南,国都空虚之机,联合周围十几个部落,带领几万联军,一举发动了牧野之战。
牧野之战,是武王伐纣的决定性战役。纣王得知西周出兵,来不及召回东南主力,集合大批奴隶、俘虏和驻守国都的军队共十几万人匆忙迎战,双方军队会师于牧野(今河南新乡)。牧野之战中,周联军由吕尚打头阵冲乱商军阵脚,再由周武王率领主力冲杀。商军见到周联军的气势,完全失去了斗志,纷纷阵前倒戈,投向了周联军,十几万大军迅速溃散瓦解。纣王见大势已去,返回国都朝歌,自焚于鹿台,殷商王朝600多年的统治至此结束。
照常理推断,商军几倍于周联军,我众彼寡,即便多是俘虏、奴隶等乌合之军,也不至溃败得如此迅速。究其根源,是殷商的政治环境混乱,纣王帝辛失了民心,才会被周军以少胜多,一举攻破。
周公贤德治国
《孟子·公孙丑下》中,对“道”的描述和孙子如出一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同样阐述了政治环境的重要性。政治环境不稳定,即使是自家血亲,也有可能背离;政治环境良好有序,明君贤臣礼贤下士,素不相识的人也会投奔而来。
西周王朝初创之际,周武王的弟弟姬旦(即历史上著名的周公)封于鲁地,但是他没有去上任,而是留在王朝辅佐武王。武王崩逝,又辅佐武王的儿子成王。其时,成王年幼,创立不久的西周王朝百废待兴,内忧外患,周公辅政不合祖制,引起许多人的非议。
周公不理流言,在外平定三叔之乱、剿灭不顺服的小国;在内制定礼乐制度,规范臣民的礼仪标准。周公礼贤下士,一旦贤士来访,会立即放下正在做的事情,马上去接待。洗一次头发,他曾经多次握着湿发去接待来投奔的贤士;吃饭时,他也曾多次放下碗筷出迎。曹操在《短歌行》中就曾盛赞过:“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周公辅政七年,待成王长大,把朝政还给成王。在成王惑于流言,对他多有误会时,周公不辩解,不埋怨,等到成王疑心尽释,又回到王朝,一如既往地全力辅佐朝政。周公的做法,使西周王朝“仁政”“礼义”之名远播,八方贤士风闻来归。一时间,西周王朝海内清平,万众归心,国力逐渐富强起来。
可见,创造一个“民与上同意”的政治环境,是提升战斗力、百战不殆的根基之所在。
大军远征,除了掌握天时、地利,确保内、外部政治环境适宜出兵外,经济环境也是决定军队战斗力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
孙子在《作战篇》中提过,兴师作战颇为耗费财力,十万人的军队若要出征,武器铠甲、车辆马匹、将士军饷、粮草供给、使节招待、车甲保养等基本费用加起来,每天起码要耗费一千两银子。由此可见,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远征就不可能持久。
因粮于敌,以战养战
从古到今,一个国家兴兵远征,主动出战,一般都是在物资丰足,国富民强的盛世。此时出战,兵强马壮,国库充盈,可以给大军提供充裕的后勤保障,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唐朝是中国古代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鼎盛时期,出现了“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两个全盛时代。在此期间,唐朝国力雄厚,人口繁盛,在海内外享有盛誉。杜甫诗《忆昔》中曾对此做过形象的描述:“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狼,远行不劳吉日出。”
从贞观元年(627)至开元十八年(730)的一百多年间,唐朝共发动大小战役七十余次,降服吐蕃、东西突厥、高昌、契丹、龟兹诸国,大大扩张了版图。能够负担如此频繁的战争,并取得显赫战果,当时的唐朝,经济实力之雄厚可想而知。
军队征战在外,单靠本国供给,再雄厚的财政资本也无法长期负担,而“以战养战”,把敌军的物资变为己有,正是节约国家财力,提高军队战斗力的有效方法。在攻城略地的同时,征集敌军粮草补充己用,俘虏敌方兵士扩大己军规模,用战争来补充因战争带来的损耗,是保存军队实力、立于不败之地的上上之策。
明朝末年,外有后金政权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人祸连绵不断,加上赋税繁重,官吏贪婪,百姓人心惶惶,各地义军揭竿而起。在这些起义军中,最出名并且最终推翻了明朝政权的,就是李自成领导的义军。
李自成提出“均田免赋”的口号,每至一地,首先开仓放粮,惠及百姓,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日益提高,到处传唱李军“不当差、不纳粮”的歌谣。这样,李自成取用各地存粮、官银为粮饷,征缴降军武器、军士为己用,不断地壮大自己的队伍,最终率军入京,推翻了明王朝的统治。
虽然,李自成建立的大顺政权只维持了短短一个多月即告灭亡,但起义过程中“以战养战”方法的成功运用,把孙子“取用于国,因粮于敌”的战略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有效弥补了农民起义队伍军事装备方面的劣势。
桓温大意失先机
在古代,镒和铢同属于重量单位,一镒等于二十两,一两等于二十铢。以镒称铢,形容实力相差悬殊。孙子用“以镒称铢”和“以铢称镒”来比喻战争中的优势与劣势,形象直白。
铢和镒,代表了绝对的优势和绝对的劣势,然而,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并没有绝对的优和劣,此时的优势,不善加利用,可能转化为劣势;而彼时的劣势,换个角度,又可能转化为优势。
东晋太和四年,即公元前369年,东晋大将桓温发动了第三次北伐,矛头直指前燕政权。鉴于桓温前两次北伐的强大攻势,前燕君臣对桓温的第三次北伐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甚至做了弃城逃亡的最坏打算。可桓温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桓温选择从水路进军,适逢夏季,黄河干涸,见此情景,桓温下令开凿运河300里,使当地的清水与黄河的浑水交汇,再率船队进军。参谋官郗超不赞同桓温的做法,他认为桓温此举会使大军的后勤补给出现困难,导致后继无力,非常危险。他就此提出两点建议,一是速战速决,沿河猛攻前燕首都,逼迫燕军做出反应;二是驻兵水上运输要道,储备物资,来年再战。
桓温觉得己方兵精粮足,对郗超的担忧不以为意,仍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前燕君臣观望一段时日之后,发现桓温占据良好的攻击机会而不加以利用,反而在敌军腹地徘徊,摆出打持久战的架势,丝毫不顾虑后勤不继这个现实性的问题。于是,前燕司徒左长史申胤得出桓温不战自败的判断。
果然,不久后,桓温开凿运河失败,后勤补给通道又被燕军切断,起初拥有的优势变成了劣势,而前燕本来处于必败之地,却因为桓温的一意孤行得到了生机,燕军借势出兵,逼迫晋军丢盔弃甲,匆匆逃亡。之后,燕军乘胜追击,大败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