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引迷途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女孩的父亲是一个十足的酒鬼。他大早起床就喝酒,口干了喝酒,睡觉前还喝酒。这酒对他来说,压根就是白开水。
酒鬼父亲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要结婚了。
大女儿婚礼那天早晨,阳光特别明媚。作为一个女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大女儿穿着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美丽的绸缎衣服,内心充满了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可就在这时,醉熏熏的父亲东倒西歪地向大女儿走来。这时是婚礼的必要环节,需要父亲挽着女儿的手走向她未来的丈夫,珍重地把女儿交给他。可是,父亲嘴里呼出的烈酒气息熏得大女儿差点窒息。他挽住女儿,摇摇晃晃的,险些跌倒。与此同时,《婚礼进行曲》还在演奏着,大女儿紧紧勾住父亲,朝红毯上走去。
大女儿极力掩饰着对父亲的不满,做出美丽的微笑。她不得不用尽全力支撑她的父亲,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倒下,出尽洋相。看吧,原本应该是父亲挽着大女儿走,可现在却完全是大女儿在架着父亲的身体向前走。父亲每走一步都会踩到大女儿婚纱的拖尾,让大女儿不断地和他一起出丑。等终于走到新郎的跟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而站在婚礼圣坛上,对大女儿来说,神圣和浪漫已经给父亲破坏掉了一大半。大女儿很生气,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那一刻,大女儿决定永远也不原谅她的父亲。
在大女儿的记忆里,从她还是一个小女孩起,父亲就是一个“酒鬼”了。他的嗜酒对家庭的影响太大了,他的恶习一直不断升级,终于有一天导致了他和她们的母亲婚姻的破裂,原本美满的家就此走到了尽头!
离婚那天,大女儿看见父亲把他所有的东西都装进汽车。大女儿一开始并不相信他真的要离开她们了。于是,她上前问道:“爸爸,你要到哪里去?”父亲回答她:“我在市区找到一份工作,必须到那里去住一段时间,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父亲过来拥抱大女儿,吻她的额头。
大女儿的心中保留着一个孩子的希望,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回家的。但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之后,每个星期六,大女儿带着妹妹和他相聚一次。大女儿希望和父亲见面的那些日子是快乐的,但实际上,那些日子大多是在等待中度过的。她们枯坐在汽车里,因为父亲要去酒馆里“打个电话”。大女儿对父亲的怨恨越积越深。
大女儿那永远也不原谅父亲的决定持续了三年,一直到生下自己的儿子。那时她开始常常想起父亲,对父亲放心不下。她爱自己的孩子,孩子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大女儿的丈夫也是一样,他轻轻地吻他的儿子,温柔地唱起摇篮曲。
大女儿想起了她的父亲,相信小时侯,他也是这样爱她的。于是,大女儿不禁开始自责,三年来她都没有见过他,没有关心过他。大女儿忽然意识到,也许父亲的嗜酒可能是一种病呢?
于是,大女儿开始“跟踪”父亲,经常把醉得一塌糊涂的他架回自己的家。
终于有一次父亲醒后,她很大声地告诉父亲:除非你立刻戒酒,否则就活不到把你的小女儿亲手交给她的新郎的那一天了!当时,距小女儿的婚礼还有6个月。这也是大女儿第一次斥责他的父亲。
第二天,医院的医生一早就给大女儿打来了电话,说她的父亲住进了戒酒治疗中心。大女儿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妹妹,姐妹俩对父亲肯去戒酒一事由衷地感到欣慰。
一天,父亲的医生在电话里告诉大女儿,别期望会出现奇迹。
她们的父亲已经退休了,独自居住,并且有多年的嗜酒历史。他会旧病复发的!大女儿则告诉医生,她决不让妹妹的婚礼再现那么难堪的场面。父亲离开戒酒中心后,得跟她住在一起。她相信奇迹会出现。
终于有一天,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父亲在戒酒治疗中心打电话给大女儿,问她是否能单独见见他。当大女儿赶到戒酒中心,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说:“我为我给你和家里其他人带来的痛苦感到抱歉。我知道我没有几年好活了,但我希望在余下的日子里,能够清醒地活着。”
父女俩手握着手,多年的隔阂在瞬间消融。
在父亲戒酒的第二年,他为戒酒康复者们创办了校友会,并打印了一篇呼吁戒酒的宣言,每个月寄出100份。他还帮助戒酒中心组织了一次年会。年会上,数百名戒酒者和他们的家人聚在一起,庆祝从前的“酒鬼”变成了头脑清醒的人。
父亲在六十七岁的时候,还成为了本地一所医院的志愿者,为病人送报纸、鲜花,还为那些要出院的怀抱新生婴儿的妈妈推轮椅。他一直志愿在那儿工作,直到六十九岁时因患前列腺癌住进疗养院为止。父亲并没有因自己患了癌症而闷闷不乐,相反,他把自己看成是上天派到疗养院的“使者”。他把新来的病人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带着他们在疗养院里四处游览,并把每一个角落里发生的有趣故事讲给他们听。
在七十二岁那一年,他去世了。大女儿和妹妹原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来参加他的葬礼,但实际上却来了一百多人。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她们不认识的。这些陌生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把各自有关大女儿父亲的记忆讲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不能原谅的,尤其是那些和我们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们。不要加重仇恨和不满的色彩,学会用心灵去给他们上色,相信一定会呈现出不同的画面;不要把遗憾留给未来,不要舍弃迷途的他们,学会用爱去引领,帮助他们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