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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拉萨,重释生命

终于到达拉萨了。酒店我选在离布达拉宫仅一步之遥的交通宾馆。

这里地处闹市,有很大的院落足够停车。重要的是,从这里去布达拉宫步行也只需要五分钟。分配好房间,嘱咐大家多休息。今天全天休整,明天去布达拉宫。我回到房间,蒙头大睡。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同屋的伙伴不在,估计是按捺不住亢奋,去布达拉宫广场玩了。于是我打开电脑,接上袖珍低音炮,播放了一首临行前下载的歌,萨顶顶演唱的《万物生》。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不禁打了个寒战,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这首歌很妖,听着会上瘾,会勾魂。因为从中,我能听出一种类似佛音的东西,那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能摄走魂魄的佛音。

我没有信仰,是因为我不敢有信仰,我怕因为信仰而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因为我有过类似的害怕感觉。那是在几年前,无意中看了朋友放在包里的一部佛经。看得很专心,但是突然有了恐惧感。我害怕如果我真的进入那个世界,恐怕就要放弃我暂时割舍不下的红尘情缘。虽然红尘给我的更多是痛苦和纷杂,但我还是舍不得那偶尔一闪的短暂的幸福时光。因为短暂,所以才更加珍惜。

走廊突然嘈杂起来,人声的喧嚣让这首很妖很摄魂的歌突然失去了魔力。原来,佛音也不喜欢纷杂。不用走出房间,光听那熟悉的口音和大嗓门,就知道一定是我的车友。

急忙打开门,做了个嘘的手势。这家酒店是西藏专门接待会议的,如果不是旅游淡季,我们这样的车队,这里是不会接待的。所以,酒店强调游客的素质和安静。这也怪我,入住的时候因为太疲惫,忘了嘱咐大家。

把走廊的车友招呼进我的房间,跟大家说明这里需要安静。我的东北老乡们其实都很开通,只要说清楚的事,他们都会配合执行。几个刚才喧哗的哥们先跟我道歉,很真诚的态度,然后又埋怨我,光顾着埋头睡觉,不管他们的晚餐。

原来错在我。我笑着也给大家道歉,带着所有人去了八角街上的一家雪域餐厅。这里有地道的尼泊尔咖喱餐,还有正宗的藏式酥油茶,而且坐在三楼,能俯瞰八角街全景。

有几个车友不去,觉得难受,看情形是高反的征兆。

对于高反,我个人的总结是,每一个内地人突然去了高原,多少都会有点反应。普通人能承受的高原极限为6000米,在5000多米的高原,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一般人不会有太大问题。

一般高反的典型症状就是耳鸣,有点像坐飞机刚起飞时的反应。走路快一点,或者走路时说话,都会有气喘、心跳加速的感觉。但只要放平心态,别把高反看得那么恐惧,基本就没事,适应两天也就好了。

这次出发前,我有意没有让大家服用红景天,因为医生朋友对我说,红景天对高反的帮助微乎其微。听从了医生朋友建议,带了一包葡萄糖粉,早上给每人冲了一杯葡萄糖水,这一路上也就喝了这么一次。

建议去西藏的朋友,带一些巧克力、奶糖之类的含糖食品,有轻微高反症状时,吃一块就会舒服很多。

给每一位有高反征兆的车友服了两粒丹参片,过了一会儿,这几人基本都恢复了过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去了雪域餐厅。晚餐,所有的队员都吃得很开心。东北人本身口味重,对咖喱都比较喜欢吃。

饭后,趁着兴致高,带大家去布达拉宫广场拍夜景。

拉萨,我最推崇的是它的夜空,还有拉萨的蓝天白云。但相比之下,我最迷恋的,是布达拉宫的夜景。

夜幕的星空下,布达拉宫看上去圣洁、神秘。那耀眼的灯光,刺破夜幕,直射在雄伟的布达拉宫上,宏伟的布达拉宫就像一个巨大的玻璃幕墙,把照射过来的灯光,无私地反射播散在夜幕中。那红宫,圣洁庄严。那白宫,妩媚婀娜。宫墙四周的天空,仿佛被霞光映照着一般辉煌。这样的布达拉宫,和白天看到的截然不同,若不是身临其境,无论如何你都体会不到布达拉宫的另一种美。

车友们疯狂了,他们喊着,跳着,寻找各种角度,尽情拍照。

几个人围在布宫广场的地标牌前,蹲下来集体合影。我发现了,赶紧跑过去制止。晚了,一位执勤警察跑过来,不但制止他们蹲下来拍照,还勒令删除拍好的那张照片。

布达拉宫禁止蹲坐拍照。

这样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车友们的兴致。大家玩得正开心时,不经意看到一条新闻,31岁的上海姑娘金玲,猝死在新藏线上。

我经常说活着的意义,活着,才能走在路上,才能去玩,去爱,去享受。

我们是傍晚,在布达拉宫广场拍摄时,收到金玲事件的新闻。估计这样的新闻在内地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是在西藏,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晚上,我已经躺下,Z女电话叫起我,让我去她的房间,说大家都等我有事要商量。我以为又要商量改变行程,心里有点气恼。领队最怕的就是车友意见不统一要求改变行程。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Z女的房间,房间里集中了十几个人,好像都挺激动。标间挤进去十来个人,几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只能和Z女挤坐在床头柜上。寒暄了一下后,才了解到这些人的想法,原来是要给金玲的家人捐款。

金玲事件不像报道的那么简单。金玲是辞职出来独行的,计划新藏线走完拉萨去西亚,目的地是伊朗。中途发病时,医生曾极力劝她放弃前行。而她执意带病前行,要在21日赶到拉萨度过自己31岁的生日。

她在普兰遇难后,因为大雪封山,遗体没办法及时运到拉萨。一位好心的司机志愿前往运回金玲的遗体,同时,金玲的父母却声称没有路费来不了西藏,不能参加女儿的告别仪式。西藏境内的一些驴友已经开始自发为金玲捐款。我的这些热血的车友,也有捐款的愿望,但又不知捐给谁好,就把我叫来了。

等大家冷静了一下,我说了大致如下的话。

金玲事件我个人理解为两个问题:第一,不尊重自己的生命,盲目,激进。这样的旅行行为我个人非常反对,也不会去支持。

第二,假如她的父母真的拿不出这笔钱来参加女儿的告别仪式,那我内心很不屑这个女孩,父母生活如此落魄,她视而不见吗?旅行这几万元的费用,为什么不能贴补给穷困潦倒的生身父母?可另外来说,如果父母想着孩子已死,来也无意,不如省下这点钱,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鄙视这样的长辈?

我说完,大家都静下来。我无意冒犯死者,只是心里很不舒服。当时,上海到拉萨的航班,不过1500元左右。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大家尽心,因为我们都在路上。这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提议,每人100元,按照网上留下的账户汇出去。

做完这件事,回到房间躺下,Z女发来短信,只说了一句:不知咋评价你好,你其实是个谜一样的人。

我回了一句:我不知道咋回复你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