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

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这首诗约作于咸亨二年秋。诗人于总章二年五月入蜀，至写作此诗时滞留蜀中已逾二年，颇有思归之念，此日登山远眺，见物换星移，又是一个秋天，心中百感交集，于是写下了此诗。

“长江悲已滞”，句意为：长江悲凉的呜咽声已经凝滞。“滞”，凝滞。秋天是长江的枯水期，因此水流不甚湍急，平稳的水流看起来好像凝滞了一样；同时水流平稳则水声低鸣，仿佛凄楚的呜咽。此句语带双关，意即自己滞留他乡，无所建树，心情哀苦。

“万里念将归”，句意为：身处万里以外，心系故乡，希望能早日回去。“万里”极言离家之远，以衬托思乡之苦。第二句是由于第一句而引起，诗人感到滞留他乡的痛苦，故而生发回去之念，可又远在万里之遥，归去不易。

“况属高风晚”，属，遇上。句意为：何况又遇上这傍晚凉风大作之时。这是描写秋天的景象以衬托思乡之情。

“山山黄叶飞”，句意为：举目环视，四周的山上一片黄叶飞舞的景象。此句进一步描写秋景，更增悲凉的气氛。秋天苍茫的景象往往最易引起旅人感到境况的悲凄、旅途之辛苦，回忆起家庭的充实、温馨，从而产生强烈的思乡之念、归家之感。这最后两句描写秋景的用意正在于此。

全诗玲珑剔透，不事雕琢，如同顺手写来，淡淡地倾诉着自己的所见所感，风韵天然。进一步认真品咂，我们又发现，诗人的一字一句都是以古拙而胜乖巧，谋篇布局经过了深思熟虑：先写长江的水声、水势，语带双关，笔力凝练，那浩浩荡荡的长江竟有凝滞之时，此情此景令人遐想联翩；次写思乡，归途万里，满眼枯黄树叶，漂泊的一年又将逝去，何时才能回家？悲凉之情催人泪下。诗人因思乡而登山排遣，没想到登山所见，更增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