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真实的莎士比亚
伟大的思想家马克思称他为“人类最伟大的天才之一”,恩格斯也盛赞他作品的现实主义精神与情节的生动性、丰富性。他的作品几乎被翻译成世界所有文字,他是英国文艺复兴时代最负盛名的首席剧作家。他所生活的时代正值伊丽沙白女王当权时期,也是英国拓展海上霸权的时代,当人们称这一时期为“伊丽莎白时代”的同时,也有很多人以他的名字命名这一时代。直到300多年后的今天,他的魅力依旧有增无减,后人仍然将他的作品视为剧本的范例,几乎每个人都会朗诵几句,其影响力之深远,无人可及。他的许多经典作品,被世界各国以各种语言一次次地搬上舞台和银幕,长久不衰。然而,一直以来,对于他的真实面目,人们又一次次地陷入困惑,并由此产生了种种猜测。
伟大的戏剧大师
威廉·莎士比亚(1564~1616年)是英国伟大的戏剧家和诗人,也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文学的集大成者。1564年4月23日,莎士比亚出生于伦敦西北方的斯特拉特福镇的一个富裕市民家庭,其家族世代务农,但到他父亲时,由于与富家女联姻而逐渐改变家庭状况。其父曾任地方参议员及政府官员。16岁之前,莎士比亚一直在当地文法学校就读,学习拉丁文,在那里掌握了写作的基本技巧和较丰富的知识。但因父亲破产,他未能毕业就走上独自谋生之路,曾与父亲一同经商,当过肉店学徒,也曾在乡村学校教过书,还干过其他各种职业,这一切都大大丰富了他的社会阅历。然而父亲却很快发现,年轻的儿子却对写作有更大的兴趣。18岁时,莎士比亚在很快的时间内与一位比他大8岁的女子安妮结婚,不久,其妻先后为他生下一个女儿苏姗娜和一对双胞胎:哈姆内和朱蒂丝。
16世纪绘有莎士比亚夫妇头像的装饰盒。当小盒关上时,这对夫妇就会面对面。
22岁那年,莎士比亚将妻儿留给父母照顾,自己单独前往伦敦,决心开创自己的事业。最初,他只能给到剧院看戏的绅士们照料马匹,后来他当了演员,演一些小配角。尽管莎士比亚本来渴望为剧团写作剧本,并以此收入来养活妻儿和父母。但初到伦敦的威廉,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名气,为一展所长,他便加入剧团,为日后的剧本寻找市场。不久,莎士比亚被“女王剧团”雇佣,夏天随剧团巡回演出,秋天返回伦敦,冬天则呆在酒馆里,为即将进宫演出的剧本做准备。1588年前后,莎士比亚开始写作剧本,先是改编前人的剧本,不久即开始独立创作。当时,英国的剧坛为牛津、剑桥背景的“大学才子”们所把持。据说,一个成名的剧作家曾以轻蔑的语气写文章嘲笑莎士比亚这样一个“粗俗的平民”、“暴发户式的乌鸦”竟敢同“高尚的天才”一比高低。但是,天才的莎士比亚却很快就便融入了伦敦的上流社会,而且十分得心应手。
由于当时正逢英国海军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取得海上霸权的时代,英国各地庆祝仪式不断,戏剧表演成为不可或缺的重要节目,也给了在“女王剧团”修习多年的莎士比亚一个崭露头角、打响知名度的好机会。
1592年,莎士比亚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剧本《亨利六世》,该剧一经上演,就使他一举成名。由于剧中的用词华丽、夸张矫饰,立刻获得大众好评,从而使莎士比亚一跃成为知名剧作家。不久,由于瘟疫流行,已由演员升任为剧作家的莎士比亚返回阔别5年的家乡。在此期间,他完成了著名的《驯悍记》、《错中错》以及大量十四行诗。后来,莎士比亚又转至“大臣剧团”,以寻求更好的发展。从1594年起,他所属的剧团受到王宫大臣的庇护,称为“宫内大臣剧团”。詹姆斯一世即位后,也对该剧团予以关爱,命其改称为“国王的供奉剧团”,因此剧团除了经常的巡回演出外,也常常在宫廷中演出,莎士比亚创作的剧本进而蜚声社会各界。1596年,莎士比亚完成了经典的《仲夏夜之梦》、《罗密欧与朱丽叶》等名作,从而确立了在英国戏剧界的绝对地位。1599年,莎士比亚加入了伦敦著名的环球剧院,并成为股东兼演员。莎士比亚逐渐富裕起来,并为他的家庭取得了世袭贵族的称号。1612年,他作为一个有钱的绅士衣锦还乡。1616年4月23日,莎士比亚逝世于家乡斯特拉福特镇,葬于圣三一教堂,享年52岁。
环球剧场
“环球剧场”为八角形木结构建筑,正厅上空露天,被3层包厢环绕,舞台上有楼台,既可作为《哈姆雷特》剧中的塔使用,也可当作《罗密欧与朱丽叶》剧中的阳台。在剧场的顶楼上竖着一面旗帜,画着古希腊的大力士赫拉克勒斯背负着地球,边上有拉丁文的题词“世界是一个舞台”——或许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剧院广告之一。莎士比亚是该剧院的股东。
莎士比亚在其20余年的写作生涯中,共创作了37部戏剧,其中只有16部在他生前以4开本盗印版出版,原因是当时作家将剧本卖给了剧团,而剧团为垄断便不发表,被盗印的剧本则是由演员口授,或在演出时被人速记下来,故而版本多有遗漏和错误。1623年,莎士比亚去世7年后,曾与他在“宫内大臣剧团”共事的演员海明和康德尔收集莎士比亚遗作36部,出版了第一个莎士比亚戏剧集,即后人所谓第一对开本,其中的剧目不是按创作年代,而是按喜剧、历史剧和悲剧三类编排的。从18世纪后期开始,越来越多的学者对莎士比亚的作品及其本人进行研究。
《麦克白》剧情场景图
麦克白杀死国王后,诬陷并杀害了他的好友班可,从而当上了国王,在国王宴会上,班可的鬼魂却依约赴宴,指控麦克白的罪行。此画面描绘的是当时宴会上混乱的场景。
莎士比亚的主要作品有:《亨利六世》、《理查三世》、《理查二世》、《亨利四世》、《亨利五世》、《错误的喜剧》、《驯悍记》、《维洛那二绅士》、《爱的徒劳》、《仲夏夜之梦》、《威尼斯商人》、《温莎的风流娘儿们》、《无事生非》、《皆大欢喜》、《第十二夜》、《尤利乌斯·恺撒》、《安东尼和克丽奥帕特拉》,而最为人所知,也是最多人改编成舞台剧、电影等艺术作品的,就是著名的四大悲剧《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
莎士比亚的戏剧大都取材于旧有剧本、小说、编年史或民间传说,但在改写中注入了自已的思想,给旧题材赋予新颖、丰富、深刻的内容。在艺术表现上,他继承古代希腊罗马、中世纪英国和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戏剧的三大传统并加以发展,从内容到形式进行了创造性革新。他的戏剧不受三一律束缚,突破悲剧、喜剧界限,努力反映生活的本来面目,深入探索人物内心奥秘,从而能够塑造出众多性格复杂多样、形象真实生动的人物典型,描绘了广阔的、五光十色的社会生活图景,并以其博大、深刻、富于诗意和哲理著称。
17世纪始,莎士比亚戏剧传入德、法、意、俄、北欧诸国,然后再到美国乃至世界各地,对各国戏剧发展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并已成为世界文化发展、交流的重要纽带和灵感源泉。我国莎士比亚研究的权威朱生豪先生认为,在世界的文学史上,能够与莎士比亚相提并论的,只有荷马、但丁、歌德,而若以“超越时空限制”这点来看,在所有的文学家中,莎士比亚是无与伦比的。
到底谁是莎士比亚
当莎士比亚的作品在全世界得到广泛的传播时,围绕莎士比亚本人的一桩悬案也在吸引人们的目光,这就是关于他真实身份的种种怀疑和猜测。一方面,人们一致承认莎士比亚是世界文学史上最为重要的作家之一,甚至在国际上专门有人对他进行研究,并形成了一门独特的学问——“莎学”。另一方面,却是有人不断提出,莎士比亚其实只是一个化名而已,他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实际上,早在18世纪80年代,就有一些人开始考虑关于莎士比亚作品的作者身份的问题。当时,一名叫詹姆斯·威尔莫特的牧师,曾花了4年的时间,设法在这位斯特拉特福商人和他的作品之间建立联系,然而却一无所获。还有人声称,尽管经过了200多年的研究,人们仍未发现任何记录如手稿、诗、信、日记或任何出自莎士比亚本人的文件,就连他向一位律师口述的遗嘱中也没有提到其文学遗产以及由谁来继承的问题。甚至有人宣称,他们发现在莎士比亚的家乡小镇保存的他的遗嘱中,连“莎士比亚”的签名都是由别人代笔的,而且拼法也不统一,很像当时文盲的通常做法。人们的众多疑问还包括,有关莎士比亚的生平,有很多不为人知之处,不但他个人没有留下这类文字,相关的材料很少。耐人寻味的是,即使在他的女婿霍尔医生所写的日记中,也难以寻找到其岳父是杰出剧作家的一点说明。即使在当时,也没有人明确地指出哪些作品是莎士比亚创作的。除了两首自己生前发表的长诗之外,他的其他作品都是死后别人搜集整理成书的。在莎士比亚去世时,也没有太多人表现出关注之情,理由就是,当时没有一个人根据习俗为他的去世写表达缅怀之情的哀诗。因此,世人对莎士比亚真实身份的怀疑越来越多。包括像拜伦和狄更斯这样的大作家,也对莎士比亚的那些杰出成就表示怀疑,狄更斯就曾表示一定要揭开“莎士比亚真伪之谜”。
疑是莎士比亚的人
鉴于莎士比亚剧作蕴含了丰富的古典文学、法律和科学知识,有人认为,培根(上)、德比伯爵(中)、牛津伯爵(下)都有可能是莎氏剧作的真正作者。
首先明确表示怀疑的便是美国作家德丽雅·佩肯。他曾发表了一个新奇的观点,即认为英国著名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才是莎剧的真正作者。其理由主要有:第一,莎士比亚生活于英国伊丽莎白王朝宗教、政治以及整个社会大动荡的时代,在那个时代,上流社会认为写剧演戏是有伤风化的可耻的事。但在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知识分子中,仍有不少学者一直在悄悄地排戏。可能迫于社会压力,撰写剧本的人就虚拟出一个“莎士比亚”的笔名。而在当时的知识分子中,培根才华超群、阅历丰富,理所当然是剧作者。第二,莎剧内容博大精深,气势恢弘,涉及地理、异域风情、宫闱等诸多方面,而出身于一个普通市民家庭、从来没有上过大学的演员莎士比亚,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剧本的。相反,只有说它们出自于才华横溢的培根之手才是合理的解释。第三,将莎士比亚剧本尤其是初版作品和培根的笔记进行对比后,人们竟可以发现二者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1955年,美国的文艺批评家卡尔文·霍夫曼又提出了一个轰动一时的观点,他认为,与莎士比亚同时代的杰出剧作家克利斯托夫·马洛才是莎剧的真正作者。霍夫曼认为,1593年时,马洛由于受到迫害,只身离开英国逃往欧洲大陆。在以后的生活中,他便以威廉·莎士比亚的笔名,不断将创作的一些戏剧作品寄回英国,从而不断在英国发表并搬上舞台。霍夫曼的依据就是,与莎士比亚同样年龄、毕业于剑桥大学的马洛是一个才华超群、阅历丰富的作家,著名戏剧《汤姆兰大帝》就是他的作品。而他的作品的文体、情节以及作品中塑造的人物和莎剧都极其相像,据此,霍夫曼断定这些剧本均为马洛一人所创造。
还有学者的猜测则更离奇,这些人竟然提出,莎士比亚是伊丽莎白女王借用的名字。这一观点的确让人十分吃惊,不过他们似乎也有自己的理由。据记载,莎士比亚的第一本戏剧集是潘勃鲁克伯爵夫人出版的,而她正好又是伊丽莎白女王的亲信密友和遗嘱执行者。这些学者认为,伊丽莎白女王知识渊博,智力超群,对人们的情感具有极高的洞察力,是完全能够写出那样的杰作的,而且莎剧中不少主角的处境都与女王出奇地相似。更巧合的是,女王能言善辩、词汇丰富,据统计,莎剧中的词汇也非常丰富,多达21000多个;当1603年女王去世以后,以莎士比亚为名发表的作品数量随即大为减少,在质量上也大打折扣,这些很有可能是女王早期的不成熟之作,而在她死后由别人收集出版的。另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说法,认为莎士比亚其实是一个名叫玛丽·悉尼的女性。
不过,20世纪90年代以来,有些学者提出了更新的观点:他们认为莎士比亚极有可能是伊丽莎白时代的一位朝臣:牛津伯爵爱德华·德维尔。由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对此观点表示认同,以至于目前“牛津派”的影响也最广泛。
莎士比亚刚成名时的社会评论
莎士比亚成名时所受到的尊重远不如今天,当时的剧作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精英分子,他们对来自农村、学历浅薄的莎士比亚突然成为剧坛的明星,深感不安,羞与为伍。名噪一时的戏剧作家格林在写给同行的信中公开攻击莎士比亚是“一只青云直上的乌鸦,利用我们的羽毛美化自己,用演员外衣掩盖起虎狼之心”,还辱骂莎士比亚“自以为写了几句虚夸的无韵诗就能同你们中最优秀的人媲美,他是地地道道的打杂工,却自以为在英国只有他才能‘震撼舞台’”。
“牛津派”认为,莎士比亚最多只读过小学,根据已知的情况,他也没有去过斯特拉特福和伦敦以外的地方,并且很可能在40多岁的时候离开首都,一直过着谷物商和地产商的乏味生活。由此他们怀疑,莎士比亚不可能在如此复杂的作品中融入那么多有关王室、宫廷、政治和外国的知识。1616年,莎士比亚默默无闻地辞世。1622年出版的亨利·皮查姆著作——《地道绅士》一书中,曾列举了伊丽莎白时代最伟大的诗人,其中头一位就是爱德华·德维尔,而对莎士比亚却只字未提。
那么,爱德华·德维尔是何许人呢?经查,爱德华·德维尔(1550~1604年),是伊丽莎白一世统治时期的一名贵族,是牛津十七世伯爵,他比莎士比亚年长15岁,1550年出生在赫丁厄姆堡。德维尔曾在牛津和剑桥大学求学,并在欧洲大部分地方旅行过。根据专门对此进行研究的文学组织德维尔学会的说法,莎士比亚仅仅是运气好而已。当他身无分文地来到伦敦时,正好被身为贵族的德维尔抓住,为他带有揭露和讽刺意味的写作和表演充当一种“掩护”。该学会宣称,牛津伯爵爱德华·德维尔才是被官方认定的莎士比亚37部戏剧作品的真正作者。正如该学会的秘书理查德·马利姆所说言,德维尔是最适合这种工作的人,因为他受过相应的教育,并有相关旅行经历,而莎士比亚却没有这些背景。
1992年,“牛津派”的又一强有力的证据诞生了。美国马萨诸塞大学的一位博士研究生罗吉·斯垂特麦特,在华盛顿福尔吉莎士比亚图书馆1427号收藏柜中,发现了一部于1570年在日内瓦翻译和出版的《圣经》。经考证发现,这部《圣经》竟是莎士比亚真实身份的证明,它最有力地证明了德维尔就是莎剧作者,而莎士比亚学界则将其称为“日内瓦圣经”。
日内瓦圣经封面和封底银片上雕刻的那些标记都是牛津伯爵家族的几种纹章上的内容。而且根据保留至今的伯爵的家庭账目,他确实在1570年购买过一部《圣经》。因此基本可以肯定,这部《圣经》的主人是德维尔。根据福尔吉图书馆专家的研究,其纸页上的边注和文本字行下面划的线条所用的黑色和红色墨水,大体可以断定是17世纪以前的产品,所以这些字符可能是《圣经》的第一位主人德维尔阅读时加上去的,对此,一般也没有什么疑问。这部《圣经》装帧十分华丽考究,精致的红色丝绒书面,四角镶着银质护片,封面和封底之间有银质搭扣,封面中央镶着一块椭圆形的银片,银片上雕刻着一个戴着王冠的野猪头,封底中央也有一块银片,上面雕刻着分成4块的盾牌,盾牌左上方的弧形部分中有一颗星,盾牌的上面也是一顶王冠。正文的内容分成3个部分:第一部分《旧约》、第二部分《新约》,第三部分是《诗篇》和《祈祷书》,分别注明1570、1568、1568的字样。
众所周知,莎士比亚戏剧同《圣经》有密切的关系。因为莎剧文本中包含着极其丰富的历史和文学知识,可以发现许多作品影响的痕迹,而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罗马作家奥维德的《变形记》和《爱经》。由于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斯特拉福的威廉·莎士比亚有过《圣经》,他的遗嘱对遗产进行分配时也没有提到《圣经》。因此这部德维尔读过的《圣经》的发现立即引起了“牛津派”的极大兴趣,吸引他们开始了对这部《圣经》的研究。而斯垂特麦特和其他人的研究成果也在报刊和互联网上陆续发表,并制成光盘广为宣传,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莎士比亚时代用来抄写或著作的桌椅
他们研究的重点是德维尔加上的字符同莎士比亚戏剧有无直接的联系。“日内瓦圣经”有许多地方用红笔或黑笔划了线,有的是划在各节的编号下面,有些是划在文字行的下面。另外还有一些简单的边注,用工整的斜体字写成,不过有些字的靠外部分被切掉一点,估计是重新装订时被切除的。这些边注大都是单字,比如“罪过”、“怜悯”、“宽恕”、“高利贷”,个别边注稍长,比如在《旧约·箴言》3章10节“这样,你的仓房必充满有余;你的酒榨有新酒盈溢”的旁边加了一个边注:“给穷人赐福”。此外,页边也有一些用花朵或是符号作的标记。
他们研究的主要对象是莎剧中的一些人物,特别是福斯塔夫。福斯塔夫在《亨利四世》和《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都出现过。这是个老不正经、流氓气十足,但又风趣、快活的喜剧人物,偏偏是莎剧中引用《圣经》最多的角色。“牛津派”认为,福斯塔夫引用的《圣经》内容,许多在“日内瓦圣经”中都有标志。比如在《亨利四世》中,福斯塔夫骂他的一位朋友是“婊子生的亚西多弗”,这可是个偏僻的典故,许多人都不知道“亚西多弗”是什么意思。经考查,“亚西多弗”出之于《圣经·旧约·撒母耳记(下)》,是给大卫和他的儿子押沙龙出主意的人。而研究者发现,在“日内瓦圣经”中,提到“亚西多弗”的这一节的下面就划了横线。又如,福斯塔夫说他的仆人巴道夫“全然是黑暗的儿子”,而在《圣经·新约·帖撒罗尼迦前书》中也有这样的话:“你们都是光明之子,都是白昼之子。我们不是属黑夜的,也不是属幽暗的”,结果研究者发现,在“日内瓦圣经”中这几句的下面也划了线。还有,在《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福斯塔夫对人吹嘘说:“就算歌利亚拿着织布的机轴我也不怕。”歌利亚是《圣经》中的著名巨人,为大卫王所杀,在西方是家喻户晓的故事,但是歌利亚拿着“织布的机轴”人们就未必熟悉,在《圣经·旧约·撒母耳记(下)》中确有这“这人的枪杆粗如织布的机轴”的话语,而在“日内瓦圣经”中这句的下面也划着线。
最后,按照“牛津派”的统计,“日内瓦圣经”中边注有40多处,划线有1000多行,两项相加共1066行。他们认为,这些作了标记的部分,大约1/4直接出现在了莎剧文本中,还有更多的句子同莎剧文本有关。莎士比亚最出色的名句共66处,其中有29处同“日内瓦圣经”中作了标记的部分有所关联。而这些作了标记的《圣经》句子,同时代的其他作家基本上都没有引用过。因此,“牛津派”得出一个结论:德维尔记住了《圣经》中的这些内容,并写进他的戏剧作品;“日内瓦圣经”是莎士比亚真实身份的证明,它最有力地证明了德维尔就是莎剧作者。
与此同时,经过10年的努力后,斯垂特麦特的博士论文《德维尔“日内瓦圣经”的边注》也于2001年通过了答辩。无论人们是否同意斯垂特麦特等人的结论,这部“日内瓦圣经”都是莎学史上的一个重大发现,斯垂特麦特等人的研究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为此,德维尔学会的秘书马利姆主张把名誉还给真正的剧作家,他甚至说“如果你坚持认为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的威廉·莎士比亚是作家,你就扭曲了整个文学历史”。
悬案仍将继续
由于莎士比亚的形象已在全世界人们的心目中扎下了根,所以如果没有铁一样的证据,历史形成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而且无论对于哪种违背传统的观点,人们总能找到反驳的理由。有一位著名的伊丽莎白时代文学专家,曾在英国的《泰晤士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居然从“性”的角度就轻而易举地推翻了它。这位专家指出:莎士比亚作品中充斥着大量的有关性的描述,而那些人们曾相信的莎剧的作者如培根、马洛和牛津伯爵等人,却都是同性恋者,这就说明他们的猜测是毫无根据的。
对于德维尔说的流行,莎士比亚家乡的莎士比亚出生地基金会明确表示不屑一顾,认为那些人完全是胡说八道。他们始终坚持,爱德华·德维尔并没有写莎士比亚的作品,莎士比亚的作品就是莎士比亚写的。就德维尔学会认为是德维尔将莎士比亚当作“掩护”的观点,该基金会的负责人韦尔斯反驳说,在莎士比亚时代“繁忙、充满流言蜚语的戏院”里,这种欺骗手段根本不可能成功;而德维尔作为一个大忙人,却能“在他各种各样的活动间隙写出如此多的杰作,这本身就是荒谬的”。
对于斯垂特麦特的结论,正统的“斯特拉福派”并不同意,他们认为把“日内瓦圣经”同莎剧联系起来,本身就是很牵强的。美国芝加哥大学的戴维·凯斯曼也对“日内瓦圣经”进行了研究。按照他的统计,“日内瓦圣经”有1000行做了标记,其中只有20%在莎剧中出现,而莎士比亚戏剧中至少有2000行同《圣经》有关。他还指出:“日内瓦圣经”中划线和做边记最多的是《撒母耳记》(上、下)和《列王记》3篇,大约1/4的记号在这里,而《圣经》中被莎剧引用最多的几篇,如《创世纪》、“四福音书”和《启示录》,“日内瓦圣经”中做的记号却不多。此外,“日内瓦圣经”中还有几篇,如《哥林多后书》、《何西阿书》以及几篇所谓“伪经”,都做上了比较多的记号,但这些做了标记的内容,在莎士比亚戏剧中却很少或者根本没有引用。所有这些足可以证明,“日内瓦圣经”的所有者同莎士比亚有不同的兴趣,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最后,“斯特拉福派”的结论就是:“日内瓦圣经”同莎剧文本的对应只是偶然,根本无法证明二者之间有必然联系,而“牛津派”在有意夸大其价值。
莎士比亚纪念馆内的餐桌
由于争论涉及到著作权的问题,学术界的争论甚至惊动了司法界。
1987年9月25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曾在华盛顿作过一次模拟“审判”,结果3位法官一致投票把著作权判给了威廉·莎士比亚。不过不久后,他们又都改变了态度,并且一再用不同的方式向“牛津派”表示歉意。在斯垂特麦特的博士论文获奖后,3位法官中的史蒂文斯,作为美国法律界的权威,甚至以严谨的法律文书的形式表示了他的祝贺和评价。他在贺信中说:“你证明了德维尔《圣经》的所有者同莎士比亚经典作品的作者同样地熟悉《圣经》文本……我相信你不会不同意:将来什么时候我评论(莎剧)作者问题,如果提到你的论文,会有越来越多的持传统观点的学者不得不承认你收集来的、用于支持‘牛津派’立场的那些证据的力量。”
不过,对于数以亿计的普通读者而言,莎士比亚究竟是谁?在短期之内,这还将是一大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