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十二世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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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正式接任(2)

“他们应该聪明一点儿。那老巫婆脸上盖着一顶系着黑丝带的麻布帽子,像个贵妇人一样,桌子上摆着香草蛋糕和蜜饯,我们在这里却一口酒都没得喝。”“我在墙头看到玛琳大妈的房间里有光,我们要不去那儿讨一点吃的?”

他们走到街上,到了黄色木房子前,捶着门。玛琳大妈拉开了一边的窗帘。“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孩子们!”她见是他们,说道,“这些天没人会施舍你们,不过你们可以在我这儿得到一点钱。”她把窗帘又拉开了一点,说话的声音更低了一些。“给你们每人一张查理币。是的,看着吧,不安分的家伙,不论怎么揉都没事。这里有一个侍从,身份很高贵,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的。通常黎明时分有很多宫廷里的傻子从这里经过,有一个年轻的绅士会到你们那里,你们就假装去搭讪,绊倒他,打趴下他,然后你们再逃跑。”“这主意听上去不错啊!”他们答道,摸着钱币,“越是难做的事,就越想去做,不然不够刺激。”他们回到了墓地大门前等待着,听到了玛琳大妈跟房间里的人在低声说什么。

时间变得非常漫长。一颗星星在停尸房上方闪烁着,打更人在布朗可伯格提醒人们防火,黎明很快就要来临。

玛琳大妈踩在去休息室的木地板上,木地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那个宫廷侍从打扮的高贵的人走路时脚有点呈内八字状,理了理衣服上的扣子,下楼来到了掘墓人这里。

皇后大街尽头的小巷里传来喧闹和马的踢踏声,宫廷里的人出来了。最前面的是科林克,他喝得醉醺醺的,只能死死抓着马的长鬃毛来保持平衡。他的后边是国王、霍尔斯坦公爵还有十来个骑着马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剑,穿着衬衣。国王喝酒喝得醉疯了,剑戳碎了窗户玻璃,推翻了告示牌,砍烂了木门。他无须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他现在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没人会责备他,谁又敢去责备!晚餐时他打翻了侍从手中盛点心的盘子,把蛋糕的碎屑涂到他们的衣服上,那样他们衣服上白色的污渍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无法忍受的旧时代已经过去了,老人们打着哈欠,想吸鼻烟的时候就吸,他们再无须参与什么活动,所有大事都与他们无关。国王致力于把老王国变得朝气蓬勃,充满活力,整个欧洲都会震惊的,现在他就是全瑞典的主人!

这时候,那个不知名的高贵的侍从打扮的人自己躺在了墓地大门前的地上,两个掘墓人尽情地折磨、欺负他,抠着他的喉咙。

“谁在那儿?”国王喊道,并去追两个掘墓人,他们则从坟冢和十字架之中逃了出去。国王紧紧跟着他们,刺了他们中一个人的左臂好几剑,血液流了出来。最后,为了防御,他们举起了寡妇填了一半的坟头上的一块木板。见此情景,国王大笑着放了他们,又回到了墓门旁。

“是宫里的人?”他询问着爬起来的宫廷侍从打扮的人,“什么,你居然那么糊涂,忘了我们这时候是不戴假发的吗?没关系,坐到我们的朋友科林克后面去吧,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快去!”

这一群穿着衬衫的人,跑过街道和山坡,挥舞着手臂,国王摘下他的帽子,用剑把它砍成了两半,在那些闻声而到城门边的半睡半醒的居民们中间穿梭,叮叮砰砰的声音敲醒了马歇尔·斯特恩伯克将军,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穿着睡衣走到窗前,低着头开始悲叹,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就是生活!”霍尔斯坦公爵大声喊道,“把帽子扔出来!我们要是能带上所有喜欢国王、追求国王的女人就好了!把发套扔出来吧!踩着马镫往你们的马头上撒尿!哈,来呀,伙计们!见你的鬼去吧,维瓦特·卡罗勒斯,瑞典国王,自由的国王!”

衬衫飞出来了,帽子、头套和手套都被扔到了街上,马儿们火速跑了出来,蹄铁都能溅出火花来。

疯狂的骑士们回到城堡,从马鞍上跳下来,让马儿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在楼梯上,他们打烂了灯罩,对着维纳斯的大理石雕像开枪。

“上啊!”国王叫道,带着所有部下冲进了小教堂,狠狠地抽打教堂里的所有人,“周日要揍他们一顿!”

公爵拍打着地面要求大家安静,科林克将色子扔到祭坛里,一只手伸到嘴旁以保持沉默。

“亲爱的听众们!”公爵开始说道,“我高贵的妻弟将于今天上午这时候来做出他心灵的选择并告知他忠诚的臣民,没什么比这事情更严肃的了。想想那些主动示好的女人!那个来自巴伐利亚的女人,跟她可爱的母亲一起流浪到这里,尽管自城堡被烧毁后,这里再没什么可供她居住的地方了!哎哟!有傻瓜说,这个女的只比陛下大了八岁。还有符腾堡公主,她已经过来祭奠先王陛下,她胸口不舒服,葬礼的时候经常咳嗽!就搜皮梅克伦堡格拉博公主,她跟她母亲一样,也想要爬到国王的怀里。还有蒲露莎公主,她才比陛下大两岁,还有丹公主,小金丝雀儿,才比陛下大五岁。她们都醉心于追求国王,精心打扮自己,美化自己的形象,这都是因为爱情使然。”

国王觉得有些难为情,回应道:“我不是常说四十岁前不考虑结婚吗?”

公爵察觉到国王有点难堪,朝从旅馆里出来的宫廷侍从打扮的人眨了眨眼,又开始敲起地板来。

“很好。瑞典的国王陛下果然只爱荣誉和子民,而不好女色。所有人都去死吧!我要是瑞典国王,我就会召集所有美女来我这儿寻欢作乐,把那些老家伙们吓一大跳。我是说真的!她们会坐在我们面前的马上,跟我们待在一起一直到天大亮了为止。但是,我好像还能说一会儿!跪在椅子上!嘿!打破陈规,突破现状!猛跺地板!天啊,拿水过来!国王渴了!拿水或果酒来,只要果酒,果酒!”

国王面色发白,手放到额头上。别人在旁边涨红了脸跑来跑去他都无所谓了。从心底而言,他也许并不深爱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他们喝醉了相互指责大骂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没有人说他什么就好了,他可是上帝派遣来的君主。“够啦,伙计们!”他喊道,想把剑插进鞘里,却发现剑鞘不见了。因此他十分冷静地把剑插进了外套里,坚定地朝门外走去。公爵拽着那个不知名的宫廷侍从打扮的人的手臂,低声说了些什么,用手比画了几下,侍从打扮的人马上跟着国王,为他打开了门,跟着他回到宫里。

“我绝不再喝酒了!”国王想道,“我可不能忍受人们对我指指点点,说我说话结结巴巴,走路要侍从扶。我要比他们更受人尊敬。果酒也不比啤酒好喝,这也要看人的习惯。真正聪明的人喝的是水。”

他们一起走上楼梯,穿过走廊,到了他的寝宫,瓦伦司特德和几位其他高官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瓦伦司特德噘起了嘴。

“早晨六点。”他说,“这是我们通常来商讨政事的正常时间。”“如果有什么犯罪案例,我就会早点到。”国王回应道,“不然我不会这么早上朝,我应该想我要做的事。”他没有像他父亲一样,喜欢上玩扑克,他像仕女注意宫廷礼节一般地注重自己的尊严。他微微笑着点点头,直接走到了官员们面前,这样他们不得不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把一个孩子扶上宝座就收获了如此回报!”他们愤懑不平的声音瓦伦司特德都听在耳里。

而侍从打扮的人却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这可逗乐了国王。他靠在他父亲之前收集珠宝和其他无价之宝的匣子旁的高床上,现在那匣子里装的都是保存在大象宝库的宝物。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那个侍从,“你为什么不回答问题?”侍从喘着粗气,不断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哎哟,回答我呀,伙计!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字。你几乎是背对着我的,我都看不到你。”然后侍从走进房中,摘下头上的假发,扔到床头柜上,答道:“我叫罗达·德乐维利。”国王这才发现这侍从居然是个年轻的妇人,眉毛漆黑,她黄色的头发用卷发器烫过,嘴唇旁有一道浅浅的阴影。她扑到他面前,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热切地吻着他的左脸。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失去了自控能力。他眼前冒着火光,脸颊变成灰白色,双手垂在两旁。他只看到少妇的外套胸部以上没有扣上,露出了里边的蕾丝。她继续紧紧拥抱着他,一直吻着他的唇。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一点点地举起双手,把她的手臂举过头顶,然后,深深朝少妇鞠了一躬,退到一旁,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抱歉,女士!”他的脚往后蹭,跺了一下,每退后一步就鞠一躬,退得越来越远,“抱歉,女士,很抱歉!”之前她想说的话,一直都在她心底盘旋,而现在她却忘得一干二净。她随意地说着,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仁慈一点儿,先生!要是上帝因我的行为而惩罚我,他会遗憾的!”

她单膝跪在了地上。“我在马背上见过你,先生,我在我住的地方的窗前见过你。在我来这儿之前,我想象过见你的情景,我的男人,亚历山大。”他立刻走到她身旁,扶着她的手肘,非常绅士地把她带到一把椅子旁。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请坐,请坐!”她一直握着他的手,微微皱着眉,热切地看着他,然后轻松地大笑起来。

“啊,哎,先生,你真是绅士,跟那些牧师一点也不一样。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能正眼看人而不蔑视他人的瑞典人。你的亲信们喝酒、掷色子、玩女人,而你什么也不做,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我们还是好好说话吧,先生。”

女人的香水味、头发的味道让他难受到差点呕吐。她的拥抱,她温暖的手,让他像碰到了老鼠或一具尸体一样感觉恶心。作为天之骄子的国王和一个男人,让一个陌生人触碰到他的衣服、脸和手,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和玷污,而这个女人现在把他控制住了,让他无法脱身,那么这个直接碰了他的人马上就变成了他的敌人,他想要征服她,希望能把她压倒,以示对她的惩罚。

“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继续说道,“我的牧师就爱上了我。他颤抖着双手,不断自言自语,念着祈祷词,我就跟这疯子玩儿,骗他。先生,你跟他太不一样了!你没有回应我,你非常平静,先生。就是这样,从里到外都透着正直。”她玩笑似的大笑,“哈哈哈,我都不知道是否能把这称为正直。”

他想要把手抽出来,不断使着劲。这几个礼拜,公爵、随从和侍卫们都在他耳边推荐那些漂亮的女人,这个,也是他们背后给他找的?那么,他就不能有一点清静的时候吗?

“抱歉,女士!”“我知道,先生,你可以坐着好几个小时欣赏版画,你尤其喜欢那里面个头很高的年轻女士,也许只是因为你继承了你高贵的祖母的艺术特质,但你会一直那样吗?我又不是个死人,先生。”

经过不断挣扎,他用力挣脱罗达·德乐维利的拉扯,把她从椅子里拉了起来。

“不,你是个活的随从,女士,我命令你下楼去,把我的同伴们送到东边的前厅。”

她马上看出自己的意图无望,嘴唇旁的阴影更深更重了。“遵命。”她回应道。只剩了国王自己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他有一点生气。这次意料之外的插曲让他酒意全消,他不希望像个不胜酒力的人一样,晚上通宵达旦之后就去睡了,而是想一直玩儿乐下去。

他脱下了外套,手里拿着剑,穿着衬衫去了东边的前厅里。这个房间里满是已经干了的血渍。地板上坑坑洼洼里都是血液,墙上的人物肖像画,眼睛都被挖空了,上边挂着头发,还有长长的血迹。外面的房间里传来一声牛的叫唤声。一只小牛犊被牵到了地板中央。国王狠狠咬着下嘴唇,都发白了。随着一声口哨,牛转过了头。它闻到了血腥味,就把头伸出了玻璃破碎了的窗口,看着路上的行人。同时,公爵在门外低声急切地跟罗达·德乐维利在说着什么。“那么,没人能征服我高贵而固执的妻弟了。可爱的老哈妮很爱讲烹饪和美食,但那好像一点用也没有。他要不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冷漠,就会变成一个瑞典的魔王。他要不能变成神,就会变成魔鬼!小巢穴要是容不下大鸟,他就会摧毁这巢穴。嘘!有人来了。不要忘了!今晚九点在玛琳大妈那儿见,备一点无花果和葡萄干!”

他们身后的楼梯上,忠实的老仆人哈孔牵着两只羊出现了。他站在那里双手一摊,焦急地叹息道:

“唉!他们把我的小主人怎么了啊?在瑞典的国王家族里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万能的上帝啊,不要再给可怜的我们更大的灾难,因为不论是瑞典人还是我们的君主都希望过上宁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