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叶用钥匙打开房门,灯亮的一瞬间,她感觉从聚餐中得来的欢乐一下子就从她身上消散了。陈泽然这个消失了快一天的名字,突然又塞满了她脑子。她赶紧进屋打开了CD机,The beautiful south轻快的歌声给了她稍许安慰,她找了本书,舒舒服服地坐在躺椅里。今天的月亮好圆,满天的星星,白云布满了深蓝色的天空,她望着窗外,心里想着,实在太美了,一如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新叶想到这里,顿时感觉忧郁不可排解。
三年前的林新叶居然收到了陈泽然的邀请,他邀请新叶去参加他们系里的研究生新年晚会。当时的场合也是大学同学的聚会,那时的他们关系虽然微妙,但是见面也是有说有笑的,不像现在,新叶需要躲着避着。当聚会快要散了的时候,陈泽然问她,是否愿意来参加新年晚会,新叶至今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是如何狂跳的,不过她至今仍记得自己如何的理智,没让自己马上答应他的邀请,只说跟他们研究生同学不熟,陈泽然则说不少人都是本科同学,她来了一定很好玩,于是新叶说考虑一下。新叶当时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所以她嘴上说再考虑考虑,但是她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邀请,满心欢喜地。
接下来的几天,林新叶去买了新衣服,做了头发,在商场里转来转去,为陈泽然准备了新年礼物。
在出发去学校的路上,坐在公交巴士里的新叶望着车窗外的夜空,金色的月亮在云层里穿梭,深蓝色天鹅绒般的天空中,繁星闪烁,如此美丽的景象让她抛开心中的紧张与疑虑,对今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
下了公交车,进入母校,新叶径直往学校的星辰活动中心走去,一路上她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感觉亲切愉快。快到活动中心时,她给陈泽然打了电话,然后在门口等着他。不一会儿,他出现了,新叶朝他挥挥手,他微笑着向她走来。新叶看着越走越近的他,心开始怦怦直跳,这样的场景,对于同学四年的他们来说竟然是寥寥无几。新叶曾经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他朝着她一人走来,脸上带着微笑,走过来领着她一起出发,管它接下来去向哪里。
新叶没想到陈泽然居然是新年晚会的主持人之一,他领着新叶找了个位子坐下,略带抱歉地跟新叶说:“晚会结束前我恐怕时间不多,你在这里看节目等等我。”
新叶说:“好的,我还挺想看看你当主持人是什么样子呢。”
新叶坐在台下,看着站在台上表现得幽默得体引得观众阵阵笑声的他,心想这也是难得的体验,以前都是偷偷在别处看着他,多半看的都是背影,或是几个人一起说话,多半看的也是侧面,偶尔能面对面地说话,自己也突然变得笨口拙舌,说不了几句。
节目表演环节结束了,陈泽然在台上祝大家新年快乐,宣布进入新年舞会环节。整个活动中心灯光暗了下来,优美的音乐声随之响起,霓虹灯闪了起来,台下有人开始收凳子,新叶也把自己坐的凳子挪到了边上,场地中心形成了一个舞池,陆续有人开始随着音乐轻舞。
新叶在人群中寻找着陈泽然,她看见他了,他也正看着她,向她走来。现场的音乐正好换到下一曲——Wonderful Tonight。我喜欢这首歌,新叶心想。
然而,走到新叶面前的陈泽然并没有邀请她共舞一曲,而是匆匆地说了一句“请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之后就迅速离开了。新叶心中的紧张与期待犹如轻烟消散。
之后她一直在原地等着,不时有大学同学过来跟她打招呼,他们都是从本科或保送或考研继续在母校深造的同学。这本来应该轻松愉快的重逢,此时此刻却令她倍感尴尬,因为显然他们对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很是好奇。班长朱峰的出现挽救了她,他们在读大学时是属于有哥们义气的朋友。
朱峰看见她时也是大吃一惊:“叶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新叶赶紧编了个理由:“山紫叫我一起来玩的,结果她说有事临时放我鸽子。”
朱峰盯着她:“那么好的一个山紫,开始放你鸽子了——算了,我就不追究了。难得见面,赶紧陪我跳个舞吧!”说完他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新叶边说“我不会跳舞”边掰他的手,同时身体用力往后撤,奈何朱峰力气大,新叶压根拧不过他,他拽着新叶边走边说:“你早该让我教教你了,不会跳舞,你以后上哪里去找男朋友啊?”就这样,她跟着朱峰跳了一曲又一曲,期间踩了他无数脚。她时时往入口处张望,却始终不见陈泽然的身影。
新叶看了看表,快九点半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该回去了。
“朱峰,你找别人玩去吧,”她跟朱峰说,“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之后她坚持没让朱峰送她:“一出南门就是公交车站,你还怕我在学校里走丢了不成?”新叶这么一说,朱峰就没再坚持了:“好吧,有空就回学校来找我玩吧。”
离开了喧闹的活动中心,新叶想,还是给跟陈泽然打个电话说一声吧,可是拿出手机时发现手机居然因为电量不足已经关机了。她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
夜色还是那么美,甚至还有了温柔的晚风。新叶心想,多么美好的夜晚,来时的路上自己还以为可以跟陈泽然一块在校园里走走,还以为此时此刻他正陪着自己,也许还会送自己回家呢。
回到家里的新叶也像今天这样,打开了CD机,只是当时播放的是梁静茹的分手快乐,那首歌让她立刻流出了眼泪,可是她继而想到,她跟陈泽然根本没有手可分,这令她更加难过,从记事起就没有痛哭过的她放声大哭起来,她边哭边把她把给陈泽然准备的礼物扔到了地上。那是一只派克钢笔——希望他每次写字时都能想到自己——想到自己买礼物时的小心思,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虽然不知道陈泽然当天晚上去了哪里,但是她直觉里一直认定一定是因为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而陈泽然事后既没有给她电话,也没有来找她当面解释,这件事情就这么草草了事,成了又一桩令她气郁神伤的往事。
从那天起,新叶下定了决心,要把陈泽然从自己的心中抹去,对他不再心存幻想。
三年过去了,新叶想,为什么我还是孤身一人呢?三年了,他为什么还对我有着这样的影响力?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