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爆炸”：文明的产生

在法国布拉森埔发现的“维纳斯女神” 的猛犸象牙头像制作于27000年～22000年前。制作于这一时期之前的大量雕刻、雕塑及壁画在世界各地都曾被发现，但是除了欧洲之外，其他地方的雕刻品都是在户外制作的，因此很难完好地保存下来。尽管这些由狩猎群体创造的艺术遗产出现在很久以前，但是人类的出现显然比这一时期更早，约在10万年前。早期人类曾与尼安德特人共同生活达千年之久，并取代了其他地区更早时期的原始人种。或许，艺术产生于35000年之前，但是却没有得以保存。然而，有一点可以达成共识，即人类后来又经过数万年的努力才达到当时的艺术水平。

为什么人类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开始展现其周围的世界呢？一种观点认为，人类早期生活得十分艰苦，仅仅生存就已耗尽其全部精力。因此，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创造艺术。根据这一观点，只有等到人类进化得更成熟、发展成更大更稳定的群体之后，他们才有可能共同去开创艺术。据推测，在这种群体中，那些天生就具有绘画及雕刻才能的人享有特殊地位，有充足的时间去进行其复杂的创作。在我们看来，史前艺术大多很美。对于有些人来说，雕刻的最高成就不过是制造出某种更耐用的石制工具，这一成就会引起很多人的敬畏，而其他一些人则对此漠不关心。然而，人们显然是越来越欣赏这种崭新的表现形式，因为这种形式很快就流行起来。

另一种思想的出现涉及史前艺术的起源。在史前艺术首次出现之前，那时早期人类的头盖骨与我们现代人的头盖骨结构吻合。然而，那时人类大脑的发育或许还不完整，最终能够创作艺术的联接还未完成。在某种程度上，这种观点有点牵强，因为人脑毕竟是肉体，很快就腐烂。如果出于十分偶然的机会，人类发现了一块原始人脑化石，（类似于最近发现的恐龙心脏化石），那么我们也无法分析切开这块化石，确定其中存在的差异。直到今天，人脑精确的运转方式仍不为我们所知。然而，有人曾指出，我们人类的孩子只要一拿起蜡笔，就能开始作画。这看上去似乎是一种先天的能力，而这些孩子长大后也并不一定在绘画领域有所作为。难道说人类在5万年前就具有这种本能吗？

世界范围内发现的史前艺术表明，其制作技术及材质都体现了很大的一致性。木炭和其他矿石颜料（如锰氧化物）是用来绘画和涂色的，而雕塑和雕刻则要用比石灰墙和象牙还要硬的石头工具。史前艺术作品只描绘一些动物、人物、抽象符号或几何图形，而不包括水果、花卉及景物。然而，这些普通的东西并没有将艺术拓展到象征主义领域。世界各地的象征主义艺术各不相同，能够清晰地反映出各地不同的神话与风俗，如法国、南非及印度各个地区的象征主义艺术。

据很多专家说，这种类似的技巧反映出这样一个事实，即史前画家们所使用的颜料和工具在世界各地都是现成的。象征主义的多样性表明，这些文化个体之间的互动并没达到一定的程度，从而使广泛通用的信仰及习俗占据主导地位。近年来，有一点一直是明确的，即使是与克罗马农人同时代的最后一批尼安德特人，也学会了通过模仿这一更聪明的新种族，对他们自己的工具进行改进，然而，更深层次的文化互动尚未发生。

20世纪50年代，人类学家之中盛行这样一种理论，认为不同的人类小群体在初次接触时便会产生“文明”。不同群体之间在习俗及神话方面的差异，将会产生认知上的冲击波，导致双方自百年、甚至千年以来首次做出改变。这种新鲜事物的冲击将永远改变静态的社会群体，虽然会产生不可避免的冲突，但是同时也会促进未来的发展。20世纪50年代晚期，碳测时法技术的出现，使上述理论顿时变得漏洞百出。这种文化互动的确曾经发生过，对工具制造等方面产生了一定影响，但却没有改变不同群体间更典型的一些方面。

因此，尽管象征主义壁画及雕刻可以作为一种标准，用来区分智人与早于我们的原始人，但是这一标准似乎并没有推动产生我们现在所谓的“文明”。文明的出现要等到文字和数学的发展之后，而在此之前的等待则是漫长的。最初的绘画艺术出现在3万年前，但是直到7000年前，文字才开始有所发展，数学则出现在5000年前。

“文明”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字眼。大多数字典一开始都将其定义为一个进程。其次，定义为这样一种状况，即社会机构在科学及艺术领域都出现了较高层次的发展。第三，指一种完整的文化，包括民族国家文化或一个历史时期，如雅典的鼎盛时期。或许，第四种解释才是最具争议的一种。完整版《韦伯斯特词典》这样解释“文明”一词：“国家或人民在社会及文化领域发展到了高级阶段。”这种解释使人不禁要问：“这是谁说的？是谁来做的评判？这样考虑全面吗？”

这个问题由欧洲白人对于美洲大陆的征服中可见一斑，这种征服始于1492年哥伦布的航海发现，一直延续到19世纪美国土著部落最终的战败。欧洲人几乎一致认为，美洲人都是“野蛮人”。不过，当玛雅人被欧洲人征服时，他们的天文学知识比当时任何一位欧洲科学家所知的还要多。18世纪40年代，北美洲的本杰明·富兰克林曾建议其他一些殖民地，如果想构建自身独立的政府，可以仿照美洲土著部落联盟——易洛魁联盟。在易洛魁联盟中，妇女享有选举权，她们无需遵守最初的美国宪法，正如她们在伯里克利的雅典也无需那样做一样，雅典常常被认为是西方民主的诞生地。那么，究竟谁是这里的文明人？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难题，我们似乎有必要坚持狭义文明的定义。社会风俗、宗教信仰及对剥削其他种族（包括女人）或政府形式都不在讨论范围之内。至于有人娶了好几个老婆，有人是食肉者或拥有奴隶，这都无所谓。现在我们不是在谈论道德问题，而是要了解早期人类（他们不过是一些聪明的动物）及其后裔（他们已开始创造基础语言并发现基础数学）之间的分界线是怎样产生的，为什么会产生，是什么时间产生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文明始于人类创造文字对外在世界进行描述，以及创造了可用来记录很多事物的符号，这些符号还有助于记录货物的交易情况。

喉结在咽喉中的位置变低，这一进化现象是区分现代人与原始人的关键要素之一。这种变化不仅可以使人类发出更浑厚、更灵活的声音，还有助于人类脊髓的进化，使人类能够直立行走，使其头部可以容纳更大的人脑。喉结位置变低与人脑变大之间的联系并不意味着，人类口语的发展能够很快实现。我们并不知道，口语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发展的。到某国旅行的人可能不说该国语言，但是游客们知道，在紧急情况下，可以通过手势、面部表情、不同语气（反抗、祈求、高兴）来传达意思，而这些因素只是在表面上类似于真正的语言。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人类对于大猩猩的研究表明，它们之间能够通过上述方式相互交流。的确，著名的母猩猩华秀曾接受过训练，学习聋哑人常用的100个词汇手势。华秀对于自己所做的这些手势能理解到什么程度，人们对此争论不休，但是从它的成功可以明确，早期人类可能一直通过非口头语言来进行相互交流。

口语产生的时间及过程究竟是怎样的，对此我们不得而知。即使是口语和书面语之间的联系，我们或许也不清楚。罗曼斯语系，如意大利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甚至罗马尼亚语都是由拉丁语演变的书面语。然而，斯拉夫语系（如俄语、波兰语及赛波克罗地亚语）及日耳曼语系（如英语、德语及丹麦语）则完全不同。斯坦福大学的麦瑞特·如伦指出：“通常情况下，由于人类祖先所使用的语言不是书面语，因此我们唯一的证据就是其现代后裔。”

由于没有相关的书面记录，证实人类祖先的语言最终演变为日耳曼语和斯拉夫语。“这两种语言的出现不晚于拉丁语，一种被称为第一日耳曼语，另一种被称为第一斯拉夫语”。难怪罗马人拥有伟大的拉丁文学作为，他们看不起北方的“野蛮人”，那些人没有自己的书面语，却妄想洗劫罗马。

《贝奥伍夫》是最古老的英语史诗，全篇用完全不同于现代英语的古英语写成，需要经过翻译才能阅读，而这部巨著直到18世纪初期才完成。英语是一种最灵活的语言，起源于日耳曼语系，融合了全球很多其他的语言。然而，虽然英语出现得较晚，晚得令人泄气，但是我们的确由此了解到了很多重要的问题。在书面语出现之前，已出现大量关于英语语言史的记载。虽然很多记载都因缺少书面语言而遗失了，但是诸如巨石阵那样的一些遗址表明，这方面的内容丰富多彩，而且当时已出现某种相当复杂的英语口语。当然，历史还要靠文字记载，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古埃及文明和古苏美尔文明才成为我们所知的最早的人类文明。

苏美尔人居住的地方位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域，这个地方被称为美索不达米亚，这个词是河流之间的意思，该地区现属伊拉克境内。美索不达米亚自古就被誉为“文明的摇篮”，因为就是这个富饶的河谷孕育了书面语和数学。当时的书面语是用于记录税款收据的，这种语言由楔形文字构成，是一种用楔形笔画写成的字体，人们常常将其写在泥板上，而这些文字类似于我们所熟知的埃及象形文字。当时的人们在泥板上写字的，使这些文字得以保存下来，便于考古学家们的发掘和语言学家们的破译。而这不禁使我们产生了一个想法：很有可能存在一些更早时期的文字形式，但是由于是写在动物皮上的，因此动物皮一旦腐烂便无从考证。

最早的楔形文字可追溯至约公元前5000年。1998年，一个德国考古队在阿拜多斯发现了最早的埃及象形文字，阿拜多斯是埃及南部卢克索附近的一个宗教中心。这些文字是公元前5300年书写的，挑战着苏美尔文明的主导地位。同样，这些埃及象形文字也是关于税收的记录。无论是哪个民族最先创造了书面文字，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即统治阶级用于记录从平民手中征收的钱财。由于在世界范围内发现的那些早于文字的绘画艺术，其本质上显然都与宗教有关，因此有些人可能会想，人类文明还包含某种精神上的推动力。然而，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人类文明的“价值观”正在萌发。

我们可以确定，在苏美尔文化和埃及文化中，宗教都是发展迅速的一个方面，但是在真正的书面语领域，我们却只看到有关税收的记录。这种区分合情合理，宗教信仰可以用一些虔诚的习惯来衡量——你能看到有的教徒跪地祷告或是俯卧祷告，文盲也可以像文化人一样虔诚。为了记录税款数目，你必须要设计出某种书写方式。此外，数学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也不是偶然的。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认为数学起源于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毕达哥拉斯及其追随者便是有力的证据。直到20世纪20年代，人们才发现了美索不达米亚泥板，揭开了关于其他数学线索的暗示。公元前3000年，苏美尔人的计算体系与埃及人的同样为十进位制。公元前2000年，巴比伦帝国征服了苏美尔人，将十进位制改成了位值法，进位基数为60。这听上去或许有点复杂，但是与十进位制不同，60可以被2、5、3、4整除，因而是一种十分灵活的方法。这些巴比伦的抄写员们开始研究一些更先进的概念，并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解决线性数学及二次方程等问题，如果你还记得高中学的几何课，那么你一定不会对此感到陌生。其中一些这样的问题并不具有一定的实用性。换句话说，毕达哥拉斯开始研究时，数学本身已发展成为一门极具研究价值的学科。

因此，在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3000年的2000年间，文字和数学都起源于这一“文明的摇篮”。然而，在世界上的其他地区，这方面的发展更为缓慢一些。直到公元前1400年，汉语才出现了书面文字，我们看到，日耳曼语系和斯拉夫语系的书面语发展则更慢。这种差异来自于很多不同因素，包括气候、经济体系等因素，而由这些因素所引发的一些问题则处于学者们无休止的争论之中。在文字领域，有些文化的发展会快于其他一些文化，尽管针对其中缘由的可能观点各不相同，但是这些情况本身却不值得深究。而且，不同文化发展快慢的时间差也没有达到多大的程度。

在人类出现在地球最初的10万年期间，他们的大脑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或许，我们能从拉斯科洞及澳大利亚土著居民的圣地找到一些线索。这些人当时已经学会象征主义绘画，其中有些画作十分漂亮，但是其中的含义我们已无从知晓。在我们看来，从史前艺术中古怪的几何图形，到苏美尔人和埃及人转换为语言的符号和图画，这之间不过是一小步的跨越。然而，这显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用时间相当于从楔形文字发展到互联网这一巨大跨越的12倍。

长久以来，人们一直认为，进化过程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是最近有人对此提出质疑。新的证据表明，地球生命起源的时间比人类曾认为的要短得多，而且我们现在仍处于进化过程中。20世纪后半叶，世界上越来越多的新生儿突然不再长无用的智齿了，而智齿自古以来就一直折磨着人类。而且，有些孩子后背少长了一块脊椎骨。对于一个直立行走的非爬行动物，少一块脊椎骨意味着后背不易疼痛。为什么人类这方面的进化这么长时间才发生？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些进化过程中的谜团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更具推测性的问题。

早期人类大脑中有数十亿的关节，他们的大脑当时是否还未发育完整？这些关节是否能使现代人记录自己的历史及对未来的憧憬呢？甚至能使我们计算出通向其他星体的路程呢？

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将来也不一定能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