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戒傲戒满,自知自谦(3)
曹操猜忌心很重,他怕别人会暗杀他。于是常对手下说,他睡觉时总是做一些杀人的梦,告诫他们不要在他熟睡时靠近他。一日,曹操睡觉的时候将被子蹬到了地上,一侍从慌忙拾起被子准备给他盖上。这时,曹操一跃而起,拔剑就刺,侍从一命呜呼。曹操继续上床睡觉,醒后,假意不知其事,召人问之。待知实情后,曹操大哭,甚为痛苦,随后厚葬被杀侍从。杨修一语点破曹操的心思:“丞相非在梦中,而君在梦中。”这句话传到曹操耳中后,令曹操对其更加忌恨。
后来,杨修为了使曹操的三儿子曹植能够顺利成为世子,在与曹植一派的周旋中,更加激怒了曹操,使得曹操对其动了杀机。
建安二十三年,曹操带兵驻扎汉中一带,本想速战速决,不想竟与刘备大军形成对峙局势。曹操心中极为矛盾,进退难定。一天,厨师送上鸡汤,曹操见碗底有鸡肋,顿时心生感慨,暗自沉吟。适逢夏侯惇前来禀请夜间号令,曹操脱口而出:“鸡肋!鸡肋!”夏侯惇误以此为号令,将其传出,众人皆知。作为行军主簿的杨修立即令随行军士整理行装,为撤退做好准备。夏侯惇不明白杨修所为,急忙赶往其帐内。杨修说道:“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可惜。今进不能胜,退恐人笑,在此无益。来日魏王必班师矣。”听了杨修的一番解释,夏侯惇甚感有理。曹操知道事情缘由后,异常愤怒,以造谣惑众的罪名将杨修处死。
杨修真的是在造谣惑众吗?当然不是,他只不过是道出了曹操的心声而已。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关键就在于这个“欲”字。人非圣人,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一旦一个人想加害另一个人,就能够找到表面上看起来比较正义的理由,何况曹操是一个手握重权的霸主,而杨修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
那么,这个“欲”字又是如何存在于曹操的思想中的呢?根源在于杨修的锋芒毕露。正是因为他的锋芒毕露,原本就有忌妒之心的曹操对其心生忌妒,因忌妒产生了怨恨,因怨恨产生了杀机,于是“欲加之罪”。
春秋时期,郑庄公准备伐许。战前,他在国都组织了一场比赛,目的是挑选一个优秀的先行官。众将认为展露才能的机会来了,于是争先恐后,跃跃欲试。
第一项比赛项目是剑术格斗。参加比赛的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只见短剑飞舞,盾牌闪耀,赛场上争斗甚是激烈。经过轮番较量以后,有六个人可以参加下一轮比赛。
第二项比赛项目是射箭。上一轮获胜的六名将领各射三箭,命中率最高者获胜。前四位各显其能,有的射中靶边,有的射中靶心,第五位即将上场的是武艺高强、年轻气盛、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公孙子都。只见他搭弓上箭,三箭连中靶心,然后高傲地瞟了最后那位射手一眼,退下场去。
被公孙子都藐视的射手是颖考叔。从外表上来看,他是一个胡子有点花白的普通老人,而实际上却智勇双全。他曾帮助庄公与母亲和解,深受庄公的重视。颖考叔不慌不忙地走到场上,“嗖嗖嗖”三箭射出,也连中靶心,与公孙子都射了个平手。
第二轮的比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庄公又出了第三项比赛的题目。他派人拉出一辆战车来,说:“你们二人站在百步开外,同时来抢这部战车。谁抢到手,谁就是先行官。”公孙子都仍然没有把颖考叔放在眼里。不料刚跑了一半,公孙子都脚下一滑,跌了个跟头。可等他爬起来时,颖考叔已抢车在手。颖考叔获得了先行官的职位后,公孙子都怀恨在心。
颖考叔果然不负庄公所望,在进攻许国都城时,立了大功。同在军中的公孙子都嫉妒心起,竟拔箭、搭弓瞄准了城头上的颖考叔,只见颖考叔一头从城墙上栽了下来。
古今多少人,他们目光短浅,急于求成。他们不愿意放过任何可以表现的机会,一旦有表现的机会,则力求做到淋漓尽致,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别人看。殊不知,他们犯了激进的毛病,这样做的结果只能让自己陷入被动。如果自己有才,不一定能够得到别人赏识,有时候还会让掌权者或有意争夺名利的人产生妒忌,如魏王妒魏无忌之才,曹操妒杨修之才,炀帝妒薛道衡之才;如果自己无才,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极力自我表现,无异于班门弄斧,拙笨之处暴露无遗,给别人留下可乘之机。
为人与书法有相通之处。书法有藏锋之说,藏锋收尾才能笔落惊鸿,写出上乘的作品,做人也是如此。
锋芒不露讲的就是一个“藏”字,仅这一个“藏”字,就包含着无穷意味。“藏”的目的,是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长处,不引起别人的妒忌,更好地保护自身;是等待时机,在最有把握的时候出击,令敌人大吃一惊、防不胜防。
5、高处不胜寒,富贵不宜显
富贵浮云世态新。
——元好问
《战国策》记载:魏文侯之子魏击在路上遇到文侯的师傅口子方后下车拜见,见口子方不向自己还礼,于是大怒说:“到底是富贵者可以对人骄傲,还是贫贱者可以对人骄傲呢?”口子方说:“贫贱者才能对人骄傲,富贵者怎么能呢?国君对人骄傲,就会失去政权;大夫对人骄傲,就会失去领地。贫贱者则不同,当自己的计策不被采用或行为与当权者不合时,穿鞋走人即可。虽然还是会面临贫贱,但他没有因此失去什么东西。”
正如口子方所说,只有一无所有的贫贱者可以骄傲,因为他们不用担心会因自己的行为失去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并不能骄傲,因为他们一旦骄傲,就有可能使自己的富贵受损。曾国藩深明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于是处处小心谨慎。
曾国藩四弟曾国潢依仗曾国藩在朝廷做官,处处飞横跋扈,颇为人们怨恨。
同治年间,湖南哥老会兴起,特别是在湘乡地方,由于被遣散返乡的湘军众多,其中有不少人参与其中。在剿杀哥老会时,曾国潢相当卖力。不仅如此,地方上只要有什么“憎恶”的人,他就会将其捆送县府,请求杀掉。凡是受他所请,县府不敢不服从。当时的湘乡县令熊某是个佛教徒,秉性慈善,接到曾国潢的请求后感到很为难,如果不答应,拗不过他的权势;如果答应,又折磨了自己的良心。每次接到曾国潢的杀人手令时,他总要躺着哭几天。友人问他哭什么,他回答说:“曾四爷又要借我的手杀人了!”
曾国潢在乡间为人所恨,曾国藩是略有所知的。他常在家信中告诫诸弟:“吾兄弟当于极盛之时作衰时设想,总以不干预公事为第一义。”在倡导“八字”家风中,对其弟特别强调“宝”字,即“人待人为无价之宝也”,居乡勿作恶事。1857年,曾国藩奔父丧在籍,听得曾国潢在乡间杀人太多,为人所怨,想要惩教其弟。一天,趁曾国潢睡午觉时,曾国藩计上心来,向夫人要了一个锥子,猛刺其大腿。曾国潢的腿上顿时鲜血直流,染红了被褥。曾国潢高声呼喊:“残暴!残暴!痛死我了!”曾国藩问道:“吾只用锥刺了你一下,你就痛死了,你杀人家,人家痛不痛耶?”
经过曾国藩这一训诫,其弟收敛了许多。
曾国藩手下的一位湘军将领鲍超于咸丰十年(1860)在对抗太平军时立下战功,由总兵荣升为提督。后来,他逐渐露出骄横之气。曾国藩知道后,立即去信诫之:“凡做人,当如花未全开月未满之时。花盛则易落,月满则必缺,水满则易倾,人满则招损。贵镇统师日多,声名太盛,宜常存一不自满之心,庶几以谨厚载福。”次年春,曾国藩又去信说:“贵军门水陆数百战,积劳最久,勋绩尤多……本部堂以四字叮嘱,曰小心大度,愿贵军门常常谨守。小心者,戒骄矜,戒怠忽,即前此所谓花未全开月未圆满也……”
曾国藩说:“古今亿万年,无有穷期。人生其间,数十寒暑,仅须臾耳!大地数万里,不可纪极,人于其中,寝处游息,昼仅一室耳!夜仅一榻耳!古人书籍,近人著述,浩如烟海,人生目光之所能及者,不过九牛之一毛耳!事变万端,美名百途,人生才力之所能办者,不过太仓一粟耳!知天之长,而吾所历者短,则遇忧患横逆之来,当少忍以待其定;知地之大,而吾所居者小,则遇荣利争夺之境,当退让以守其雌;知书籍之多,而吾所见者寡,则不敢以一得自喜,而当思择善而约守之;知事变之多,而吾所办之者少,则不必以功名自矜,而当思举贤而共图之。夫如是则自私自满之见,可渐渐蠲除矣。”
这是何等高明的见解!芸芸众生,“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只晓得一个“我”的人又是何其多!
曾国藩所言,沁人肺腑。相对漫漫的历史长河,人生几十个春秋如同河中浪花,转瞬即逝;相对六合之内的绵延无边,有间房便可以容身,有张床便可以休息。古人著书立说,浩如烟海,极为繁多,而我们一生中所能读到的不过皮毛而已。人世间行业多种,得到功名利禄的方式也有很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与之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明白这些大道理后,就应该用一颗平常心来面对人生。知道历史漫长、人生短暂后,在遇到苦难忧患时就应该珍惜生命,默默忍耐,等待逆境好转;知道天地之大、居所之小后,在遇到争名夺利的情况时就应该学会退让,甘居人下;知道书海无边、学海无涯后,就会不再敢于因所学而骄傲,从而虚心求学,择善而从;知道世事变幻无穷、自己能力有限,就没有必要因功名而自矜……
当身处富贵时,要把富贵作为对自己品性的考验。炫耀卖弄只会招致他人的嫉恨,甚至会给一些心怀叵测的人留下“拉虎皮扯大旗”的可乘之机,打着你的旗号到处为非作歹。与其处处卖弄、处处提防,不如兼济天下、与人相安。
6、胜败皆常事,傲则胜转败
前脚骄傲,后脚跌跤。
在贤臣王猛的竭力辅佐下,前秦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临终前,王猛仍不忘国事,向世祖进言:“晋虽僻陋吴、越,乃正朔相承。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臣没之后,愿不以晋为图。鲜卑、羌虏,我之仇也,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
然而,前秦王苻坚虽然在王猛生前处处听其建议,但却没有将王猛关心社稷的遗言记住。见长江以北的所有地区都在前秦版图之内,苻坚渐渐妄自尊大,遂有一统山河之志,并把东晋作为了第一个攻打目标。
尚书左仆射权翼进谏说:“往日商纣王昏聩无道,周武王考虑到其朝中有‘三仁’,遂未立即发兵。如今东晋虽然微弱,但东晋国主并没有大恶,再加上谢安、桓冲等文臣武将都是江表人杰,此时的东晋君臣和睦、内外同心,不可以图取。”由于群臣持有异议,苻坚难以决断,遂与其弟阳平公苻融单独商讨。苻融认为前秦讨伐东晋有“三难”,一是“天道不顺”,二是“晋国无衅”,三是前秦“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苻坚急于灭掉东晋,不听其劝。他说:“前秦攻打东晋,如同疾风扫秋叶,然而朝廷内外都说不可,真不知是何原因。”太子苻宏又劝道:“如今前秦不得天时,东晋国主又没有罪过。如果大举进攻而无功而返,将会使威名外挫、财力内竭,这就是群臣认为不可的原因。”苻坚反驳道:“当年我灭前燕时,同样不得天时,最终还是凯旋而归。秦灭六国时,难道六国君主都是暴虐之主吗?”
永坚二十七年(383年),苻坚下诏征兵备战,除了从百姓中征兵外,还赐封愿意参军的良家少年为官。朝臣都持反对意见,唯有朝中的鲜卑领袖慕容垂、羌人领袖姚苌赞成。苻融不忍苻坚糊涂下去,说鲜卑、羌虏是前秦的仇敌,“常思风尘之变以逞其志”,劝他不要接受他们的策略;而良家少年都是富饶子弟,对军旅毫不知晓,只会察言观色、附会迎合。此时的苻坚已经失去了理性思维,根本不愿意去思索敌我双方的实力,结果草率宣战。
淝水一战,前秦联军溃败,苻坚负伤只身而逃。随后,慕容垂、姚苌先后反叛。在内外交困的处境下,前秦开始分崩离析,曾经叱咤风云的苻坚只能扼腕叹息。
永坚二十九年(385年)八月,气数已尽的苻坚被姚苌杀害。
一个人一旦骄傲起来,就会高估自己的实力,同时低估对手的实力。此时,即使有人在身边劝助,他也会认为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非但不会听取他人的意见,反而会责怪他人。苻坚之所以会一败涂地,使得前秦帝国毁于一旦,就是因为他的骄傲自大。
公元前284年,燕将乐毅率领大军攻齐,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连克齐城70余处,并快速向齐仅剩下的莒城和即墨城推进。当时,燕军分为前、后、左、右四军,将莒城和即墨城团团围住。此时,齐发生内乱,齐闵王在内乱中被杀,其子法章即位,是为齐襄王。齐襄王下令军士固守两城,顽强抵御燕军。当时,齐襄王在莒城,齐名将田单在即墨城。在他们的引导下,齐军民团结一心,誓死不降。乐毅见屡次围攻皆没有进展,于是有了打持久战的想法。不料,两军竟然对峙了整整三年。
公元前279年,燕昭王去世,其子即位,是为燕惠王。乐毅虽然受到燕昭王的信任,但却与燕惠王早已产生矛盾。于是,了解这一情况的田单立即采取了反间计,派人入燕散布谣言,说乐毅既然能够一鼓作气,攻下齐城70余处,肯定有能力攻克已经苦苦支撑了三年的莒城和即墨城,但他却迟迟不肯行动。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知道燕惠王与他有旧隙,但心胜战归国后被诛杀,于是通过延长攻城的时间来控制兵权,进而伺机自立。燕惠王果然中计,下令乐毅迅速归国,由将军骑劫前去接替军务。身经百战的乐毅自然有自知之明,逃往赵国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