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乱世佳人(3)

憩庐女主人 凤仪倾众生（南京）

【黄埔路官邸，又称憩庐】

当年醉花阴下，一曲更胜酒一杯

婚后的宋美龄凭借流畅的英语和个人魅力，充当了蒋介石外交助手的重要角色。斯特林·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这样说：“美龄成了‘花生豆’向西方说明情况的译员。这让人感到好像是美国学院的一位聪慧的女子已接管了中国，并对这个神秘复杂的国度里的事务的真伪做现场的连续评述。”她经常参加蒋介石的各种会议和宴会，既是第一夫人，又是蒋介石的私人秘书，于公于私，都是蒋介石须臾不可离开的人，即使是在一些军事行动中也是形影不离。艰苦的行军条件，对在优裕环境中长大的她而言，无疑是严峻的磨炼。

1927年4月，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初抵南京的蒋介石，暂时安身在城南三元巷的一所老房子里，但宋美龄嫁过来了，蜜月度完之后，香巢筑在哪里呢？这时，由孙中山创办、蒋介石担任校长的黄埔军校，也正式落户南京了。军校更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校址就在南京城东的黄埔路，军校和国防部一墙之隔，这里绿树成荫，行人稀少，而且靠近总统府等国民政府的核心办公区。

为了兼顾工作和居家，蒋介石干脆决定将新家建在陆军军官学校内，这个黄埔路官邸又被称作“校长官邸”，它还有一个雅号叫憩庐。宋美龄于是成为憩庐的女主人。

黄埔路官邸于1929年7月12日正式开工，同年10月14日落成。建筑座北朝南，砖木结构，楼高二层，地下一层，是典型的民国时期中西合璧风格建筑。其中，主楼建筑面积270平方米，外观呈赭红色。当年，主楼耗银一万六千余两，装饰又耗银五千余两。

如今，憩庐身影却是很难寻觅，它在今南京军区大院内，一般人是不能靠近的。

站在绿树掩映的楼房前，仿佛时光倒流，往事触手可及，处处都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岁月的河无声流过，就像风拂过树叶，就像阳光和草坪上斑驳的阴影在低声细语。

从1929年到l949年，这里一直是宋美龄夫妇在南京的家。官邸的第一层为公务会客与办公场所。主楼一楼的东侧是客厅，当年放有红木茶几与高背靠椅；客厅墙上悬挂着孙中山与蒋介石的大幅合影照——孙中山穿着中山装端坐，身着戎装、佩带宝剑的蒋介石侍立于侧后。照片两边悬挂着孙中山送给蒋介石的手书条幅：“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介石吾弟嘱书。孙文。”蒋介石的办公室设在憩庐客厅里，共有两间，第一间是他白天批阅文件及与军政要员会谈的地方，由此进入第二间，两室陈设相似，但第二个内室，必须是蒋介石亲自邀请的，或者是特别指明的人，如何应钦、刘峙、顾祝同、陈诚、白崇禧、钱大钧等高级官员才能入内。

一楼西侧是一间小客厅，内设柚木桌椅，一排长窗使室内显得明亮优雅，墙上挂着意大利画家的风景画，这是女主人宋美龄的会客室。她常常在这里会见闺中女友、大使夫人。

客人来的时候，大都有专车接送。一般来说，车子是不能开进大门的。不过，对于国民党元老级人物、各省府主席和重要的外宾，经特别允许，车子是可以直接驶入憩庐的。东南西三面都有拱门，可供车子自由进出，方形门廊大概有几平方米大小。这些贵宾的车子，经常停在南门的门廊里。

官邸楼上是一间大卧室，卧室的北面分别有两扇门通向盥洗间和卫生间，盥洗间里面的大浴缸非常特别，是西欧进口的钢浴缸。卧室外面也有一间客厅，这里专门接见内亲或特别邀请的客人，侍从副官及秘书一般不得随意上楼。卧室的东面是一个大平台，蒋介石早晨常在这个平台上休憩看报。

憩庐门廊前面是一个直径15米的大花坛，花坛中央的大雪松如今需两人合抱，而在20世纪30年代拍的憩庐照片中看，它还是颗树苗呢。蒋介石在南京时，大部分时间在憩庐，只有在接见外宾，接受外国大使递交国书以及召集重要会议等活动时，才在总统府露一露面。从憩庐到总统府，只需几分钟的车程，但每次都由总务局事先周密部署，沿线黄埔路、中山东路、汉府街，实行半戒严，进入国府路后，则是全戒严。

从老照片一路看来，宋美龄婚后的面容妩媚之情有增无减，生活的甜蜜让旁人也能感受得到。由此想来，若心情好，女人是会越来越美的。她在政坛游刃有余，蒋介石似乎也越来越习惯夫人涉政，他自己不想见或不方便见的人，由于有了夫人这块软软的草坪，有了隔离区域，他可以更加保持统帅者的神秘和威严。而宋美龄也会操着这样的口吻，亲往受伤者的病床前慰问说，我代表他来看看你。严格说起来，夫妻双方是算为一体的，互相可以代为办理事宜，只是，中国女性的地位几千年都是卑微低下，就连皇室，也严守后宫不参政的规矩，越雷池者死。然而，时代不一样了。

在憩庐主楼的东北方向，还有一栋两层副楼。它建于1930年1月，有各种房间103间，是警卫和保障人员的宿舍，一楼还设有大型舞厅，宽大舒适，气派非凡。当年，蒋经国回国后，曾与夫人蒋方良在此居住。后来，蒋经国在憩庐南侧300多米的地方另建住所，盖好后，就搬出了憩庐。

百感萦千眷，春梦如花花又见

宋美龄嫁给了掌握军权的丈夫，在乱世的中国无异于握住了权杖之柄，但这和平常的婚姻是不同的，大风险带来大收益，无风险也就无收益，对于她这种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人，早应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她几次向死神冲了过去，可死神也眷顾了这一奇女子。

婚后，她陪着丈夫东奔西走，穿着宋家女子一贯的长及脚踝的长款旗袍，花样都是最新式的，流弹、刺杀，枪林弹雨中竟然安全无恙。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爆发，她决意前往协调，不只是因为张学良是她相熟的干姐妹于凤至的夫君。

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杨虎城扣押了前去西安“督战”的蒋介石。此时的宋美龄正在上海开会讨论改组“全国航空建设会”的事宜，当她从匆匆赶来的财政部部长孔祥熙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十分震惊。但她很快收拾起纷乱的心情，于13日赶回南京的黄埔路官邸。从13日到22日，宋美龄频繁奔走于中山东路的孔祥熙公馆、北极阁的宋子文公馆、汉口路的何应钦公馆等处，周旋于国民党各派之间，商量营救丈夫的对策。

就在宋美龄四处奔走时，被幽禁在西安的蒋介石也给妻子写来了手书，称：“余决为国牺牲，望勿为余有所顾虑……对于家事，他无所言，唯经国、纬国两儿，余之子亦即余妻之子，望视如己出，以慰余灵。但余妻切勿来陕。”当蒋被扣押后，国民党一片混乱。以亲日闻名的何应钦联合戴季陶等，主张“讨伐”，空袭西安，并电促汪精卫自德回国；以宋美龄、宋子文、孔祥熙代表的亲英美派，力主用和平方法解决，营救蒋介石。鉴于何应钦当时任军政部长，怕他遽然下令轰炸西安，宋美龄亲自出面，以第一夫人身份召开黄埔系军官和空军人员会议，指令他们拒绝何应钦可能下达的命令，并请蒋介石的外国顾问澳大利亚人端纳先行赶赴西安，居中调停。

12月14日，端纳与被押的蒋介石见面，递交了宋美龄的亲笔信，告蒋“南京方面是戏中有戏”。蒋介石见宋美龄信后，立即以手令命何应钦停止军事行动。12月20日，蒋介石收到宋子文捎来的宋美龄亲笔信：“如子文三日内不回京，则必来与君共生死！”宋美龄不顾蒋介石劝阻，毅然乘飞机于12月22日下午四时抵达西安。下飞机前，她对同行的端纳说，如果有人要侮辱我，你就用这把手枪打死我。那种坚决的语气让西方人端纳不由一震，中国女人的名节就是胜过生命的东西。

当她强打精神走进囚禁蒋介石的卧室时，蒋介石甚至觉得是在做梦，恍如隔世般泪流满面。

经过多天的交涉后，12月26日宋美龄终于以她的机智和勇敢把丈夫安全地送到了自己的家。下午，党政军要人争先恐后地到憩庐来请安问候，航空委员会甚至派出飞机在憩庐上空盘旋致敬，热闹地庆祝了一番。

那时，蒋介石的两个儿子蒋经国和蒋纬国都已分开另住，大风大浪之后可以享受两人世界的恬静。宋美龄常常陪同丈夫在假日去离憩庐不远的励志社看电影、听戏、听音乐。宋美龄喜欢跳舞，但因为是“第一夫人”，不会随便屈尊与人跳舞，因此只能在这里的舞厅和一些自己熟悉的人跳。蒋介石不苟言笑，宋美龄则相对比较活泼，两人一中一西，一静一动，倒也相得益彰。

1936年，宋美龄出任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组建空军，她邀请美国陈纳德将军到中国当空军顾问，并组建了“飞虎队”，被称为“中国空军之母”。1937年“八一三”淞沪大战爆发后，日机频频空袭南京。宋美龄经常不顾丈夫和董显光等随从人员的再三劝阻，驱车去南京大校场机场和九华山、雨花台等处防空阵地，慰问抗日将士。

1948年3月29日，“行宪国民大会”召开，蒋介石当上第一任“行宪”总统，憩庐随之成为名副其实的“总统官邸”。1948年下半年，国民党政权岌岌可危，蒋介石准备下野，11月宋美龄访美争取外援，行前曾对侍卫长俞济时说：“将来离京时，官邸家具，照旧放置，不可搬动。”对于局势，她看得很清楚，只不过困兽犹斗，再做一次也许是徒劳的努力罢了。

好景不长，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宣告引退，宣布“引退”的地点便是憩庐，他黯然神伤地离开了这座“总统官邸”，宋美龄后来则是直接从美国飞到了台湾，他们再也未能重睹憩庐的身影。

爱情絮语

婚姻也是要经营的，明白自己的男人最需要什么，而又能满足这种需求，这样才算是一个聪明的妻子。与其让他深深地感动一次，不如让他对你形成依赖，精神上也好，事业上也好，生活上的照顾也好，那才是相濡以沫。

绮丽美龄宫 乱世有佳人（南京）

【美龄宫】

轩外憩，月明空花满寂

作为国家级文保单位和南京最具影响力的民国建筑之一，2013年，建成82年的美龄宫在头一回长达9个月的大修之后焕然一新，重新贴金及彩绘面积近达50%。房间陈设也几乎恢复到民国“第一夫人”在此小住时的样子，加上宋美龄复制手稿等展品，在这座结构精妙的“宫殿”里，蒋宋夫妇的家庭生活向世人重现。2012年美龄宫建筑设计蓝图被首次发现，这为美龄宫的全面复原提供了宝贵的依据。

当年号称远东第一别墅的美龄宫要说是一座宫殿也不为过。1931年，耗资36万银圆，占地100余亩的美龄宫开始修建，由于建造过程中经费大大超支，拖到1934年才完工。建成后的美龄宫位于明孝陵四方城以东200米处的小红山上，依山而建的宫殿式建筑外观富丽堂皇，极富民族气韵。美龄宫见证了那个烽火硝烟的年代的激烈动荡，西安事变、淞沪抗战，直至蒋宋夫妇从陪都重庆回到久别的南京。

1929年6月1日，宋美龄随蒋介石一起参加孙中山先生的奉安大典，见小红山一带林海浩瀚，清幽宜人，就要求蒋介石在这里建造别墅，以供两人去谒陵时半道休息。蒋介石也觉得此处风水十分适宜，便欣然同意，并让孙科着手去办理此事。宋美龄也亲自参与了设计。美龄宫院内的环绕甬道形如项链上的吊坠，而主楼就如镶嵌在吊坠之上的钻石。这一巧妙构思据说是宋美龄的创意。那时，宋美龄已经是民国时代万众瞩目的焦点，那张精心修饰的脸上，有一种天生的魅惑。多年以后，一些在美龄宫见过她的当事人发表文章回忆起当年情景，说看见她在甬道上款款走来，颇有凤仪，微笑的表情始终如一。自甬道向上，飞檐斗拱的美龄宫映入眼帘，屋顶上青绿色的琉璃瓦，色泽鲜艳欲滴。雕檐画栋之上，彩绘之多、花色之繁、颜色之艳，在南京众多民国建筑中堪称翘楚，天花板上的蓝底云雀琼花更是出自大家手笔。

每逢周末，蒋氏夫妇就会来这座行宫居住，也常常在这里接待美国大使等达官显贵。如今，美国送她的老别克汽车还停在门前，牌号军-0385，历经几十年，车身虽已斑驳，然而，仍可想见往昔的风光。

二楼的宽敞露台有个好听的名字——观凤台。台下各种树木错落有致，挺拔粗犷的法国梧桐高耸入云。满目之间，有着帝王气象的林木绿意环绕身边。这个设计成品字型的露台，可使得汉白玉栏杆有重重叠叠的美感。总共34根栏杆立柱，每个柱头都有一只栩栩如生的浮雕凤凰。34只凤凰遗世独立，无言地诉说着过去的辉煌。而房檐上的琉璃瓦上还有1000多只凤凰，有的印制在圆形瓦当上，有的在瓦头的滴水瓦上。1931年，建造美龄宫时的宋美龄34岁，许多人猜测，这是蒋介石送给爱妻的生日礼物。

在那个腥风血雨、炮火纷飞的年代，宋美龄依旧可以悠闲地在观凤台上说着吴侬软语，聊天喝茶。相传她能在日本飞机轰炸时，给客人倒茶而不溢出一滴，在引导客人进入防空洞时，声调不慌不忙。在淞沪战役期间，宋美龄一直陪着蒋介石住在美龄宫，日寇飞机曾多次轰炸这里，最危险的一次，炸弹把距别墅仅10步之远的另一小屋炸成平地。宋霭龄极力劝说她去武汉避难，但她表示留在这里可以安定军心，让西撤的人和物资多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