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智慧的大门——归零(4)
古人那么智慧，智慧不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它不是一种奇迹，不是一种幻想，不是一种个别的，它恰恰是一种可以看、可以学、可以证的科学。什么叫科学呢？科学是再现的可能，仅此而已。在太空实验里一加一等于二，在地球也是一加一等于二，白痴只要有公式，他就得到一加一等于二，你爱因斯坦智慧吧？一加一还是二。
在任何人手里面，没有阶级、没有性别、没有种族、没有地位之别都能够做到的，白痴能够做到，天才能够做到，这就是科学。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十九世纪之前中国充满了科学精神，我们不是没有科学，宋朝的《天工开物》，我们的中医、中药，这不是科学呀，这不是智慧呀！我一直讲你二郎庙，什么叫二郎庙？李冰父子，那不是科学，那不是数字？为什么我们祖宗那么智慧？为什么我们没有？很简单，就是我们这把刀子丢了。
哪把刀子呢？
我用倒推法来回归历史。我要呼吁的，不是说我讲的话是真理，而是我呼吁一种事实，中华民族想要找出自己民族的灵魂，自己民族的自尊，自己民族的精神，首先要向历史里面寻找，尤其是真实不虚的中国历史。我们拿《史记》来讲，从夏朝商朝开始记载，不是传说，后世的考古文物证明我们中国人的历史，是真实不虚的东西。西洋的历史呀，那是胡扯八道，西洋没有历史。历史只有中华民族、以色列民族可以配称。大家知道，以色列的历史是什么呢？《圣经》。一个民族变成圣经，你就知道，不得了，他影响到一个基督教文明，犹太民族的精神文明影响到全世界呀！
有一个突破点，这就是我所标榜的宋朝的历史，只有把这里作为一个突破点、一个契入点，才能恢复民族的自尊、恢复民族的德性、恢复民族的智慧。宋朝恰恰出现在五代之后，它的精神支柱、内蕴，恰恰是经过潜伏期的，经过三武一宗彻底毁坏佛法，由此佛教被中国化，西来的佛教已经被中国化，然而又开始腐败了，所以引起了政治上的批判，那个时候佛教的组织富可敌国的，所以引起政治上的清算。
到了宋朝，这种宗教文化变成智慧文化了，真正的舍弃了迷信，舍弃了宗教，舍弃了形式，也就如同主席《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的精神，反对官僚、反对本本、反对教条。主席承接了这种批判的精神，反对官僚主义、反对本本主义、反对教条主义。禅就是这么样出来的，一个生机活泼的智慧体系出来了。
宋代自太宗开始，禅文化就对当时的政治、文化、宗教，起着承上启下的桥梁作用，影响甚大。陈寅恪他老人家不懂禅，可是他老人家认为宋朝文化是个不得了的东西。当然，后半生他也没有办法，受到政治斗争冲击，他没有搞研究。我看所有宋学，研究宋学的，对禅对佛都是剽窃之学，都是学问之学，缺少性命之学。
南老师留下来的智慧是心法，我要烧他老人家的书，可是我传承老人家的心法，这不矛盾的。他的心法是智慧的，这个我是当仁不让，就是南老师要求我们的，必须要超过前代人。南老师的禅法没有记录下来，我就是把南老师的智慧传承下来，南老师的书我全部批判。那么，我国要恢复的是什么呢？是宋朝的东西，宰相居士都在参禅，这是历史了，我们怎么能忽略历史，我们怎么能割断历史！
毛主席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认为从孔夫子到毛泽东，整个要实事求是地考察。禅是真实不虚的东西，中华民族最精致的、最激动人心的、最凝聚人心的、最创造人心的那个东西，你怎么能把它当成渣子，为什么闭口不谈？我这里边的禅是智慧的东西，怎么与宗教搭边了？
当然，有些写禅的东西，那是文字渣子，越看越不懂。禅的使命是个实证，是个传承，是个再现，就是科学。禅必须要再现，你怎么能再现？你给我所有的东西再现看看。我们怎么样再现？先再现汉唐文明、宋代文明，再超越它。
智慧不是信仰
我们这七天在干什么呢？就是要再现禅的智慧。
我先介绍一下，古人怎么那么智慧。先秦诸子百家那种智慧、释迦牟尼的智慧，发展到后来泥沙俱下，从两汉魏晋南北朝一直到隋朝，夹杂着宗教迷信都来了。中国人怎么选择呢？这里面龙蛇杂居，鱼目混珠，有精华，也有愚昧，怎么选择？
西方有一句名言：恺撒的还给恺撒，上帝的还给上帝。我们现在做的工作就是如此，上帝还给上帝，智慧还给我们，我们把释迦牟尼的智慧继承了，你宗教靠边站。不是所有人能够追求智慧的，这里与人的上根、下根无关。你们想幸福，就是尼采讲的，去信仰吧，你们去信仰，可是智慧必须有人承当，智慧必须要有传承。那怕人都死光了，只要有一两个人智慧，那人类的文明永远存在。那怕人类文明死光了，只要有两块石头在，就会迸出火花来。禅就是这样，不在多，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就够了。
南老师在厦门南普陀打七，曾写了一首诗，他说：
去国匆匆卌五年，龙争虎斗避尘缘；
江山无恙春如画，独醒人推醉梦船。
南老师正好到台湾去，避过了“文革”这场灾难，老人家在这里也会给卷进去，江山无恙春如画，他四十几年后回到大陆，一样的江山，一样的风光，“独醒人推醉梦船”。注意这句话，“独醒人推醉梦船”，这是南老师的智慧，一般人看不出来。我说最了解南老师的只有我，这个话是有原因的，我把他的心法在大陆“玩”，我在这儿“玩”，而且我一玩就玩了多少年，我从一九八三年“玩”到现在。多少人认为这个老王就完了，几回生、几回死，可是我现在活得更好，这是禅的力量，不是我的力量。因为我后面是禅！
宋朝整个就是禅文化的精神，我们要学佛就以释迦牟尼为本师来学。据说他一生出来，就有七个莲花，走了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么一个传说，这么一个神话，大家都认为了不起，哎呀，真了不起。大家想想看看，母亲经过阵痛，好不容易亲生的胎儿出来了，正髙兴，突然这个婴孩讲：妈妈。你吓都吓死了，是不是？哇，喜悦呀，我的宝贝，我的乖儿子，乖女儿，突然他张嘴了：妈妈，爸爸。啊！什么东西？这正常吗，你做梦也想不到你的婴孩会喊你爸爸妈妈，那是天才吗？妖怪。
那么，你释迦牟尼生出来，不是妖怪吗？所以云门禅师说：我当时若见这小孩子如此作怪，一棒子打杀喂狗吃，以图天下太平。这是禅！潜台词是什么？这是禅的精神、批判的精神，你顶天立地，舍我其谁，没有借口，你给我谈这些东西干什么？你可以再现智慧吗？你用这个来标榜释迦牟尼吗？这种迷信伟大吗？这是糟践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个无知的蟑螂，把释迦牟尼抬成一个什么东西？把自己污辱得什么都不是，然后就是一个神的伟大，一切光荣来自神。结果我们是什么东西？什么都不是了。
我叫你检讨，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宗教徒，他们真正的不是东西，没有人格，一个人格变态、一个人格分裂，匍匐在上帝的荣光下，哈里路亚。这种对人性、对智慧、对真理的污蔑，云门禅师一句话就解决了。就等于爱因斯坦的儿子说：爸爸你怎么那么伟大？他说：我也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瞎眼的甲虫，在球上爬，而我说出球是弯曲的。就这么一句话解决了，别人认为是平面的，我认为是弯曲的。他说出了真话，什么叫真话？就是实事求是。
科学再现的精神就是一个真的东西，我们玩真的，一点都不能虚。我经常讲，千万分之一秒，达不到精确，火箭不只不能升天还会爆炸。何况禅文化，何况面对的是真理呀！科学是一种接近真理的方法，我们在探讨真理的过程中，千万分之一秒的疏忽都不能有。
禅宗有一句话：丝毫渗漏不为究竟。学禅的人起码要有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精致的一粒灰尘都不能有。所以，金屑虽贵，黄金很贵是吧，可是落眼成翳！我们维护真理就象维护眼睛一样，你虽然是黄金也如狗屎，眼睛里不能有一粒沙子障碍物，必须严谨。
我们七天里面探讨的是继承。怎么来继承呢？
智慧亲证
一把金钥匙
上午跟大家讲，禅在历史上的定位，我首先强调第一点，不能背弃历史。第二点，我们不仅不能背离，而且要关怀，关怀的同时我们要深入历史，这是我们的魂，是我们的根。早年美国就有一个流行电视剧叫《根》，写美国黑人寻根记。
禅是中华民族的魂、中华民族的根。作为一个中国人，必须要了解。无论他们多么辉煌，无论他们多么苍白，也无论有多么伟大，无论有多么屈辱，我们要面对；辉煌也罢、屈辱也罢、灿烂也罢、苍白也罢，走进去，走出来，这是一个民族。犹太人亡了国，他们的种没有亡。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没有断，什么原因大家要搞清楚。
禅作为一个解剖刀子，作为一个中华民族灵魂的杠杆，作为中华民族智慧的一个神针，也是探索中华民族精神和智慧宝藏的一个万能钥匙。你掌握了这把钥匙，可以上九天揽月，可以下五洋捉鳖。也就是主席讲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大家要真正学习走路，大步抬头挺胸，正义昂然地在这里走，在苍茫大地上走。我们要进入历史的深处，进入时光隧道，这就是所谓的超越汉唐。十四世纪在宋代是世界的光明时期，无论从人文精神、从物质文明来讲，全世界的中心根本不在欧洲，而是在宋代的中国。西方资本主义、重商主义的背后是血淋淋的事实，靠剥削、靠掠夺、靠侵占、靠压迫，而我们中华民族却是靠智慧。
我们来这里不是搞学问，不是来搞知识的，我们是来实证的。为什么这么讲？这七天里面，就是要大家放下。打破一切常规，打破一切习惯，转化大家的习气。就如同禅宗祖师讲的：你有棍子吗？我给你棍子；你没有棍子吗？我又问你要棍子。
言归正传。现在讲中国人的智慧是怎么来的。中国人的智慧有三大系统，先秦的儒家和道家，儒家的代表孔老夫子、孟老夫子、荀子，谈中国儒家文化要从孔子、荀子来谈，孟子靠边站；道家的代表是老子和庄子；还有一家是所谓的佛家。佛家就以释迦牟尼为准，释迦牟尼老人家的精华就是“般若”两个字，就是“智慧”两个字，般若波罗密多就是以智慧到彼岸，就是承当智慧。这个就是佛学的大脑，佛学的心要，此外释迦牟尼还有什么呢？老人家除了智慧以外还有什么？你说你学佛，我说你无耻下流，连智慧都没有学什么？学一些下流、无耻、跳大神，没有禅的生命，没有禅的心法，释迦牟尼老人家倒了八辈子霉了。
什么是宗教？当一个人没有自信的时候，当一个民族没有自信的时候，那就是宗教来了。中华民族永远有智慧，释迦牟尼的伟大就是走出婆罗门的迷信、宗教，他是古代印度文明的集大成者。儒家的、道家的、佛家的这三个人类文明的精华结合在一起，成就了汉唐一直到宋朝时期中国文化的精华，也就是禅文化。禅文化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根本的文化，与宗教无关，与西方哲学无关，与西方的一切都无关。谈到人类，十四世纪那个时候人类的太阳、人类的中心，就是在华夏，就是在禅文化。
什么叫儒家？这七天里大家要了解儒家的精华是什么？道家的精华是什么？佛家的精华是什么？如果有一个代表性的东西，把三家的精华一举包揽，那就是禅。你不要谈得那么琐碎，你只要了解了禅，就像我讲的，就是找到了打开中国智慧文化宝库的钥匙。
大家必须了解什么叫做禅，理论必须与实践相结合。你了解禅，你了解实证，了解我们的智慧，中国文化便历历在目、栩栩如生，你就会心怀感恩，我们的祖宗、我们的先民，不愧为中国人！禅真正是一个多快好省的方便法门！不然你从整个文化体系谈，在平常就是谈上三年都谈不清。可是用禅的方法、禅的精神，担当智慧，但得本，不愁末，就是在一个浩浩博大、渊渊精微的体系里面，只要品尝一味就知道其全部，这是禅。
所以我才说，禅是中国和印度文化的结晶。同样的，我问到那些MBA，美国精神在哪里？美国为什么在二战以后一枝独秀，领袖群伦。美国的精神是什么？三分钟给我说出来，谁都说不出来。美国文化我以为有两个精神：一个五月花的精神，基督教文明的精神；一个是西部开拓的精神。美国的文化是一个杂交的文化，是多重文化的杂交，全世界的头脑在他那里，像袁隆平的杂交水稻一样了不起，是最伟大的文明。你看美国集中了全世界的人种，尤其你到纽约看一看，那种开放、那种交融，这个是美利坚合众国伟大的地方，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知道。那么，禅也是杂交文化，而且是人类的精致文化。
一口吞尽四海水
禅的生命是生生不已的。我讲现代禅文化，我不讲禅的现代化，内涵完全不同。如果我讲禅的现代化，那么我们还是新瓶装旧酒；现代化的禅，那就是精益求精、日新月异的禅。西方有什么好精神？当然有了。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的精华，通通吃过来，你那个坏的、下流的我都给你吐出去。我们把卡尔·马克思的智慧吸收进来，把黑格尔和康德的愚蠢丢掉，我们把从伽俐略一直到爱因斯坦的东西通通加进来，这个叫做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