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爸爸我和埃米的富足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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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睁大眼睛

血红的天空,以及60年代的小孩很难理解的那些冲突,让我们一直笼罩在“有今天没明天”的沉重感中。与苏联的核战争近在咫尺,用可怕的武器与敌人战斗,每晚都有死亡和损失的消息。现实就在我们眼前发生。

身为一个住在希洛镇的孩子,却不得不面临一些小孩本不该面临的现实,这种经历令我无法忘记核爆炸时的景象,记忆虽已模糊,却挥之不去。核爆炸产生的巨大毁坏力让我们印象深刻,这些毁灭不是主带来的,而是源于人与人之间的杀戮。这给我和哥哥罗伯特的内心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我们尽力想过好平稳的日子,可是我们根本没有想到核威胁又再次成为了现实。

公园本来是玩耍的地方,但是在希洛镇中心的一个公园里,政府却建了一个防空洞模型,像是要给每个人展示该怎么做。你不可能看不见这个可怕的建筑,而且它还对公众开放。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参观经历。那个狭小的、拥挤的空间非常潮湿、阴冷,还能闻到泥土味和发霉的水泥味。我无法想象在里面待10分钟是什么感觉,更不敢想象一家人几周甚至几个月都住在那里面。

那时候,我们在学校里也常常进行空袭演练。前一分钟我们还在苦苦思索一个数学问题,下一分钟就听见警报声,所有的孩子都必须马上躲在桌子底下。现在我们已明白当时的那些练习多么可笑和无用了,不过当时大人们告诉我们:只要躲在桌子下,抱着脑袋,我们就能活下来。

父母尽量不让我们受到外界的影响,他们尽力保护我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全球日益升级的紧张局势和潜在威胁。他们早知道——我们也早就感觉到了——战争和冲突无法避免,可能在任何地方爆发,也会影响到我们,即使我们住在遥远的夏威夷岛上的小镇。

父辈们似乎对此满怀崇敬的心情——“为正义、真理而战,以美国人的方式而战”,就像《超人》里的宣言一样。就好像在一场正邪之战中,我们是好人,代表正义。我们被号召拿起武器,包括学校的孩子们。

爸爸响应了号召,当上了本地民防部门的领导,妈妈用上了她的护士经验,参加了美国的红十字会。他们经常参加社区活动,孩子们也跟着他们参加各种活动。我还记得有天晚上,我们开车去另外一个小镇,3个家庭都带上了充足的工具,在小镇会合后一起挖地道。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庇护所”聚会。三家人都很为他们的大空间自豪——这个庇护所在紧急情况下能住下十多个人。

当其他人还在感叹庇护所有用的时候,我却在思考——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我们家不需要这样的庇护所吗?在受到袭击时,我们还有时间开车去别家的庇护所吗?那些已经处于安全庇护所内的人又会不会让我们进去呢?

还有一个重要的现实问题:我仍然不敢想象自己像一个受困的动物那样蹲在寒冷、黑暗、潮湿的坑里。即便年纪再小,在看到那个夏夜发生在窗外的爆炸后,我也会怀疑这样的水泥坑是否能保护我。

另外,我是否愿意继续住在被核武器摧毁的这个世界上呢?

想象自己孤独地活在一个荒废的地球上的情景,这让我联想到在学校时学过的一篇戏剧——让·保罗·萨特写的《密室》。我发现高中英语老师选择这篇文学作品是相当有预见性的。故事描述了三个人被关在一间房子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紧锁的大门。这三个人一直等着关他们的人来折磨他们,结果发现折磨他们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也许那时候我是过度敏感了,也许是老师想通过一位伟大作家来告诉我们一些道理。不管怎么说,萨特所要表达的意思,或者说老师想要表达的,我是明白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当这篇文学作品和1962年的核爆炸联系在一起之后,会把我带上我的命运之路。

在成长过程中,我们还要面对的另外一场战争就是与自然母亲的和谐相处。即便是在今天,夏威夷岛的火山喷发也从未见少过,同时还在缓慢地持续地下沉。地处世界上最大的海洋的中间,夏威夷岛很容易受海潮和全球变暖的影响。

希洛这个漂亮的城镇曾在1960年被海潮摧毁。灾难发生在凌晨一点零五分。我们在那次灾难中失去了一个儿时伙伴。三天后,人们在清理她家的垃圾时发现了她的尸体。她还在自己床上。朋友们回忆说,半夜醒来的他们,在慌乱中只能随手抓住任何能抓的东西。一个年纪大点的朋友说她抓住了某个灌木,当水退下去,她发现自己在一棵高高的树上,树上还有其他几个人,最后消防人员把他们救了下来。

商店、房屋、工厂、医院、学校全被摧毁了。一个巨浪夺走了50余人的生命。十多米高的巨浪席卷了沉睡中的小镇,所到之处全被摧毁。巨浪还把海底的巨石瓦砾全都留在了陆地。巨浪的威力很大,使得房屋车子相互堆积,就像顽皮的小孩丢弃的玩具。

爸爸妈妈半夜把我们摇醒,说他们得去参加救援工作,让我们自己待在家里。我们家离大海比较远,没受到巨浪的影响。妈妈是护士,爸爸得去学校为疏散中心开门。

巨浪袭击发生后,整个小镇几周都不对外开放。镇上所有的居民都在相互帮助。妈妈带我们去一个干洗店帮忙洗衣服。我还记得我们在一个公园的草地上把衣服铺开晒干,在阳光下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衣服特别漂亮。

有时,爸爸得去那些火山运动活跃、一旦爆发将会毁灭整个城镇的地方去。我的一个同学就因此搬了家,因为那段时间他家周围的地面常冒出热气,他们家后面的田地则成了火山喷发地。另外一个朋友家失去了前院的财产,一股熔岩将一切卷入了海洋。所幸的是,夏威夷的火山一般不会出现大爆炸。

除了毁灭作用,我们同时还感受到了火山喷发的伟大。爸爸有时会开车带我们去附近的火山活跃区欣赏大自然的精彩表演。我和罗伯特,还有弟妹及一些朋友,在大自然这种真实有力的表达方式中成长。

▲ 夏威夷比格岛当时的场景。大自然的破坏力在我们头脑中至今挥之不去。像图中这样的火山熔岩喷发摧毁了朋友家的房屋,但人们却只能旁观,无能为力。

战争、冲突、失去和改变等状况一直围绕着我们。除了家庭,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我们也经历了病痛、失去和改变。在那些年里,我们在芝加哥的奶奶去世了,然后是在毛伊岛的曾祖父母。生老病死给家庭成员带来了身份和位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