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利矛冲破绝杀阵英雄喋血脚山铺

红星连用步、机枪击落敌机的捷报传到中革军委，受到中央的高度评价。并通令全军嘉奖，并派中央警卫团政委陶永明，团长张大伟亲自赶到红星连慰问战士们。《红星报》用大量篇幅报道红军击落敌机的事迹，一时间红星连成了西征大军中炒得火热的新闻线索。

蒋介石惊醒了。

赤匪不是全线崩溃，而是有计划的战略转移，目标是湘西，准备和贺龙部会合。

蒋介石指着地图，心里一点也不含糊自己的判断：在川陕地区有徐向前的红四方面军与刘湘的川军打斗不息，刘湘发动的六路围攻历时十个月，计二十万大军损失八万，最后以失败告终。徐向前部已经发展为拥有六万人马的力量，正在对四川平原虎视眈眈。南昌行营立即进行战斗部署：胡宗南部立即由陕进入川北，占领广元、昭化，死守阳平关，堵住红军北上之路，让刘湘率川军四面围堵，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把红四方面军困死在贫瘠的大巴山下。任命湖南军阀何键为进剿军总司令，节制中央军，湘、赣、粤、桂军二十五个师三十万人，在中央红军西去的路上，凭借湘江天险设下第四道封锁线，在越城岭和都庞岭之间的湘江两岸修建一千多个碉堡，布下一个绝杀阵，并增调空军三个中队一百架战机进驻战区，德国军事顾问冯·塞克特将军对战役计划进行全面审核。周浑元率中央军从后面紧逼红军，湘赣军与粤军从左右侧击，桂军迎头堵截。务必将红军歼灭于湘江，漓江以东地区。

一张大网迅速铺开，专门等待猎物钻进来。

蒋介石手谕前线部队：“各部应竭尽全力，力求全歼，毋庸匪寇再度生根。贻误战机者，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中央红军没有察觉蒋军的阴谋，大队依旧照常行军，速度迟缓，每天只有三十公里。

军委命令红二师替换疲劳的红四师担任前锋，二师四团由耿飚、杨成武带领，作为全军的开路先锋，继续向湘桂边挺进。红星连继续打头阵，先于四团一天的路程早早出发。

广西恭城桂军前沿指挥部，桂军副总司令，素称“小诸葛”的白崇禧，一边听取飞机侦察的情报，一边在作战地图前走来走去。他率领的八万桂军精兵已经在全州至兴安之间一百五十里的地域，占领阵地，再过两天时间，夺路西窜的十万红军就会和他们的桂军在此死拼。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啊！”他轻声叹了口气。

“蒋某人想火中取栗，让我们桂军为他流血卖命，想得很好啊。”

他立即下令，将一线沿江部署的部队，全部撤到龙虎关，严防共匪入桂境。

瞬间，在湘江全州防线一带，成了一片真空。

红星连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顺利从界首渡过湘江，并前行三十里，在一处密林里隐蔽起来。

第二日拂晓，红四团、红五团陆续过江，不久在全州同前来堵截的桂军夏威部发生激战。

白崇禧接到部分红军已渡过湘江深入桂境的报告后，立即命令夏威部将过江的红军赶回去。并急调精锐第七军火速增援。

“歼灭赤匪，千载难逢”之机，白崇禧开始为自己的自私和失误懊悔不已。

顺着桂黄公路，桂军快速调动，开始全面反攻了，为守住渡口，红四团、五团奉命在脚山铺全面展开坚决阻击南下之敌的进攻，掩护主力过江。

杨小勇接到命令，率队立即赶回脚山铺，协助四团参加阻击战。

在脚山铺，湘军已被桂军替换，桂军主力第七军和独立第一旅是主攻部队。而湘军的大面积作战区域，变成了桂军的有力策应力量，白崇禧要让桂军唱主角了。

他们准备突破红四、五团的防线，封锁湘江渡口。乘半渡把红军赶回江东而聚歼。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桂军下了血本要和红军在此见个高低。

红星连到达脚山铺后，这里已经激战了两天，桂军第七军每天发起冲锋二十多次，炮弹把红军阵地削低许多，但阵地依然在红军手中。

在前沿1号阵地防守的四团一营两个连队，损失惨重，每连加上轻伤员已不足三十人，请求火速增援。红星连受命替换一营，坚守1号阵地。

耿飚团长动情地对杨小勇说：“你们是全军的尖刀，把你们换上，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附近再没有我们的任何机动力量，相信你们能独立完成任务。”

“请首长放心，红星连坚决完成任务。”

杨小勇响亮地回答。

“要注意隐蔽，防止敌人的炮火杀伤，掌握好一定的预备队，要灵活。”

杨成武政委补充了几句。

子夜过后，红星连悄悄摸上了阵地，同一营完成换防。他们连夜加固工事，熟悉地形。孟长虎带着大力士王能和多面手八斤半下了阵地。一个钟头过后，就抓回个舌头。杨小勇立即突击审问。对当面之敌的情况有了清楚的了解。

第七军二十三师和独立第一旅攻击两天，伤亡一千三百多人，没有进展，已经被撤换下去。明天，夏威将亲临前线指挥生力军第二十一师，第二十二师将承担主攻任务。国民党空军第三飞行大队将派飞机配合作战。杨小勇将情报立即向团部报告，并相应调整部署，前沿支撑点前移二十米，将分散成多个战斗小组，以重机枪为主，六挺轻机枪构成交叉火力，立体策应。一切布置妥当，战士们才稍微休息了片刻时间。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阵地前的景象令人震惊。弹坑遍地，残肢碎骨满眼都是，一片死尸狼藉，密密麻麻像铺在地上一样，无法数得清。

杨小勇一面观察着敌情，一面命令炊事班快速将早饭（红薯）和开水送到前沿战士手中，一边派通讯员和友邻部队红五团联系，二排长罗大话有伤，留在阵地后面，连指导员阎军代理指挥全排，作为预备队隐蔽在山后。一、三排和机炮排都全部布置到位，战士们的隐蔽工作做得很好，在前沿的散兵线上，一排和侦察班六十多人部署在那里，不是知情人怎么也看不出那儿有伏兵。杨小勇从心里流露出满意，连成玺确实是员战将，文武两全啊。

轰隆隆的炮声打破了早晨山野的宁静，一会儿，密集的炮火覆盖了脚山铺二十里阵地表面。太阳一出山头，十几架飞机呼啦啦扑了过来。投弹，扫射，整个阵地变成一片火海。

猛烈的炮击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杨小勇抖落身上的土尘，从坑道中爬了出来，透过观察孔向外望去。只见黑乎乎的敌人顺着山爬冲了上来。整个山坡都挤满了。

这是纯粹的桂军，是自诩为现代中国半个军事家的白崇禧亲手调教出来的精兵，训练有素，打起仗来有条不紊，从容不迫。个头不高，长得精瘦，面容黄中带棕，行动敏捷，飘忽不定，是真正的会打仗的“南蛮子”，贼精贼精的。冲锋时，并不是一窝蜂似的直冲，不喊不叫，而是像上战术课一样，严格按条令规定进行。突击队成散兵线，猫着腰，充分利用地形地势，曲折前进。每推进一段距离，就停下来舞锹弄镐，构筑工事，待巩固后再发起进攻。一段一段向前推进。掩护火力不是盲目滥轰乱射，而是集中机枪火力再加入一些步枪神枪手，专门打击红军的机枪阵地和重火力点，这种战术很实用。

敌军离前沿更近了，一百米，六十米，四十米，三十米。桂军的突击分队已经和守军前沿的几个支点交错在一起了，守军伏在草丛中一枪不发。

怎么了？全都炸死了吗？敌军有些纳闷。突击队长立即下令全体冲锋。桂军一阵高兴，全都离开掩体，直起身子冲了上来。

杨小勇见时机已到，立即高呼“开火”。顿时阵地上隐蔽的火力点立即喷出无数条交叉火力，暴露在阵地前沿的桂军遭到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片刻工夫就倒下一大片。那些侥幸者慌乱中就地一滚，躲进草丛，还未定下神来，就被埋伏在此的侦察员点了名。无处藏身的敌军再也挺不住了，立即阵脚大乱，溃逃下去。

敌人的一次冲锋被击退了，阵地上已经牺牲了六名战士，受伤十名，机枪手更换了两个。

敌人的反击速度很快，第二次冲锋在炮火掩护下又开始了。火炮逐次推进，士兵跳跃着冲锋，速度很快。杨小勇镇静指挥，沉着应战。秦飞雁专门寻找戴大盖帽提手枪的敌人指挥官，十颗子弹击倒九人。没人指挥的敌军早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阵前观望乱窜。最后纷纷逃下山去。

一天时间，红星连打退了敌人的十次疯狂进攻。夜幕降临时分，敌人的攻击才停了下来。

十六名战士牺牲了，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了伤。杨小勇立即调整部署，将前沿暴露的支撑点全撤回，集中力量坚守主阵地，并调预备队二排进入阵地，趁夜色掩护，加固工事，准备明日再战。

孟长虎带着八斤半和飞鱼儿在敌人的死尸上收集枪支弹药，并将十几颗手雷引线连成绊线，秘密布置在前沿六十米处的地方。

阻击战已经进行了三天，中央纵队离江边还有二十公里。路窄人多，拥挤不堪，搬运各种坛坛罐罐耗费了好长时间。各部队下令轻装疾进，全速向湘江靠拢。敌机打破不夜航的惯例，冒险在夜间执行战斗任务，他们不停盘旋，发现游动的火把就直截攻击，炸伤了许多红军。

第四天的太阳又升起来了。湘江边大队红军正多路通过，脚山铺前沿阵地，迎来了桂军最后一次猛烈的进攻。

重金收买的二百多名敢死队，喝了断头酒后，瞪着血红的眼睛在前面开路，后面约一个营的兵力，他们在炮火掩护下，一改常态，快速冲了上来。

不知是哪位醉鬼绊了一跤，顿时阵地前连续爆炸，瞬间工夫，敢死队倒下去了大半。其余的趴在地上不敢挪步，杨小勇见状，立即下令反冲锋。战士们跃出战壕，奋勇冲杀下去，一场大混战，直杀得昏天暗地，不辨东西，李老虎被四名敌军围住，他不慌不忙，左突右刺，前挡后刺，然后一个猛虎下山式的突刺，三名敌兵成了刀下鬼，剩下一名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举手投降。三排长陈二娃的子弹打完了，他拣起一支步枪同敌人拼杀起来，有两人立即成了他的刀下鬼。敌人见他厉害，七个人围住了他，谁也不敢靠近他，陈二娃顺势摸出六枚飞镖，大喊一声，腾空而起，旋转一周，顺手出镖，六人应声倒下，剩下一名失声号叫，狂逃而去。连成玺指挥两个轻机枪手冲了上来，就近扫射。敌人顶不住了。一下子全部溃散开来。

敌人最后一次凶狠的进攻被击退了。阵地守住了，又有十名战士倒了下去。其中重机枪手更换了四名。杨小勇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呆呆坐在地上，阎军指挥战士们掩埋烈士，抢救伤员，加固工事。

红六团已经运动上来，他们奉命替换红星连归建。这时中央纵队已经全部渡过湘江。桂军只好偃旗息鼓，后退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