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战前夕静悄悄利刃出鞘寒铮铮

广昌战役失利以后，红三军团奉命在瑞金北部的石城地区积极布防。

为巩固已夺取的地区，蒋介石暂时没有大举进攻，双方在石城一线对峙起来。

红四师是三军团的主力师，师长洪超是红军中年龄最小的师长，当时仅25岁。10月5日，彭德怀军团长紧急召见了洪超。当晚，红四师向前来交接的友军匆匆移交防务，在朦胧夜色的掩护下，全师6000余人悄然西去。

三天之后。这支神秘的部队来到赣南信丰地区，前面不远处，就是国民党粤军陈济棠部教导师的封锁线。

在大山背后的樟树林里，红四师悄然埋伏，他们静静等待着上级的指令。在师指挥部，先期到达的红星连连长杨小勇，指导员阎军秘密向洪超师长报到，并就红星连近期在此侦察的情况向他做了详细汇报。

“我们当面的敌军是粤军教导师，沿新田、古坡、桃江一带布防。”杨小勇一边指着地图一边向洪超汇报。

“由于我军同陈济棠的粤军有约，互不侵犯，互通情报，互相借道，互相通商，所以现在这儿并没有发生战事，赣南红军独立师在这儿和粤军是和平共处。”指导员阎军在旁边插话。

“你们是中央下派的精兵，是红四师这次‘撕裂行动’的尖刀，能否成功全靠二位了。”洪超笑了笑说。

确实如此，自从瑞金受命出发后，红星连一百八十名指战员已经神秘失踪了多日，谁也不知道他们竟在苏区西南边界某地潜伏下来，就连在这儿布防的红军赣南独立师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几天来，红星连尽遣精兵在边界区域出没侦察。当面之敌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突破口选在敌我两军的结合部，信丰、新田镇百石村一带。这里仅有粤军一个团驻守，防务松懈，和苏区北部战火纷飞的战场相比，这里是南线无战事。两军相处得相对平静，粤军为保存实力，采取作壁上观的战法，看蒋军主力同红军在别处死拼，他们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坐镇韶关的粤军前进指挥部每天都向南昌“剿总”行营报告战况：我军步步稳进，赤军死命抵抗，每天均有斩获。几百名被粤军抓来的民夫，每天要分组换上红军的破烂衣服，在所谓的“赤匪”战俘营区拍照。几位粤军官佐们也偷闲到附近的城市看戏、赌博、逛妓院。

驻新田百石村的第一营营长杨某，将全营士兵的军饷全部扣下，拿到赌场上输了个干净。第二天，他将全营士兵集合起来训话。

“弟兄们，今天咱们关饷，（全场一阵掌声）只是本人手气太臭，昨晚和一个骚货热火了一下，沾了点晦气啊，本想赢钱后给弟兄们关双份饷钱，可手气臭运，全砸了。”

全场一片哗然。

杨某又说：“对不起兄弟们了，为了给弟兄们赔罪，今天我将这只臭手也搭上，现在先请哪位兄弟上来帮忙，替我把这只臭手剁下。留下一只手给它一个机会，让它为大伙再赌一次。”说完，他把左手伸出来摇晃着，像一面旗帜一样，并在队伍中走来走去的，请人帮他剁手。

士兵们只能自认倒霉，半年没关饷了，仅盼来了一次又是这样空欢喜一场，他们纷纷躲让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有几个老兵走上前来，劝营长想开点，事已至此，弟兄们咋能为难长官呢。

杨营长见有人来劝，立即接了话茬。

“我杨某也是爹种娘生的一块肉疙瘩，不是废物，我发誓下次关饷时再也不和臭婊子睡了，要睡找广州的黄花大闺女去，等转了运赢了钱，一定给大伙连本带利一起还。”

他显得很慷慨大方，与世无争。

恐怕等不到下次了，有些士兵在下面偷偷嘀咕着，发泄着胸中的怨气。

随后不久，有些胆大一点的士兵开始在两军阵前做起了生意，他们将私自收藏的枪支、弹药、医药偷偷卖给“走私商人”。一时间，前沿部队弹药消耗量骤增，让粤军后勤部门叫苦不迭。陈济棠、余汉谋连连向南昌“剿总”请求供给弹药物品。

中央军的供给都十分紧张，地方军由地方尽力筹办吧。蒋总司令的答复令粤军将领大吃一惊，为之哗然。无奈之下，只有消极避战，整个粤军在粤湘赣边界均采取保守姿态，南部战线一片平静。

“红星连”正式改名为红四师特务连，并有权同中革军委总部直接联系。全连编有三个步兵排和一个机炮排，编额一百八十名指战员，装备有马克沁重机枪一挺，小山炮一门，捷克式机枪六挺，侦察班十五人全用二十响驳壳枪，人均四颗手雷，一把大马刀。这里汇集了从全军抽调来的精兵强将。一排长连成玺，能文能武，足智多谋，是有名的“赛诸葛”，他刚从于都医院返回前线，身体还未彻底痊愈。

二排长罗大话，身高马大，是有名的快枪手。在第四次反“围剿”作战中，一次一人俘虏敌军三十二名，受到总部的嘉奖。

三排长陈二娃是铁匠出身，身体硬朗，是有名的飞镖手，平时总带有六枚祖传的飞镖，指东不打西，为人刚烈，疾恶如仇。

机炮排长王强，是有名的神炮手，他是26路军起义后参加红军的。熟悉枪炮，技术一流，打炮只用目测，用五指并拢的土办法估算一下，就能两炮校准目标，三炮不过点。人称“王三炮”。

侦察班是全连的全功能“雷达”，班长孟长虎是著名的独胆英雄，擒拿格斗样样精通。侦察员有秦飞雁（飞雁），陈少林（和尚），丁二两、丁三两兄弟（神枪手），劈刺标兵李老虎，大力士王能，泅渡勇士飞鱼儿，卫生员毛小娣，通讯员王鹏，炊事员老李头，攀岩手高跃，多面能手八斤半。他们各有绝招，战力非同一般。

这样一个人才济济，装备精良的加强连，是红军各部队中少有的，其战斗力可抵上一二个营。连长杨小勇打心眼里喜欢他的连队，作为全军有名的战斗英雄，杨小勇十分明确自己肩上重担的分量。这次军委特意安排他们连担任全军西征的尖刀，就是亮剑出鞘展示特务连水平的一次大好时机。

“这与其说是一次机遇，其实是一次考试啊。”杨小勇很有感触地对阎军说。

“有人说我们中央警卫部队是养尊处优的花架子部队，这次我们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最棒，我们的战士最优秀。”阎军说得很自信。

“我们不能落在B、C连后头，听说他们下去后，干得很不错。”杨小勇一边吃着木薯，一边说道。

“是啊，”阎军长叹一声，“不知道我们何时动手，一切都准备好了。”

“快了，我感觉不出这两天。”杨小勇说着，“让孟长虎他们再侦察一下，看对面之敌有什么新变化。”

“大战在即，不可大意。”

阎军应了声。

侦察员派出了，他们再次核查了信丰、新田、古坡、桃河一带的敌情，确认没有大的变化，才归队报告。

远在瑞金于都一带，这几天，按照总部的安排，各机关部队都在全力准备，兵工厂也停止了生产，全部武器弹药下发给各部队，原来人均五发子弹，这次每人可以领五十发，有的领到八十发子弹，指战员们眉开眼笑，他们不再为子弹少而愁眉苦脸了。苏区政府的征粮数量比任何一次都大，各部队都在准备粮食、子弹，整编队伍，每人要求自备干粮一袋，十斤大米，一条毛毯，一个小手电，两双草鞋，一套灰军装。部分部队按计划已经提前向安远一带移动。

在瑞金的沙洲坝，这里是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所在地，政府主席毛泽东在这里办公，他于8、9两个月在于都农村开展调查研究工作，基本上没有参与军委的军事指挥工作，项英副主席具体负责政府工作。对于当前的战局，毛主席心急如焚但又无能为力，三年前自临时中央从上海迁到苏区后，毛主席的军事指挥权就逐渐被取消，现在红军由三人团指挥。敌人步步紧逼，红都面临威胁，人心惶惶。

毛主席时年正值40岁，又患疟疾两月有余。他双颊深陷，面容消瘦，长发凌乱，颧骨高耸，唯有一双大眼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中央军委已经派人通知他准备随野战军西征，他只准备了一摞书籍，让警卫员用箱子装起来，警卫班还专门绑了一个临时担架，准备让患病的毛泽东乘坐，这里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晚上，有两位不速之客秘密拜访了毛主席。他们是爱将林彪和聂荣臻，他们秘密看望老首长，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切听从中央安排，要相信党，相信组织，困难只是暂时的。毛主席郑重地向他俩做了交代，回去以后要掌握好部队，要爱兵如子，防止无谓的损失，坚决执行命令听指挥，服从大局，有事多向周副主席、朱老总汇报，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们放心好了。

毛主席的夫人贺子珍不住地向二位表示谢意，看到贺子珍怀有身孕，行动不便，临走时，林、聂二人将他们带来的四名警卫、两匹马交给毛主席，以加强主席的警卫力量，毛主席深情地同老部下道别。